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安国塔
新帝登基，朝中大臣喜忧参半。特别是新帝召回了原先因他被废而被连累的大臣，让原不是太子一脉的大臣，更加不安。
去求见太上皇，那更不可能。
自从那天以后，太上皇就搬出了大明宫，住到了护国寺，就再也不见任何人。
况且，那天发生的事，所有人都三缄其口，就怕一不小心说出口，引火上身连累家族，更不要说去太上皇跟前找不自在。
不过，这些都和平民百姓无关。
他们最近津津乐道的是，出现在东宫废墟之上的安国塔。
据说，安国塔是神仙所建，毕竟这么高的九层建筑，一夜之间出现确实不是凡人的手笔。
据说，新帝御封的国师，就是天上的神仙，她入住安国塔时，有龙凤相伴，各地灾情也很快得到缓解，就连边关战事都停止了。
据说，能见国师一面的人，都是有大造化的，凡夫俗子可没那么大的福气。
高耸入云的安国塔，雕栏玉砌，丹楹刻桷。
二层的客堂，太上皇的十几个成年皇子或站或坐，相视无语，就连被太上皇圈禁的大皇子徒炽、三皇子徒炫和十三皇子徒炀也在，他们实在是不明白，新帝为何会传唤他们到安国塔来。
“四哥，国师真的是神仙吗？”打破寂静的是和徒燊关系最好的徒炀。
“虽是二哥故意放出去的消息，但——”徒燊停顿了一下，道：“是真的。”
十皇子徒熠一脸的得意，“爷就说嘛，真有福气和造化，那也是皇家有，贾家算个什么东西。一块破石头，得瑟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什么破石头？贾家，是荣国府贾家吗？”徒炫一脸茫然。
徒炽大笑，“老三啊老三，你是读书读傻了吧。都是被幽禁，爷还知道关注一下外面的事，当个乐子听听，你怎么会一点外面的消息也不关注。”
徒炫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道：“有什么用，反正也出不去。”
闻言，徒燊担心地看了徒炀一眼，却被徒炀不复以往爽朗的笑容，弄的心中一痛。连徒炫接下来的话都没听见，“要不是二哥上位，他又不是个不容人的，我们出的来吗？要知道，这世上敢违抗老爷子命令的也就只有二哥了。”
“这样一想，也罢，老二上位，爷认了。”徒炽说得轻巧，却让所有皇子一愣。
“大哥，当初你和二哥可是斗得死去活来的，这么容易就放下了。”还是徒熠嘴快地问出了众人所想。
徒炽嗤笑道：“你们懂什么，爷和他之间的嫡长之争，凭得是真本事，斗来斗去也挺有意思的。不过，谁会想到——”
“我们兄弟在前面斗来斗去，老爷子却在后头坐收渔翁之利。”插言的是九皇子徒煊。
“小九，慎言。”八皇子徒炘皱眉道。
徒熠不以为然道：“八哥，你就是太小心了，不说老爷子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大不了不就是一顿骂。”
“就是，我们兄弟几个，老爷子那个没骂过。”徒煊无所谓道：“反正爷不被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父子之情，爷早就不稀罕了。”
“阿煊，少说两句。”五皇子徒烆拽了拽徒煊，饶是他性情平和，也对自己亲弟弟的口不泽言感到无可奈何。
徒煜凤眼微挑，耸了耸肩，闭上了嘴。
而徒炘则低声自语道：“不一样的。”
“行了，小八，大哥知道你的心思。可海东青事件明眼人都知道不是你，老爷子是骂得重了些，和你断绝了父子关系。”徒炽冷哼道：“可你问问我们这些兄弟，有几个下辈子还想和他再续父子之情的。”
看着弟弟们一声不吭的默认，徒炽嘲讽一笑，“看见没，在老爷子眼里，只有老二才是他儿子，其他的只怕都是捡来的。”
徒燊冷冷一笑，“大哥说错了。就是二哥，该舍弃的时候，也没见他心软。”
“也是。”徒炽赞同地颔首，看向徒炘道：“小八，怎么说你也是爷养大的。听说老四那天在朝堂上怼得是大快人心，要不，爷也替你出出气去，大不了还被关着呗。”
徒炘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父子之情，以前我或许还期待过。可现在，我恨他，恨他的冷酷无情，更恨他的一句话断送了我母妃的命。”
“八哥。”徒煊和徒熠齐声叫道。
“徒炘系宫奴贱婢所出，自幼心高阴险。”徒炘大笑，笑声里满是凄凉，“知道吗，我所做得一切，只不过是想子凭母贵，让他认可我的母妃而已。为什么，为什么招惹了她，却又后悔。我宁愿他从来不曾宠幸过我母妃，从来不曾有过我。”
“小八/八哥。”
众位皇子大惊，看着神色执拗而又有些疯狂的徒炘，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股感同身受的寒意。
“静心，凝神。”冷清淡漠的声音，仿佛自天际响起，却又听着近在耳边。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让徒炘冷静了下来，想到刚才的言语，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看着徒炘恢复了平静，众位皇子看向了不知何时坐在主位上的徒煜和离徽。
