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巫师
天阴沉得可怕，片片乌云遮住了蓝天，将这盛夏的白天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了天际，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照亮了这座陈旧的房子。
房子的客厅破旧、狭小而又阴暗。
寥寥无几的家具、毫无装饰物的墙壁、杂乱无章的物品和随处可见的酒瓶子，无一不在述说着这个家庭的贫穷与拮据。
又一道闪电亮起，只见破旧的楼梯拐角，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客厅里男人凶狠的打骂声和女人可怜的求饶声，瘦弱而又枯黄的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就宛如一座毫无生气的雕像。
自从搬到这里，这样的情景每日都在上演，最开始他还会跑去阻止，可是当那个曾经说过最爱他的男人将巴掌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就不再有所奢望。
他将自己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去听，不去看，就好像自己还身处阳光之下。
闪电再次划过天空，伴随着沉闷的雷声，大雨瓢泼而下。
于此同时，大门轰然倒地的声音，把屋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外。
门口，一道冷清的身影，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她没有打伞，雨水却像是有意识似的，不敢进她周围三尺之内，她的青色衣裙在风中飞舞，绝色的容颜之上，此刻满是寒意。
正是刚刚到达这个小世界的离徽。
离徽无视了客厅里的两人，看着楼梯拐角又瘦又小的男孩，淡漠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心疼和狠历。
她是有想过，因为煞气的影响，长琴哥哥的转世会承受一些苦难。可是想得真的只是想得，远远不必上亲眼看到的，让她愤怒和心痛。
她的长琴哥哥是那么温柔和善，凭什么要承受这些人世间的苦难。
天道，给本公主等着，总有一天，本公主和长琴哥哥会让你忌惮，却又无可奈何。
“你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
“怪物，你们这些怪物，滚出我家。”
女人的质问和男人的怒吼声，丝毫没有引起离徽的半分注意，她仍旧一步一步朝着男孩走去，只是每走一步，身上的寒意就重一分。
明明是大夏天，可是客厅里的两人却感受到了阵阵冷意，一种源自本能的危机感让他们闭上了嘴，仿佛再多说一句，就会身首异处。
当然，这些感觉男孩并没有，他只是有些疑惑和不解。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明显是来找他的。可是他不认识她，只一眼就知道，她不属于这里。但是她真的很美，就像是月光，冷清却又温和，一点一点地照进了他黑暗的人生。
或许，他可以期待他的生命里也会有光。
离徽走到男孩面前，看着他那破旧又不合身的衣服下，无数青青紫紫的伤痕，眼中的寒意更甚，一股冷冽森然的杀意犹如实质般弥漫了整个房间。
男孩打了个寒战，麻木而又空洞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失落和沮丧。
他就知道，像他这种黑暗里的怪物，根本就不配拥有光。
离徽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暴戾，缓缓地蹲下身，笑道：“你好，西弗勒斯，我是离徽，你以后的监护人。”
这是离徽了解了这方小世界之后，做出的决定。她要带走他，而成为他的监护人，就能够名正言顺的带走他。
“监护人？”小西弗勒斯重复了一遍，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意外，不确定道：“你是要带我走吗？”
离徽伸出手，道：“是的，你愿意和我走吗，离开这里，去你本该去得世界。”
小西弗勒斯愣住了，喃喃道：“我本该去得世界？”
离徽弯了弯唇角，素手一挥，一道青光闪过，小西弗勒斯身上破旧又不合身的衣服变成了一袭华丽的杏黄色长袍。
小西弗勒斯眼睛一亮，“你和我一样。”
“是，我们一样。”离徽说着，一个白玉瓶子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打开瓶子，倒出里面的丹药，递到了小西弗勒斯的嘴边，“吃了它。”
“这是——”小西弗勒斯的话都没说完，就被离徽喂下了丹药。
丹药入口即化，如山中甘泉，瞬间化作了一道道暖流充斥了小西弗勒斯的全身。
如此温暖的感觉，小西弗勒斯好久没有感受到了，他觉得浑身轻松无比，仿佛一直以来环绕在他身边的阴云，全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挽起袖子，看着毫无伤痕的胳膊，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是魔药大师。”
离徽浅浅一笑，“不，我不是，但你会是。”
小西弗勒斯挺起胸膛，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傲，“我一定会是最厉害的魔药大师。”
“当然，你会的，那么在此之前，你愿意和我走吗？”离徽再次伸出了手。
小西弗勒斯抿了抿嘴，不安道：“为什么是我？”
“为何不能是你，你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
