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价黑鲔鱼 专机来服务

　　啵啵啵小渔船，渐渐靠近网垵口沙滩，接到消息的村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今天一早赶来望安，捡透抽洋落的小贩、满满围成一道弧形人墙！

　　“哇！快看船边，乌盎秤！（大黑鲔鱼）”

　　原本哗啦、哗啦，议论纷纷的人们，一下子停了下来！眼前实在是太震撼了！

　　小小的渔船舷边上，挂着的鲔鱼，如同鱼雷快艇侧舷上，挂载的533口径重型鱼雷，那样的粗壮、那样的绵长！

　　“干，美香仔，你翁婿钓到大盎秤，这下子好野了（发财了）！”

　　大姨叫陈美香，绰号米香，就是抖音上，开膛爆炸吓狗的中式爆米花！妈妈家几个姐妹，都是美女。米香这个称呼，在当年的网垵口，如同后世倾城、蛇精、志玲姐姐一样，都是大美女的代名词。大姨皮肤超白，完全符合米香的最基本要求。

　　陈家作为网垵口第一大家族，亲戚朋友一大堆！许多年轻人，等不及渔船抛锚，涉水快步来到船舷边，接下大姨丈的麻绳头，六人一组，用大军毯垫在鱼身下方，扶抱着往沙滩而来。

　　“哇九十九岁了，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么大的盎秤！”

　　这是村里绰号石头仔，我的外曾祖父陈贵发老人，发出的感叹！

　　几个大人围上大姨丈，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后来决定送到高雄旗津拍卖市场，那里有很多的日本商社，专门采购台湾高档鱼获。

　　但是更多的人，都是立刻跑回家准备钓具组，傻瓜才不赶紧出海碰碰运气！昨晚大姨丈，能提前想到天敌追捕透抽，是第一等聪明人，现在成功的案例就在眼前，大家都是聪明的渔民，白痴才想不到发生什么事情吼！

　　网垵口的渔船，就停在门口沙滩上，摇个小船就能抵达开船，更有不怕冷的小伙子，直接游泳上船出发！

　　一下子，七八十条的大大小小渔船，走的干干净净。

　　大姨丈这里，通过鱼贩子的联系，大概一个小时，来了一架LYPD水上飞机。看过老中途岛大海战的读者，草莓五号、草莓九号就是这种飞机。

　　五岁的我，看见水上飞机，可是兴奋了老半天。

　　几个大哥哥，帮忙把二条大鱼装进货舱，铺上厚厚碎冰块，由于超重，只让大姨丈自己一人跟随。

　　我们那里1974年底，还没有机场，这个LYPD已经是我们当时，所能够取得的最佳方案了！

　　看着在网垵口水面上，滑行超过4000米才能拉起机头的我们，兴奋的朝着飞机挥了挥手！根本不知道，超载的LYPD，其实刚刚在鬼门走了一回！

　　第二天上午，LYPD送大姨丈回来了，不是有钱骚包搭专机，而是昨天一天，网垵口的幸运儿，又钓到了十多条大鲔鱼。

　　我只看见大姨丈，扛了一个很重的麻布袋，后来听大姨丈讲：

　　“最大的398公斤，第一条小一点，374公斤！大条的350元一公斤，小的300一公斤，一共卖了251500！这是扣除牙人钱跟飞机钱的纯收入！”

　　“我的天呀，这是一笔可以让全望安乡民，天天免费吃冰棍，连续吃一年的巨款。”

　　后来大姨丈拿出5万奉献给妈祖、十五万盖了一座单层120平方的四层小洋楼，花了一万给外公外婆立棺材（特殊习俗，后面说）！

　　剩下4万元，换了一艘大一点的二手船！

　　渔船、渔具、网垵口，就是我们所有人的财富来源（这个梦在1983年被彻底打破）！

　　我们小孩子的好处，就是过年前这个月，天天有鸡蛋猪肉吃，天天有歌仔戏、金光布袋戏、老电影可以看！

　　虽然鲔鱼主群体离开了，但是零星的大鲔鱼，还是有人钓到。直到十天后，屏东东港日本人投资，大型延绳钓船队过来扫荡，鱼讯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时间来到74年12月15日，冬至前一周，网垵口再次热闹了起来，台湾各地，捕捉黑金（抱蛋乌鱼）的船队，驶入澎湖周边海域，准备追捕乌鱼。

　　这里解释一下，乌鱼一般生长在长江出海口，舟山岛、崇明岛附近。每年冬至前一个月，受到繁衍后代的召唤，二年生到五年生的成熟乌鱼，会向南回游，目标就在望安岛以南，距离65公里的南浅渔场。这里东西宽26公里，南北长60公里，平均水深24米，是中国自古以来的大渔场。2016年7月1号，台湾左营军港误射的雄三弹道，射穿作业中的渔船，被打死船长捕捞的地方就在南浅渔场。

　　冬至前，乌鱼群从舟山岛出发，大概20天到达台湾西部，浊水溪南岸彰化王功附近，乌鱼鱼蛋开始生理上的成熟。此时是最为肥美好吃的时候，捕捉到的乌金，剖开鱼肚，取出鱼子，抹盐巴后，用台湾红桧木板夹心，压上砖块，风干十天的乌鱼子，是台湾最最出名的美食。

　　由于彰化王功附近，很多生蚝养殖蚝架，并不适合大型渔船捕捞，所以望安跟七美两个地方，每年此时，就会挤满了捞捕黑金的渔船。

　　捕捞乌金，必须使用当时最先进的～日本大正渔业株式会社的双层流刺网。当年一张1200米的流刺网，大概要六万元！

　　当然台湾有人仿制的双层网，价格才16000左右，可是捕捞效果差很多，而且捕捞黑金时间很短，也就15天左右，产完鱼子的回头乌金，可是一钱不值。

　　台湾乌鱼子，最好的是云林台西地区、澎湖望安七美地区。主要原因一是靠近产区，二是有强烈的东北季风。乌鱼子好吃的一定是轻轻晒干，然后木板夹住，东北风吹干的古法制造产品才行。

　　网垵口的鱼获加工厂，是当时整个台湾最大的一家。属于陈家家族产业，董事长当时是大伯公陈网垵。

　　所有来到网垵口补给的渔船，不管大小，一律送上礼物，礼单如下：

　　长寿香烟二条，

　　红标米酒一打，

　　三支雨伞标友露安一箱，

　　大正制药征露丸一瓶，

　　齿治水二瓶，

　　名通治痛丹一瓶

　　……

　　这些都是讨海人，海上必备好伙伴。虽然不值很多钱，但是心意满满。会做人的陈家经商之道，当时是非常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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