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这个认知简直让人立刻汗毛竖起，阿呆敏锐地发现其中的巨大责任。
当一个种族，能力已经强到成为了为所欲为的神时，限制自己的能力使用范围和道德水准，就成为了对于本种族自身最大的挑战。
假使柯妮希种族以消灭所有其它种族为目标，这对于宇宙中所有万物而言，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幸好，柯妮希一族性格淡然，与世无争，在保持着自身种族存在的同时，也有意愿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帮助其它种族的发展，这样，才逐渐形成了以前艾特星时多种族共存的繁荣景象。
认识到这一点后，阿呆问布里吉特：【是不是这种与普通人的监听，难点在于，如何不影响他们自己的意愿？】
布里吉特欣慰地点头：【没错，想去影响普通人的情绪和意愿，对我们来说是非常简单的。难点就在于，如何能不知不觉地进入他们的意识深处，不让他们察觉，却能得到我们想得到的信息……】
阿呆若有所思，细思之下，其实很让普通人毛骨悚然，这相当于有一种高维生物的意识，在你丝毫没有察觉的时候，冷静地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一思一想。
无声无息的监视，无处不在。
布里吉特继续说：【我们柯妮希人一般不会去影响普通人的意愿，除非他们请求或者同意，并且是完全有意识的一个正式的决定。毕竟，影响普通人也耗费我们的能量，我们的能量也是有限的，不会闲着没事去做这些。】
阿呆：【那监听呢？】
布里吉特：【没有必要，我们也懒得做。】
阿呆悟了，柯妮希一族其实是怀揣着巨大的能力，却懒得逍遥自在的一族。
活得随心所欲，无欲无求。
毕竟，有什么欲望都能立刻满足的时候，任何的欲望，都立刻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就像地球上的超级有钱人，当可以用钱买任何自己想买的东西的时候，物质欲望就立刻降低了许多，转而去追求精神上的各种满足感了。
阿呆顿时兴致缺缺：【那学这个干什么？】
布里吉特：【我们可以选择不做，但是这个能力，还是要有的，毕竟，这样在必须的时候，你才有更多的选择权和可能性。】
阿呆：【什么是必须的时候呢？】
布里吉特循循善诱地启发她：【比如在你有什么问题迷惑不解，却得不到任何答案的时候……】
阿呆想起来自己以前跟诺伊星贵族接触的时候，偶尔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很想知道为什么，却没人告诉她不得而知的时刻，顿觉十分有道理，又起了兴致：【你说得对，来，学吧！】
布里吉特也是无奈，这个希梅尔，性格直爽坦诚，比很多族人都活得随心所欲，十分像她的母亲——上届柯妮希女王殿下。
或许，这就是柯妮希王的潜质吧。
她整理好思绪，缓缓到来：【侵入普通人的意识时，你要把自己的能量，自己的意识非常细微地集中到一点，携带着你最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悄无声息地进入他们的意识。进入的难易，取决于这个人的防范意识强弱。这个防范意识强弱，一是他普遍的防范意识，二是他对你个人的防范意识。有些人，可能防范意识很强，但是对你个人敞开度很好。这样，你侵入的就会比较容易。咱们周围就你带来的那俩小子，没有办法，只能拿他俩做实验了。当你感觉他意识到的时候，最好迅速退出，以免引起他的警惕。否则下次进入就更难了。】
阿呆明白了，重新闭上眼睛，挺直脊背，集中精神，跃跃欲试地跟布里吉特交流道：【我们拿斯温做实验吧……嗯……也不好，我怕自己不熟练的时候，头一次使用对他有点危险，我们先拿塞巴斯做实验。】
布里吉特察觉到希梅尔对斯温这个小子的偏爱，却聪明地不点破：【……可以，你想知道什么呢？】
阿呆：【我想知道……唔……塞巴斯对我什么感觉？】
布里吉特停顿了下：【你的意思是……】
阿呆解释道：【我想知道他会不会听从我的命令，还是嘴上说一套，实际行动做另一套。如果他的感觉是害怕我，或者服从我，那听命于我的机会比较大。】
