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海
吃过早饭叫了黄包车去上班，一整天都失魂落魄，董兰年叫她好几声她才听见，午饭她也不愿回去吃，董兰年拎着两份炒年糕放到她桌前道：“出什么事了？”她又熟练地说出事情原委，董兰年想了想道：“你马上买去上海的票，陈维林现在已经以嫌犯的身份抓了你哥哥，只要再找个由头说你哥哥供出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抓你。加上你发的文章，给你安个乱党的罪名也不过。”她道：“可是”董兰年道：“别可是了，我陪你去买票，今天就走，你要真成了乱党，我们这个社都得给一锅端了。剩下的事我尽量找我的朋友们帮帮忙，你留一封信在这，我给你送去家里，走吧。”她本来还心存顾虑，听到杂志社被她牵连这层，才算放了心，还找董兰年借了几百块钱才上车。董兰年掏空了钱包，又扫了口袋才给她，无奈道：“还真是你这大小姐，去上海待几天用不了这么多。记得还我～”
她到了上海，准备给家里打电话，想起自己只记得北京的电话，却没记南京家里的，又佩服起董兰年的细心，她这个当事人都没他想的周到，还好留了封信。她到上海时已经傍晚，不好这时登门拜访，便叫三轮车拉她到市区找了个酒店住一晚。上海处处时髦的很，晚上的夜景好看极了，她被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吸引，在酒店吃了饭又晃到外面的面包店买蛋糕吃。回来时却迷了路，她在一个个巷口徘徊，忘了自己是从哪穿过来的。来的时候时间还早，巷子口都是做生意的，现在都关了门，冷冷清清，她正望着一个巷口徘徊。忽然见十字路口那窜出两个人抬着一个满身血的人，她转身就跑。感觉到被追上，背被人戳上，她便忍不住叫救命。脖子一痛便没了知觉。
醒来时睁不开眼，她皱了皱眉，只听见几个男女的交谈声，“怎么把她带过来了？”“当时情况紧急，怕她引来警察就没想太多。”“倒也是，等他们回来再处理吧。”她不敢动只作没醒，只是躺着紧张得不行。听见脚步靠近的声音，一个女声道：“别装了，知道你醒了。”她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靠近她的这个女人道：“带老张回来的时候被她看见了，怎么处理？”那人道：“杀了。”女人道：“什么？天这么黑她也没看清什么，绑着眼带进来的，不至于吧。再悄悄把她送出去就是。”那人笑道：“知道还问。”她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那女人又转过来道：“我给你解开绳子，你买的蛋糕自己吃吧，不过别摘眼罩，否则你就走不了了，明白吗？”她点点头，坐起来吃着，牛角包已经冷了。她道：“真可惜，冷了的牛角包还不如烧饼好吃。”一个陌生的女音道：“吃就吃，哪那么多话。”那个男声道：“老张情况怎么样？”“只做了初步止血，剩下的就交给密勒了，你们快去。”“好。”她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又停住，“现在就带她走吧。”女声应是，她忍不住喊出声，一面扯下眼带：“周文也！”她视线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就背后一痛晕了过去，她好像确实看到了周文也的脸，他还穿着怪异的长衫。她有知觉时感觉四周硬邦邦的，脖子酸得很，一把扯掉蒙眼的纱巾丢在路上，顺着夜风吹到远处的草丛里不见了，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巷口。忍不住骂道：“又给我放到这个鬼地方，要不是迷路能撞见你们？”说着一边站起来望了望四周，黑黑的一片，有些害怕，她总隐约觉得有人跟着她，慢慢回头看一眼却又什么也没有，她匆匆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了好半天才找到酒店。锁了门便直接上床睡觉了。
天朦亮亭姝就醒了，昨夜的事和做梦一样，不过她也不愿追究，那个男人的脸她又模糊起来。她起身倒了一杯水，翻出包里的字条，上面写着：汇鑫路长安坊14号，王风。她去楼下附近的店铺买了两盒包装精美的茶叶，叫了黄包车拉过去，那车经过昨天熟悉的巷口时她不免有些烦躁，她可是在这晃了好久才出去的不想原来和酒店这么近。没过多久到了目的地，付了钱她拉了拉穿了一天的衣服，然后对了纸上的地址。扣了好几下门里面才有声音，一个穿白衬衫背带裤的青年头发乱糟糟的打开了门，她道：“你好，我找王风，是住在这吗？”那人道：“是，我带你去吧。”一面在院子里喊着“王风～”这屋子是纵式的，开了门是一条走廊，里面摆了些花草，再进一道门才是内院，两边都有屋子，正对门一间屋子，她跟着走进正对门的屋子。那青年道：“你先在这坐会，我去看看他干嘛呢。”亭姝点点头，把茶叶递给他：“以除此登门，一点心意。”那青年也不推辞，豪爽笑笑道了谢。她细细打量着屋里，几张木桌椅，墙上挂一副对联，颇有些空旷，前面穿来几声女音，模糊听着“中午吃什么？”“看穆天喽，反正他做饭。”“也不知道起来没。”“他”话音随着一双白色高跟鞋踏进门里截然而止。亭姝见两位小姐穿着一粉一黄的旗袍，一个脸尖尖的，长直发提菜的手上一串珍珠链子，一个脸有棱角些，烫的时髦的卷发，见了她两人竟都愣愣的。亭姝只得先站起身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叨扰了。”他们才回神似的，方脸的小姐把菜篮递给另一位小姐道：“你是有什么事吗？湘吟，去泡杯茶。一定是觉新，连杯茶也不知道泡。”亭姝道：“没关系的，是南京的董兰年先生介绍我来拜访王风先生。”那小姐道：“你是董先生的朋友啊，我叫汪月。”亭姝道：“我是王亭姝。”那小姐又道：“你是南京人吧？”亭姝道：“算是吧。”“昨天来的上海吗？有没有试试上海的法国面包，有家店味道可不错了。”亭姝苦笑道：“是，有机会一定去试试。汪小姐的声音还挺耳熟的，像是在哪听过呢。”汪月讪笑道：“可能上海人都这腔调，听着都挺像的。”正说着，之前的那位青年出来，身后跟着一位长衫布鞋的少年，汪月道：“这是王觉新，后面那个就是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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