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楚凉意知道这阵子晋楼深没留刘宣夷在身边伺候，除了她厌恶刘宣夷的原由，还因为北塘堂。

        爹爹来密信告知她前些日子刘宣夷与北塘堂闹了些不快，晋楼深更偏宠北塘堂，难免落了刘宣夷的势，爹爹要她放下对刘宣夷的成见，先除掉北塘堂这个外患。

        虽然她不屑与刘宣夷合作，但是她也只能听从爹爹安排，恰好这时北塘堂找上门来，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刘宣夷沉声片刻，低笑，“良妃娘娘真爱说笑，且不说皇上同北麓太子亲如手足，就算北麓太子有过，也轮不到奴才过问。”

        楚凉意看出了刘宣夷对她的不信任，继续道：“本宫都如此坦直了，刘公公若是再装糊涂，那便没趣了。”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困惑，娘娘一向不喜奴才，为何这次要与奴才联手？当真只是为了清君侧？”清君侧三字刘宣夷说得有些讽刺，毕竟在楚凉意的心中，倘若要清君侧他刘宣夷当属第一。

        刘宣夷习惯翘着兰花指捋了一缕长发，动作比女人还要柔美，楚凉意望着他那双白白净净的手细长又好看，却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楚凉意尽量表现得冷静，她没忘记爹爹的话，她只道，“因为你还是大晋子民，但北塘堂确实野心勃勃的外邦族，北塘堂继续留在皇上身边，只会对大晋不利，对刘公公也只有害无利。刘公公该不会以为这阵子皇上不找你侍奉当真只是因为本宫吹枕边风？”

        “不知娘娘打算如何做？”

        刘宣夷松口有些快，倒让楚凉意猝不及防，“今夜北塘堂邀本宫到后花园假山，本宫要刘公公与本宫联手，除掉北塘堂。”

        刘宣夷眼波微动，似在思量此事，随后便弯腰行礼，“奴才谨遵娘娘吩咐。”

        刘宣夷答应的很爽快，楚凉意便与他商议今夜刺杀北塘堂一事，刘宣夷倒是积极，打算安排人手暗中守候，等待时机偷袭，连迷药都准备了几份。

        楚凉意听罢，顿了顿，眼神流露出不可思议与不屑，刘宣夷只道虽然她武功高强，但是难保北塘堂那边没有准备，为了以防万一，事情败露后，刘宣夷会安排几个疯了的太监顶罪，就说是误杀了北麓太子，再捏造几分北塘堂要造反的证据，北麓自然也不敢提北塘堂报仇的事。

        楚凉意见刘宣夷手段不了，不由得冷语：“这手段听着熟悉，当年刘公公便是使了这样的手段对付本宫父亲吧！”

        说起此事，楚凉意难□□露仇恨。

        当年刘宣夷觉着她爹爹处处阻断他的路，也是安排了刺杀，刺杀不成便捏造了罪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她爹爹无奈辞官回乡，被封了个侯爷的虚名了此生，但是她爹爹不放心大晋江山，便要她们兄妹几人入官替他看着。

        刘宣夷收住了话，低语说道：“良妃娘娘莫要忘了，方才是娘娘要奴才与娘娘联手除掉北塘堂，这事还没办成，娘娘便要先同奴才内讧？”

        “自然不会。”楚凉意重重挥袖坐下，再不看刘宣夷一眼。

        刘宣夷也不会自讨没趣，只是淡然退下。

        楚凉意估摸着刘宣夷这般低声下气可是从未有过，只怕当年对着她爹爹也没有这样的卑躬屈膝，楚凉意心想着怕是刘宣夷心中憋着坏水，奈何她在宫中没有势力，单以武功杀北塘堂，这事怕是成不了。

        怕只怕刘宣夷到时候会过河拆桥，要是被他反咬一口，她也难说清。

        楚凉意心中大概有了估量后，待到晚上便准备去赴约，楚凉意特意让上月把风，独自走向后山去。

        月明星稀，楚凉意借着月光打量四周，此地假山虽多，容易藏身，但是不至于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感觉不到，楚凉意留意角落，确定了刘宣夷没有安排打手，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刘宣夷根本不想帮她，只怕还会算计她。

        楚凉意正沉思着，脚底忽然拉长了一道黑影，楚凉意收住了心思，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袖管里的手紧紧握拳。

        见黑影越来越大，黑影的主人也越来越靠近，楚凉意忽然眼神一变，转身一拳打去，身后果真是北塘堂，北塘堂接住了她的拳头，却被她逼退了几步。

        北塘堂见楚凉意眼带杀意，顿时沉下了脸色，只是眼神淡然，似乎早就猜到了楚凉意的举动。

        “良妃，原来你今夜赴约并非想通，而是要来杀我？”北塘堂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意，甚至有些嘲讽口吻。