布里吉特若有所思：【……有道理。那我先开始，我敞开我的意识给你感觉，或许可以帮助到你待会儿自己单独实验。】
阿呆：【好。】
她屏息凝神，全身心地去感受此时此刻的布里吉特。
十分神奇的，布里吉特的识海仿佛浩瀚的宇宙。
而她仿佛一颗小小的行星，无意间闯入了不属于自己的宇宙，安静地漂浮在那里，周围并没有危机四伏，却仿佛有股无形的凝胶一般，把她这颗小行星固定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安于一隅，安静地观察这个宇宙的一举一动。
蓦然间，宇宙中飞出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飞行线，携带着不知名的信号，速度很快却稳定地朝宇宙外飞去。与此同时，阿呆这颗小行星周围的凝胶开始浮动，给她指引出一条跟上去的路径。
阿呆迅速跟上。
流星飞速飞出宇宙，却蓦然放缓速度，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颗类似地球的行星，而她这颗行星，由于体积过大，被遗憾地挡在外面。
没过多久，流星飞出，又直接回到了布里吉特的宇宙中。
阿呆断开了意识连接，睁开美丽的眼睛，迫不及待地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
布里吉特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卖了个关子，说：“我看啊，我先不告诉你，你自己试试……然后咱们比较下结果是不是一样，你说怎么样？”
阿呆侧头一想也对，便点头道：“好。”
她看着不远处正百无聊赖晒太阳的塞巴斯，将自己沉到意识深处，感受着自己的意识宇宙。学着布里吉特的样子，将携带着问题的一缕意识化作一颗流星，慢慢地从自己的意识往外移，寻找着塞巴斯意识的接口。
因着此刻的注意力十分集中，她这缕携带意识的流星，几乎毫不犹豫地就锁定了塞巴斯的意识接口，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进去。
塞巴斯的意识仿佛一颗行星，外层有浅薄的防御，却并不严密。
莱特国王在他出生不久，就立他为国王继承人，从小其实被国王保护得不错，经历的尔虞我诈少之又少。再加上近些年诺伊星发展顺利，从来没有过外敌入侵，可以慢慢发展自己的经济和军事，一切算是顺风顺水，也用不着塞巴斯多费脑子，他以后只要能做个守成的国王就好。
或许，他这种思维简单好拿捏的性子，才是跟几大家族并存的最为合理的选择。
因此，他的心理防御并不高。
阿呆的流星意识在他的意识行星里寻寻觅觅，很快就找到了关于自己——阿呆柯妮希的那片大陆。
大陆面积还不小，总体盛开着让人心神目眩的美丽花朵，而花朵与花朵之间，却仿佛埋藏着锋利的刀子，随时都能从不知名的地方跳出来，朝你心口扎去一刀，让你万劫不复立刻流血身亡。
阿呆的意识流星收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便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意识宇宙。
布里吉特观察着她的表情，明白她已经结束实验，开口问：“怎么样？你的答案是什么？”
阿呆回答：“应该是仰慕和畏惧兼有，仰慕是最开始的感觉，畏惧是后面来的，但是畏惧的威力很大。”
布里吉特十分满意：“对，我感觉到的也是这个。”
阿呆分析着这种感觉的后果：“那这样的话，他听命于我的几率应该很高。以后再多给他展示下能力，震慑一下他，他应该会我说什么就做什么。”
布里吉特点头：“很有道理……那么，接下里轮到斯温那个小子吗？同样的问题，他对你什么感觉？”
阿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想从斯温那里知道的，毕竟，俩人如此坦诚，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了，实在用不着遮遮掩掩。
所以，她就随意点了头：“行，就同样的问题吧。”