这一刻，就连外面的电闪雷鸣声，小西弗勒斯也听不见了，他看着那个绚烂之极的笑容，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把手放到了离徽手中，应道：“好，我和你走。”
离徽握住了小西弗勒斯的手，带着他站起来，走到了客厅，冷漠地看着客厅里的两人，淡淡道：“看在小西弗勒斯的份上，条件。”
没了离徽的气势压制，瘫坐在地上的男人终于回过神来，尖叫道：“怪物，你们这些怪物，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烧死你们的。”
感受到小西弗勒斯微微地颤抖，离徽眼里闪过了一丝杀意，而后随手一挥，一道青光闪过，男人张嘴大骂，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别开口了。”
“托比亚——”女人大惊，立刻站到男人身前，一脸戒备，道：“无杖无声魔法，你到底是谁？”
离徽轻笑了一声，道：“你都离开魔法界这么久了，知道了又怎样，艾琳˙普林斯。”
艾琳慌张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不许提那个字，还有我是斯内普。”
离徽冷冷道：“你再否认，它依然存在，那里有你的过去。”
仿佛戳中了艾琳的痛楚，她沉下脸，喝道：“闭嘴，不许在托比亚面前说。”
离徽冷笑道：“说什么，魔法界吗？”
“闭嘴，闭嘴。”艾琳眼底过一丝恐慌，气急败坏道：“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小怪物吗？我同意了，现在、立刻带着他离开我家。”
“小怪物——”离徽眼底一暗，原本已经收敛的气势一下子释放开来，冷笑道：“他是小怪物，那你又是什么。”
艾琳跌坐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离徽——”小西弗勒斯拽了拽离徽的衣角，脸上透着一丝恳求和不忍。
离徽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妥协的把他抱起来，向着门外走去。反正，这对夫妻的寿数也没几年了，她就不脏了自己的手了。
“等等，你把托比亚的魔咒解了。”艾琳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而离徽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仍旧不紧不慢地向着门外走去。
“统统石化。”
离徽侧身，一道灰色的魔力从她的耳边掠过，落在了墙上，留下了一个黑洞。
“你在找死。”离徽的声音冷冽如冰，房间内的温度急速下降，无形的灵力四散开来，所到之处家具皆碎。此刻，离徽是真的动了杀心。
这个凡人简直枉为人母，难道她不知道，这个咒语一旦成功，她的儿子也会受伤，还是说，她知道却不在意。也是，明明有能力，却依然看着孩子遭受家庭暴力的她，想必早已舍弃了自己的孩子。
“请——请你不要伤害他们。”
耳边传来了小西弗勒斯闷闷的声音，离徽低下头看着他，叹道：“你确定。”
“我知道你很厉害，只是——”小西弗勒斯抿了抿嘴，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透着一丝悲哀，“只是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
“西弗——”
“如果我不是个小巫师、没有魔力暴动，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
“不，这不是你的错。”离徽眼底的暴戾一闪而逝，浅笑道：“西弗，你要知道，就算你不是个小巫师、没有魔力暴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
“可是——”
“没有可是，不要偏听偏信。”离徽打断了小西弗勒斯的话，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西弗，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没人逼他们。把错误怪在你的身上，不过是后悔了，却不肯承认罢了。”
小西弗勒斯有些茫然，黑耀石般的眸子直愣愣地看着离徽，“是这样吗？”
“当然，我并没有骗你的必要。”
反正长琴哥哥的转世寡亲缘，这对不负责的父母，她才不想去改变，毕竟亲缘又不仅仅是父母之爱。她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就算是熙和帝因为权力对徒煜忌惮，但其中也是有骄傲和疼爱的。
小西弗勒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确实想过，等长大了就逃离这里，而答应离徽，不过是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他们本就该在一起。只是无论如何，那两个人毕竟是他的父母，他可以逃离，却还是做不到看着他们殒命。
“放心，我会放过他们的。”离徽弯了弯唇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小西弗勒斯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谢谢！”
“不用——”离徽刚开口，就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了一道耀眼的绿光，和绿光后那张疯狂到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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