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补天石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徒燊身上的冷意，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贾赦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便怏怏地闭上了。
徒煜看了看一身寒意的徒燊，又看了看一身寂寥的贾赦，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四王八公，徒煜并不否认他们的功绩。只是安逸久了，便生出了无数的心思，当年为了废他，他们可是出了不少力。毕竟如若太子地位稳固，于他们想要更近一步没什么好处，谁都知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碳不易。
而阿燊，也难为他了。当初为了不让他像十三弟一样，被老爷子厌弃，便把他派往江南巡视，等他回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为这，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不悦的很，对于四王八公也怨恨上了。以往，看在他的面子上，他可以当贾赦不存在，但贾赦怎么说都是荣国公府的继承人，不让他出出气，这事就过不去。
至于贾赦，也是被宠坏了，一点事都经不了。本以为就算没有了他的照拂，他承袭了爵位，也会过的不错，没想到，说他蠢都是轻的。
想到这，徒煜温和地一笑，驱散了周围的冷意，“好了，阿燊虽然说的重了些，但也是事实。贾恩侯，事情是不是你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家之主，无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
“那臣能怎么办？”贾赦一脸挫败，“当家做主的又不是臣，臣但凡有一点意见，母亲便会寻死觅活说臣不孝。”
徒燊嘲讽道：“自作自受，你把他们胃口养大了，现在想控制，难。”
贾赦沉默了良久，哑声道:“圣上，臣有自知之明，臣文不成武不就，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脸皮厚了，反正臣在京中的名声也不好，再多一些，也没什么。”
顿了顿，贾赦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咬牙切齿道：“不就是家里的事吗，臣豁出去了，一定办好了，不给爷丢人。只是臣的儿子琏哥儿，请圣上派人护他平安。”
徒燊冷笑道：“看来还没蠢到家。”
“郡王，臣只是不闻不问，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为了让琏哥儿平安长大，臣怎么可能看着害死张氏和瑚哥儿的凶手春风得意，事事顺心。”
“可有证据？”徒燊最讨厌为了一己自私，徇私枉法的人。
“没有，臣还来不及查，伺候张氏和瑚哥儿的人，就全部被臣的母亲杖毙了。理由都是现成的，没有伺候好主子。”贾赦愤恨道：“臣才不信，不过是要包庇某些人罢了。”
徒煜了然一笑，都说孩子多了，当父母的不一定能做到公平对待，毕竟人心都是偏的。但也没有那家像荣国公夫人贾史氏一样，能够偏心到漠视嫡长孙夭折的地步。
不过，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也就只有贾赦贾恩侯能做出来了。
徒煜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轻笑道：“既如此，荣府的事就交给你了，你最好给朕收拾干净了，不然，朕可不会保你。”
贾赦一口应道：“臣遵旨，反正您也不会不管臣的。”
“你呀，说蠢吧，有时候也有点小聪明。说不蠢吧，做的事却又让人哭笑不得。”
徒煜微微地叹了口气，接着道：“你那三个大舅哥，朕已召回，不日即到京城。回头，你就把儿子送到张家养着，总不能真的把人养废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张太傅唯一的外孙。”
“那个，臣遵旨。”贾赦有点心虚，他没有护好人家唯一的妹妹，不敢见他们。
徒燊嗤笑道：“也只有张家，让你熊不起来。”
要知道，张家当初可是文官之最，张老大人入阁多年，又是太子太傅。他膝下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都是进士出身，一状元二探花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而唯一的女儿也就是贾赦的嫡妻张氏。
而贾赦能娶到张氏，也是他的运道。贾家想改换门庭，张家不想让女儿入宫，再加上贾赦毕竟是太子伴读，也算是张老大人的半个学生，两家一拍即合，成就了两人的姻缘。
只不过，贾赦对张家是真的怵，毕竟让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人天天被校考，也是惨。也亏得张氏的兄长想出这种法子为难贾赦。
徒煜似笑非笑道，“有张家管管你，也是好事一件。”
“是。”贾赦低着头，浑身无精打彩。
“行了，别在朕跟前碍眼了，回去告诉贾敬，再在道观里待着，贾家不小心被朕收拾过了，家破人亡了，朕可不负责。”徒煜看着贾赦的样子有些头痛，小时候还能说句可爱，长大了还一副蠢样，却真糟心。这糟心玩意，除了张家，也就是贾敬能管管了。
