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凡尘无忧（16）
第二日的校验很快到来，楚曦跟在奚嵘的身后来到了场地。
各个门派弟子皆聚集在荒漠的正中，此处被建立了比武台，比武台足有三层高度，四角以石雕以虎形，悬浮于半空之中，台阶如缀云雾般缠绕着通向台上。
大漠的风吹过脸颊，带着凛冽的沙以及灼热的温度。楚曦的衣裙随着风飘扬，火红的裙摆映在昏黄色的背景下，犹如一轮明日般夺目耀眼。
她在白衣玉冠的奚嵘身侧站立，炽烈与淡雅的两种气质，那般截然不同，又是如此浑然天成。
崎衍宗此次派来的弟子共十名，楚曦大多都熟悉，卫翊，陵瑜，宁述赫然其列。
“阿楚师妹！”
陵瑜在右方小声唤她，见她看过来，兴高采烈的招手。
“此次参与校验的弟子近百名，为公平起见将由各位亲自抽签决定即将迎战的对手！”比武台上的人大概是名音修，嗓门清澈明亮，竟能同时使得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请各位校验的各派弟子上前抽签！”
“师父，我同师姐过去了。”楚曦看着向她走来的陵瑜，对奚嵘道。
“嗯，去吧。”奚嵘颔首。
“师妹！听闻此次各个门派都派出了自己的精英弟子，实力极为强劲，势要夺得此次的最终胜者呢。”陵瑜小声说着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啊？”楚曦迷茫着。
有这么重要吗？
“你不紧张吗？”陵瑜见她这幅模样感到好奇，“我昨夜可是紧张得一晚未睡呢。”
“师姐不必紧张。”楚曦说得言之凿凿，“各个门派自是派出自己最为优秀的弟子，但你既然能来到这里，自然说明你也是我崎衍宗的精英弟子啊！”
“是这样吗？！”陵瑜的眼睛一亮，“似乎是有些道理啊。”
“她是哄你的，你还真的信了。”
这话听得陵瑜气恼，回头一看是卫翊跟了上来，后面还有宁述。
“不然你讲一讲为何我会被派出参加仙试会！”陵瑜怒道。
“卫翊！”楚曦一道狠厉的目光甩过去。
这家伙总是在她哄女孩子开心的时候插话。
直男！
卫翊摸了摸鼻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撇过头去。
“大家都是同门就该和和气气的嘛。”宁述拉过卫翊跟上两人，“我们一起去抽签吧。”
最终，楚曦抽到了第五十二组，宁述第二十组，陵瑜第二十八组，而卫翊竟抽到了第一组。
“哇。”陵瑜吃惊的看着卫翊手中的签，“第一组？岂不是马上便要上台比试了吗？”
“不要紧张啊，卫翊。发挥出你应有的实力就好。”宁述拍拍他的肩膀。
“卫翊，一定要打败他们！”楚曦鼓励道，“毕竟你可是我们崎衍宗未来的希望呢！”
卫翊的目光落在楚曦的身上，眉宇间是少年的张扬肆意，“我不会输，自然也不会紧张。”
陵瑜贴在楚曦的耳边小声说道，“你瞧他这副臭屁的模样，倒是不模仿奚嵘师叔的低调了。”
鼓声响起，比试开始了。
卫翊潇洒的御剑而上，落至比武台，对手是名身披袈裟的光头小和尚，想来应该是出自清远寺。
“下面”
“稍等！”卫翊忽然打断了进程，他走至台中央以千里传音之术将自己的话远远的传出，“我想在比试前询问一人一件事情！”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这位小友是想要做什么？”
“是啊，他这是做什么啊。”
“这种严肃的时刻问什么话？有什么话赢了再说不成吗？”
“年轻人，就是喜欢招摇啊。”
奚嵘的目光落在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似有所感，蹙眉凝视，平静的眸子中暗流汹涌，隐藏着某种的情绪。
“我想问一问崎衍宗楚曦！若是此次校验我能成为最终获胜者，你可否愿意嫁给我！同我结为道侣！”
卫翊大喊着，千里传音之术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哇！”众人哗然，将视线聚集在他目光所在之处的红衣少女。
“嫁给他！”
不知是何人起头，其余的人也跟随之呼喊起来。
“这卫翊在搞什么鬼！”陵瑜急道，“若是阿楚不答应的话，岂不是就是想他输的意思嘛！让他人看我们崎衍宗的笑话吗？”
“师弟这一回行事的确鲁莽了。”宁述也忍不住为楚曦感到紧张。
楚曦在此刻众人的注视下如同一只被围观的动物。
他们的目光带着疑问探究还有鄙夷不屑，她感觉自己似乎要被这一道道目光所灼穿。
就在她惶然无措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以不由分说的姿态替她挡去了所有的目光。
身着白衣的奚嵘以环抱之势站在她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得密不透风。
