第6章 重建第六步

猫先生不见了。

        景由是好一会之后才发现这事的。她下意识想扭头四处看看，但宇智波鼬正托着她脸颊检查伤口，因此她才一动作就被阻止了。

        “怎么了？”对方解开血液洇透的布条，尽力温和语气问。

        睁开眼睛的景由十分疑惑：“猫先生到哪去了呢？明明刚刚还在一起的……”

        宇智波鼬没能回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眶里渗人的空洞夺去，有一瞬甚至忘记了呼吸，而兀自担忧着猫先生的景由困难地眨了眨眼，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痛似的。

        气氛突然压抑起来，她不知所措地闭上嘴，感觉到托着自己脸颊的手开始战栗。

        黑白的视界里，宇智波鼬眼中再度出现了旋转的纹样。他咬紧牙关、深深吸了口气，才用勉强称得上平稳的语调说：“……还记得是谁吗？”

        景由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小幅度摇头。

        “我不知道……我大部分时间在医院呆着，剩下的时间在家，连街上也没怎么去。”她努力思索着，“不记得遇上过坏人啊？”

        取回之前的碎片后，她的记忆增加了数月，但都乏善可陈：家与医院两点一线，除去治疗就是生病，别说敌人，连陌生人都没接触过……

        景由看看强行遏制住怒意、神情冷得可怕的宇智波鼬，安抚性地按上他战栗的手，露出一个笑容。高烧不退的她体温发烫，仿佛要把对方冰冷的手捂热似的。

        “没关系，也不是很痛哦！”

        她认真说。

        “虽然有点奇怪，但还能看到，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宇智波鼬没有回应，手指几不可察地掠过她眼角，片刻后，轻轻拥抱了她。

        景由蹭蹭他:“真的不是很痛，而且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可以忍住的！”

        “……嗯。”

        声音发哑，他收敛好情绪，淡淡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开始逐一给她的伤口上药包扎。额头和膝盖都只蹭破层皮，很快处理完毕，轮到眼睛时，他几乎无从下手，停了一会，尽力清理掉血痂，简单用绷带缠了几圈、固定。

        像要转移注意力消减疼痛似的，宇智波鼬问到：“‘大部分时间在医院呆着’……你身体不好吗？”

        景由仰着头乖乖任他动作，完全忽视了药粉带来的刺激，一派轻松地回答。

        “嗯！听妈妈说，我出生身体就很弱呢，好不容易才活下来——”

        宇智波樱怀上景由时，宇智波佐良娜刚满两岁。

        彼时她正带着女儿和丈夫宇智波佐助一边旅行、一边寻找敌人的踪迹，途经花之国，突然身体不适。经验丰富的医疗忍者很快确认自己有了第二个孩子，而旅行也不得不中断了三个月。

        相比起怀大女儿的时候，这次妊娠反应格外剧烈，似乎昭示着即将诞生的是个需要费心的小家伙。

        情况初步稳定已经是十一月，被折腾得有些恹恹的宇智波樱和丈夫再度踏上旅途——肩负着木叶乃至五大国最高级别机密任务的他们，没有更多时间停留在这一个地方了。

        离开花之国前，两人买下了一株冬樱花的幼苗，打算带回木叶，栽种在家中的院子里。

        这一路走走停停，宇智波樱仍然饱受胎儿引起的生理反应困扰，连带着宇智波佐助也寝食难安。无忧无虑的大女儿倒是依旧睡得雷打不动，投宿的旅店客房内，夫妻二人看着抻臂踢腿、酣然入梦的孩子，对视一眼，顶着黑眼圈双双叹气，下一刻又相顾失笑。

        宇智波樱抚了抚显怀的肚子，握住丈夫静静伸来的手，喃喃：“反正睡不着，不如想想这个捣蛋鬼的名字？”

        宇智波佐助坐在她身边，指尖拂开她被汗湿的额发，沉思片刻。

        “就叫‘景由’吧。”

        “好哦。”妻子困倦地咕哝着，“希望小由健康长大……虽然现在就超级健康了……”

        手掌轻轻盖住她的手，感觉到胎儿在母亲腹内力气十足地踢了踢腿，宇智波佐助下意识地微笑起来。宇智波樱精疲力竭地睡去了，他俯身，低声对不安分的胎儿说。

        “乖……不要打扰妈妈。”

        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似的，胎儿安静下去。

        转年一月，郊游似的旅途在他们返回木叶的路上戛然而止——敌人打上门来了。

        原本不是稀奇事，毕竟全天下想找“宇智波”麻烦的、想找木叶麻烦的、认为宇智波樱“奇货可居”的……心思各异的敌人要多少有多少，夫妻俩这几年陆续打发了不少。然而，这次正赶上宇智波樱孕期，七个月的胎儿几乎让她自保都困难，再加上一个懵懵懂懂的宇智波佐良娜……

        不知道提前准备了多久的敌人，不光数量众多、实力不差，还精心制定了计划，最后，宇智波佐助被短暂调开了片刻，等他返回清理掉敌人，宇智波樱已经独木难支重伤倒地，宇智波佐良娜侧腹中刀、命在旦夕。

        到底是怎么在无可挽回之前将妻子和女儿送进木叶医院的，宇智波佐助实在记不清楚了，后来漩涡鸣人跟他聊起那场面，评价到：“你一脸第五次忍界大战要开始了的表情的说！”

        总之，不幸中的万幸，宇智波樱和宇智波佐良娜都活了下来，但胎儿被迫早产——被起名为“景由”的小女儿，还不足月就提前降生了，生产期间伴随着母亲的大出血……等艰难来到人世，几乎成了死胎。

        落下先天病根、好几次差点脏器衰竭的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踏出过木叶医院，甚至极少走出病房。为了让她活下去，宇智波樱、宇智波佐助、漩涡鸣人，乃至纲手、静音、旗木卡卡西……都费尽了心血，终于在她三岁那年初步稳定住了身体状况。

        与死神漫长的拉锯战告一段落，总算能放下心的宇智波樱带着宇智波佐良娜把景由从医院接回家中。宇智波佐助任务在身未能到场，但用作庆贺的礼物“陶笛”，却已漂洋过海，送到了小女儿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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