        楚凉意：“我忠于大晋、忠于皇上，怎会与你为伍？”

        “可你用了最愚蠢的办法，在皇宫里对我动手，你要如何善后？你可别忘了，你的皇上与我情同手足，我若是死了你也逃脱不了。”

        “杀你是忠君之事，我无悔，至于善后——相信刘公公会安排好一些。”

        北塘堂听了楚凉意的话，脸色露出了惊色，“没想到你会跟刘宣夷那样的奸佞联手，蠢货，我挡了刘宣夷的恩宠，所以他必然要除掉我，但是你楚家亦是他的眼中钉，只怕今日他会带着你的好皇上前来，栽赃你我一个私通的罪名，好坐收渔翁之利。”

        楚凉意依旧淡然，北塘堂说的这一点她早就想过了，只是她已有应对之策，“有一点你说错了，今夜你确实是要与我私通，此乃死罪，等我杀了你，再向皇上秉明真相，刘宣夷的奸计自然不会得逞，毕竟我若是有心与你私通，又怎会动杀你的念头。”

        楚凉意抬手再次打向北塘堂，北塘堂立刻后退避让，楚凉意自然不会放过他，穷追不舍，北塘堂的身体弹起跳上了假山，楚凉意也跟了去。

        北塘堂并无打斗之心，奈何楚凉意不肯收手，楚凉意的武功又在北塘堂之上，在她的攻击之下，北塘堂还是被打退，背部撞击在山石上。

        北塘堂见楚凉意要下杀手，连声道：“楚凉意，你真以为晋楼深那个昏君会选择相信你吗？”

        楚凉意的拳头停顿了下，“他会。”

        北塘堂看着楚凉意如此自信，不禁嘲讽笑道：“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跟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一样蠢得可怜，晋楼深只在乎自己的皇位，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相信过楚家，也包括你。”

        “随你如何挑拨离间，今日你必死无疑。”在楚凉意看来，北塘堂说的这番话就是在挑拨离间大晋皇室与楚家的关系，离间她和晋楼深的关系。

        北塘堂笑了几声，“是否每一次在你侍寝之后晋楼深都会让你喝下汤药？”

        楚凉意顿了顿，停下了动作，因为北塘堂说的是实话，“真没想到你对皇宫之事已经了如指掌，看来宫中有了你的耳目，我必定禀明皇上，彻查你的党羽。”

        “呵呵，楚凉意，你是真蠢还是装蠢，若说你在壶关一战受了伤，也早该痊愈，为何晋楼深还要让你喝汤药，你当真以为那些汤药是给你补身子的么？”

        楚凉意心微颤，此刻她确实有些慌了，其实她也疑心过那些汤药，但是晋楼深说是对她好，她便没有多想地喝下了。

        北塘堂看出了楚凉意此刻心乱了，便继续说道：“那些都是避子药，我说过他不信任楚家，不相信你，所以他根本不会让你生下孩子，因为他怕这个孩子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你胡说！”楚凉意突然暴怒，双手握拳，突然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北塘堂，“我说了，你的离间计对我没有用，皇上他喜欢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就算他对楚家有芥蒂，他也不会如此待我。”

        楚凉意此刻慌了，以至于她没有留意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但是北塘堂比她冷静，北塘堂察觉到有人赶来时，连忙一把推开了楚凉意，压低声音说道：“有人来了，一定是刘宣夷带着晋楼深来捉/奸，我先躲起来，楚凉意，本殿下再多给你一些时日，你自己去好好查清楚，莫要被情爱迷惑了你的眼睛，你仔细看清楚了，晋楼深究竟是不是一个值得你、值得楚家付出的君王。”

        北塘堂听见了脚步声逼近，连忙躲到了假山后，楚凉意则呆呆地愣在原地。

        “凉意，你怎么会在这里？”晋楼深从身后走来，见她一人在此，便走上前去问着。

        楚凉意没有说话，晋楼深走近了些，才看清她脸色不太好，顿时紧张地搂住了她，“凉意，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有些苍白，手也这般冰冷。”

        晋楼深握紧了她的双手，在手心里搓着，又怕她冷着，脱下了外衣给她披上。

        “皇上不可，这夜深露重的，万一你着了凉可如何是好。”一旁的刘宣夷见晋楼深脱下了外衣，连忙放下手中的灯盏，连忙拉起小太监手里的披风给晋楼深盖着。

        刘宣夷眼神飘向四周，却不见北塘堂的身影。

        楚凉意缓缓抬起头来看他，“皇上，臣妾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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