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再见
顾二的话音落下，屋里只剩一片寂静。
顾砚好像深吸了口气，却一直没再开口。
顾二站在他面前沉默了半晌，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的问：“爷，您真打算就这样一直避着沈小娘子不见她么？”
顾砚没有说话。
只是紧闭的眼皮动了动，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握紧。
他很想说你不懂。
他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不能见她。
跟沈秋相识的这段日子，顾砚不说将她彻底了解的透彻，但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她的性子。
如今突然发生这种事，若是他现在与她见面，那两人注定要闹个各奔东西。
有了他爹的那一出在前面，沈秋是绝不可能再若无其事的跟他一起合伙做生意了。
可若是连这趟生意都没了，他以后，怕是真的与她再无半点干系了。
顾砚不想如此。
所以他现在只能选择避而不见。
可就如同顾二刚才所说的，他真能一直避着她么？
一天两天，十天八天。
他又能避着她多久？
顾砚想到这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房顶，深深的吸了口气，满目悲凉。
……
今天又是没等到顾砚的一天。
沈秋已经习惯了。
这是她从永平侯府出来的第三天。
这三天里，她跟顾砚见过的最后一面，便是在永平侯府中的那次。
打那之后，她再没在其他地方见过顾砚哪怕一次。
便连顾二也是。
这两个人仿佛像是突然在她生命中消失了一样。
了无痕迹。
若不是还有个店在这儿杵着，让沈秋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沈秋恐怕还要以为，先前的所有，都是自己一梦黄粱，梦醒后便不复存在了呢。
可既然这不是梦，那顾砚人呢？
他总不会是真被他那个侯爷爹给拘禁起来了吧？
沈秋心里想到这个可能，没等深想，就先自己摇头否决了。
不可能的。
以顾砚那种人的性格，想要拘禁他，除非与他玉石俱焚。
可那是他亲爹。
永平侯断然不可能向自己的儿子下此毒手。
而顾砚也不可能真为了见她一面而跟他爹玉石俱焚去。
所以最后思来想去，沈秋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自己不愿出现。
他自己不想见她。
所以他才一直这样躲着自己，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夜里，沈秋躺在昏暗的房间中想到这个可能时，整个人都要被气笑了。
“你是觉得这样就能一直绑着我，让我没办法走了么？”
沈秋在黑暗中低喃。
一双眼睛却亮的好像在发光。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的永平侯府内。
顾砚也正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低声呢喃道：“我是不是，真的得放你走了……”
.
顾砚没有出现的第四天。
沈秋已经完全恢复成了一个没事儿人的模样。
该吃吃该喝喝，黑眼圈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周氏不知道她这几天以来的心路历程。
只当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将店里的事都分派出去了，所以才能轻松下来。
于是在早饭桌上，周氏便高高兴兴的狠狠夸了沈秋一顿，并且应承着等晚上给沈秋做好吃的。
沈秋自然无不答应，笑呵呵的点了点头，眼中却一片平静。
很快，吃过早饭后，沈家几个人便又去店里忙活了。
沈秋将洗碗的活儿揽了下来，等收拾好以后，才又拿上她那叠纸去了火锅店那边。
她本以为今天又是无聊等顾砚出现的一天。
甚至已经想好了今天要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可没想到才刚一进店，沈秋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大厅中央，身形颀长笔挺的男人。
“顾……砚？”
沈秋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下意识缓慢出声，犹豫的叫了一声顾砚的名字。
背对着她的男人身形肉眼可见的一顿，随后好像慢动作一般，缓缓转身，回过头来。
“辛苦你了。”
依旧是从前那副熟悉的笑脸，可眼中的笑意却换成了微微的苦涩。
沈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明明是对顾砚没有感情的。
可此刻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后，她莫名就被勾起了一股奇特的酸楚。
跟着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沈秋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揉了揉眼睛。
可她动作慢了些，还是被顾砚看到了。
刚才还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人几乎立马就绷不住了，大步走上前来，绕到沈秋的面前低下头，沉声问她：“怎么了？”
随后不等沈秋开口，又着急的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一连几天没有出现，将所有东西全都丢给你去管理，是我……”
“没有。”沈秋听不下去他这样卑微的跟自己说话。
这不该是她认识的那个顾砚能做出来的。
“我只是眼睛进东西了，你想什么呢。”
沈秋强忍着鼻间的酸涩，扬起微笑抬头看着顾砚。
她本来是想借此机会向他证明自己的确没有哭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后，她却瞬间更加绷不住了。
眼眶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瞬间便落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顾砚一下更加慌了。
手足无措的想要给沈秋擦眼泪，可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敢触碰她。
“你别哭，别哭，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好不好？”
以往那样清冷矜贵的一个人，此刻却手足无措的站在沈秋面前，一脸紧张又害怕的样子，像是从头到尾换了个人一样，变得都完全不像从前的他了。
顾二今天也跟过来了。
在沈秋出现以前，正在二楼检查工人们干的活儿。
这会儿听见楼下的动静，他正打算往下走。
结果就正好在楼梯上看见楼下站的极近的那两人。
他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像是生怕打扰了什么，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了。
沈秋因为顾砚这个样子，瞬间变得更加难过了。
捂着脸不肯让顾砚看她。
“你先走开一会儿好不好，我、我马上就好了，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沈秋强撑着一边哽咽抽泣一边跟顾砚解释。
顾砚看了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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