贾赦苦着脸，“圣上，您是说敬大哥哥？”
“有什么问题？”
“没有，臣没有任何问题。臣告退，一定把话带到。”贾赦恭恭敬敬起身离开，面上一片愁苦，他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贾赦离开后，徒煜叹道：“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回不去了。”
“二哥——”
“朕没事，只是一时感慨，你该去后宫了，顺便给小九和小十带话。”
徒燊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知道二哥想独处，便道：“那二哥休息吧，臣弟告退。”
“去吧。”
一阵走动之后，御书房重新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徒煜起身走到窗前，看着不远处那座玲珑剔透的高塔，神色惆怅。
安国塔九层。
陵光上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冷冽飘渺的琴音。他看向抚琴的离徽，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都说天界公主只喜欢听乐神抚琴，自己却是不会的，看来传言只是传言，当不得真。
而且她面前的这把琴，和以往见过的琴都不太一样，竟有五十弦。
一曲终了，离徽轻叹道：“也只有长琴哥哥的琴音，才配得上乐神之名。”
孟章为离徽奉上茶，笑道：“乐神殿下的琴音确实独一无二，可您的也是一绝。”
“有形无意说不上一个绝字。”离徽淡淡道，丝毫没有把孟章的话放在心上，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抚琴只是有些怀念长琴哥哥的琴音罢了。
“公主殿下太过谦了。”陵光眼里满是好奇，“就是这琴好生奇怪，小神还从未见过有五十弦的琴。”
“诤”得一声琴响，离徽眼里闪过了一丝暗芒，她挥手收起了五十弦琴，冷冷道：“本公主虽留你们在身边，但好奇心不要太重，不然后果你们可承受不起。”
“小神知错，请殿下息怒。”陵光和孟章跪下请罪。
陵光有些懊悔，这三年，在她身边太自在了，竟然忘了她毕竟是天帝的女儿，天界唯一的公主。有些事，不是他该知道的，他僭越了。
离徽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淡淡道：“该你们知道的，本公主不会瞒着，不该你们知道的，问都不要问。毕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小神明白。”
“行了，起来吧。”离徽看着他们起身，问道：“陵光，徒煜又送了什么过来？”
陵光恭敬地呈上了手中玉石，道：“回殿下，这块玉，是皇帝刚刚遣人送过来的。”
“这是——”离徽从玉石中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她眉头微蹙，一挥手，陵光手里的玉石飞到了半空，一道青光闪过，那块玉变成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
一眼认出石头来历的陵光道：“殿下，这是五色石，女娲娘娘为补天而炼制的五色石。”
“补天用的五色石。”离徽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当时有多出一块吗？”
孟章笑道：“殿下，娘娘炼制的五色石，确实多了一块。可是小神明明记得当时被娘娘随手给扔了，怎么会出现在小世界？这块石头应该穿不过世界的壁垒吧。”
离徽闭上眼，仔细的感应了一番，睁眼感叹道：“原来如此，这些世界看似互不相干，实则冥冥之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有些相似的东西也是正常。”
话音刚落，离徽心里涌起了一丝明悟。就算这些世界的天道互不相干，大道却总是殊途同归的，而所有的一切将始于混沌而后归于混沌，没有例外。
“殿下——”孟章看着明显走神的离徽，轻唤道。
离徽回过神，吩咐道：“本公主要闭关，无论何事你们自己处理。”
陵光看了半空中的五色石一眼，问道：“那殿下，这块五色石，要留下吗？”
“不用，从那儿来回那儿去，不过是一块补天用的石头罢了，有什么稀罕的。”离徽挥手，将五色石恢复成了原来的玉石样子，而后让它飞回了陵光手中，若有所思道：“不过，这块石头上被绘了阵法，也是，这块石头虽未补天，却是为补天而炼，也有补天功德的。看来这幕后之人想以补天的功德抵消这改命夺运的因果，果然好算计。”
孟章和陵光相视无语，这个小世界不完整的天道，还真是让神，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本公主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离徽冷冷道：“不要心存侥幸，靠捷径是走不远的。”
“小神明白。”
离徽静静地看着孟章和陵光，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明白就好，下去吧。顺便给塔下的九皇子带个话，神侍必须有灵根，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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