唯余背影留给众人，如竹柏般笔直又似陡然出鞘的长剑染着锋芒。
奚嵘微微俯身，揉了揉她的头，“阿楚，莫怕。”
她怔怔望着奚嵘。
在一片的嘈杂声中，他是那般的与众不同。温柔，坚定，却充满力量，那种力量仿佛破晓般驱散她心间所有的不安与惶恐。
她如释重负的扬起一个笑容。
“师父，有你真好。”
但她清楚，她不可能永远活在奚嵘的庇护之下，也不希望自己的命运被如此草率的做了决定。
楚曦从他的身影后走出，回到大众的视野中。大漠橘色的日光落在她的红衣上，照亮了她坚定的面容。
“卫翊！”她在所有人的面前扬声道，“我同你打个赌！这次站在最终的胜者会是我！”
“此女魄力十足。”
远处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抚着长长的胡须，“崎衍宗收了个好弟子啊。”
他身旁的男子生得温润如玉，闻言轻笑，“徽风兄此言一出，我倒是不知是在夸奖还是批评了。我崎衍宗出了此场闹剧，当真是羞愧啊。”
“当今谁人敢批评于你崎衍宗掌门秦霄呢？”徽风笑起来，“原本我举办仙试会也只是图个热闹罢了，老了啊，便喜欢看这些小辈们聚在一起的活力。”
“你我同龄，何谈老了一言呢？”
“你瞧我，如今连胡须都已经白了啊。”徽风爽朗的笑起来。“快看，比武台上快要出结果了呢。”
比武台上的小和尚满脸涨红，他大概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听到如此露骨直接的场景，简直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下来的比试中，他显然也处于这种极度且莫名的羞涩中难以自拔，几乎没有任何心思用来抵抗卫翊打鸡血般的进攻趋势。
“接招！”卫翊挥舞着长剑，神情亢奋，“给我打起精神！我不需要胜之不武的胜利！我要凭实力娶回喜欢的姑娘！”
“我、我没有！”小和尚红着脸梗着脖子喊道，“你同我讲这些污言秽语有何用！”
他一边念着佛咒结为护罩，一边用权杖抵抗着卫翊的剑，竟不小心念作了清心咒，护罩瞬间碎裂，他毫无疑问的败下阵来。
小和尚下比武台的时候气哄哄的将权杖架在腋下，脸上的红尚未褪去，“胜之不武！污言秽语！阿弥陀佛！”
卫翊御剑而下，年轻的容颜上是张扬的骄傲，他似乎是在对楚曦笑，又似乎是对她身侧的奚嵘在笑。
后面的比试中，宁述顺利赢得了胜利，而陵瑜却是输给了一名魅修。
她气得跺脚，“他居然对老娘放电！可恶啊！这简直就是作弊！”
陵瑜捂着脸痛呼，“要不是他那张脸生得好看，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颜狗的无能怒吼。
发过了火，陵瑜又开始担忧楚曦，“师妹，你不必担心输赢，若是真的输了，我便叫师父替你赖过去好了。”
楚曦笑笑，“师姐不信我能赢吗？”
陵瑜急忙摆手，“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卫翊这般在众人面前逼迫你嫁给他，替你忧心。”
“论起修为你同卫翊师弟皆在元婴期，虽是近年未能得到师叔的教导但基础扎实牢靠，谁输谁赢也是未必。”宁述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你们放心吧。”楚曦反倒安慰起两人，“为了自己的终生大事，我也不会输的。”
“此次的赌约不能作数。”
奚嵘站在掌门秦霄的面前，语气算不上友善。
“怎么不作数？”叶上道君在一旁立即反驳道，“你也听到了，楚曦已经答应了卫翊的赌约！”
他作为师父自然是清楚自己徒弟对楚曦的心思的，何况他一直以来对卫翊崇拜于奚嵘这件事都极为不快。
“哦？”奚嵘冷冷的笑起来，“就算你此时不提，我也断不会忘记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逼迫阿楚。”
“这、这怎么能算逼迫呢！他们二人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况且卫翊如此优秀，如何配不上你徒弟了呢！”叶上话虽强硬，却是不敢再直视奚嵘的眼睛。
“但凡他对阿楚有半分尊重之意，就不会让她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奚嵘一甩袖袍离开。
他染着寒意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中。
“看好你的弟子，否则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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