“见过圣上，国师。”徒燊见礼，众位皇子相视一望，跟着见礼。
“都是自家兄弟，还是听你们唤二哥顺耳。无人的时候还是唤朕二哥吧。”徒煜温和地一笑，“都坐吧，朕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动国师见你们的。”
离徽淡淡地撇了徒煜一眼，一挥手，十几个白玉瓶子出现在了各位皇子的面前。
“这是国师给的见面礼，那几个小的，朕会先替他们收着。”徒煜看着接过瓶子的弟弟们，道：“十四弟还在西北，朕已经传旨命他回宫，等他回来，也不会少了他的那份。”
徒燊看着异常眼熟的瓶子，道：“这是当初二哥服用的丹药。”
“记性不错。”离徽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丹吗？”徒煜好奇地看着手上地瓶子，道：“传说嫦娥就是服用了仙丹，才飞升成仙的。”
徒煜无奈道：“十弟，你想得太多了。这丹药只是让你们治病伤疗的，起码像七弟的脚和十三弟的腿疾就不是问题。”
七皇子徒焰和十三皇子徒炀愣了愣，不可置信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二哥怎么会骗你们。”
看着徒焰和徒炀眼里的喜色，徒燊冰冷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二哥，谢谢你。”
徒燊的道谢，让众位皇子一头雾水，这谢错人了吧。
“徒煜，你这个弟弟，甚好。”离徽看着徒燊，勾起了一抹浅笑。
徒煜得意地一笑，“怎么说也是朕养大的。”
“我知道了。”徒炘抚摸着手里的瓶子，看向徒煜，道，“二哥，这丹药并不是国师给得见面礼，而是你向国师求来的吧。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怎能想到为凡人准备见面礼呢。”
看着徒煜默认，徒炽大笑，“怎么样，老二，爷养大的也不错吧。”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该放下就放下吧，执念太深，终成魔障。”离徽从来没见过执念如此之深的人。
徒炘苦笑道：“放下，我如何能放下。”
“八哥。”徒煊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他的心结，却也不知该如何解。
徒炽叹道：“国师，您能让小八见见良母妃吗？或许能解了他的执念！”
“能又如何，见到了又如何。他们母子缘尽，强求不得。”离徽看着徒炘，掐指一算，而后淡淡道：“况且，她已轮回转世，和你再无瓜葛，你确定要打扰她吗？”
“她过的好吗？”徒炘问道，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好与不好，何必问本座。”
徒炘释然地一笑，“多谢国师，徒炘懂了。”
离徽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记得，命由天定，运由己生。你想惠及亲人，就多多行善吧。”
离徽话音刚落，徒熠便心急火燎道：“你们到底再说什么，爷一个字都没听懂。”
众位皇子大笑，徒炘眼里透着一丝羡慕，“十弟，听不懂也没事，你这样很好。”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离徽看着徒煜，笑道：“徒煜，你这些兄弟，确实不错。”
“这句我听懂了。”徒熠一脸欢喜，“国师，我这么好，能飞升成仙吗？”
离徽看着徒煜，淡淡一笑，“或许，你本就是下凡历劫的神。”
看着徒熠还想开口，徒煊喝道：“徒熠，你给爷闭嘴，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这漫天的神仙，你自己看看，有那个像你的。”
“可也没有那个像贾家那块破石头的。”
“你是和那块破石头杠上了，是吧。”
“谁愿意和他杠，还不是因为贾家太得瑟，到处张扬，爷看不惯。”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你不会当个乐子看看。”
“这没事说说，不就是乐子了吗，他的事，可是比戏台上的好看多了。”
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离徽轻轻一笑，“徒煜，你这两个弟弟挺有意思的。”
“你若欢喜，可以没事宣他们来解解闷。”徒煜一点也没有犹豫，就把弟弟给卖了。
“可能陵光会更欢喜吧，特别是你九弟，光长相就能让陵光满意。”
“也是，仔细一看，这小九和陵光还真有几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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