布里吉特说：“那还是我先开始。这回，你别跟着我的意识了，你直接去到斯温旁边，观察下斯温的举动，从近处探查这种意识监听的时候，普通人或许会有的反应。”
阿呆点头：“好。”
她站起身，随意活动了下身体，纤长的双臂在背后交叉，扭动了下身躯，让自己由于久坐而略起僵硬的全身肌肉轻松了下。
随后，她迎着午后的阳光，信步走到斯温身边。
斯温正在阴凉处闭目养神，一张白玉般的脸庞在这段时间晒出微微的小麦色，依旧帅气俊逸，并增添了一分男子的魅力。
听见动静，他细密的长睫轻轻扇动，张开一双清冷的眼睛。
瞧见是阿呆，清冷的目光顿时带出一丝温柔缱绻，脸上浮起笑意：“训练完啦？”
阿呆回以一笑，比午后的阳光还美丽动人：“没有，中途休息……对了，晚上吃什么？”
斯温脸上笑意更深，这个长相不食人间烟火的柯妮希一族小仙女，最关注的永远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你想吃什么？”
阿呆偏头琢磨，灵动的眼珠略带迷茫的看着密林深处，突然想到啦，脸上立刻露出向往：“吃鱼好不好？烤鱼和鱼汤？”
斯温没有回答，脸上一贯的温柔消失不见，警惕地扫视密林深处，视线在布里吉特坐着的那片区域逡巡，目光里有着深深的疑惑。
阿呆观察着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斯温收回迷茫的目光，重新看向阿呆，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刚才突然有种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还以为有什么危险动物在靠近。”
“噢……”阿呆心下顿时了然，没有多说什么，把话题拉了回去，“晚上我想吃鱼，好吗？”
斯温清俊的脸上露出阿呆熟悉的温柔的笑，他柔声道：“好，我这就去抓。”
阿呆点头：“不着急，你先休息，吃点水果。”
她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个看起来是蜜瓜的水果，递给他，“太阳不太大了再去抓，晚上能吃就好，我先去继续训练了。”转身轻快地回去找布里吉特。
阿呆回到布里吉特坐着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布里吉特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赞叹一声：“你这个小伙伴，不简单啊！”
阿呆疑惑了：“怎么个意思？”
布里吉特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普通人，有他这么严密的防范意识。他的意识之墙，厚得像城堡。”
阿呆忙把自己的观察分享给布里吉特：“我看到了，他应该是感觉到了你的意识入侵，不过感知不明确，以为是被危险动物盯上了。”
布里吉特：“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在普通人中算是凤毛麟角。”
阿呆：“那结果呢？”
布里吉特浑浊的目光盯着阿呆看，却不回答。
直勾勾地看得她莫名其妙，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她摸了摸脸：“怎么了？”
布里吉特收回目光，说：“至于结果，老规矩，你也试试，咱们再来对比吧。”
阿呆干脆地答：“好。”
阿呆像之前一样，目光盯着斯温，将自己沉到意识深处，熟练地派出一颗携带着问题的小流星。
流星几乎毫无阻碍地，十分顺滑地进入了斯温的意识行星。
阿呆心下有点疑惑，不是防范如城堡吗？城堡呢？
她也没多想，操纵着流星去找到关于自己的那片意识大陆。
斯温的意识行星比塞巴斯的大很多，构造也复杂很多，有大海，有密林，有山峦，也有沼泽……形貌奇形怪状，让人无法一下就探究清楚。
不过，关于阿呆的信息，却都显眼地集中在一片最大的大陆上。
而这片大陆，放眼望去，几乎可以算作唯一的大陆，占据了斯温意识行星大半的位置。
这片一望无际的大陆上，布满了漫山遍野的鲜花，种类繁多，绚烂无比，几乎包含了阿呆认知范围内所有的鲜花，还有很多她完完全全不认识的鲜花。
各种复杂的情绪铺面而来，爱恋，欣喜，温柔，担忧，倾慕……还有一种，一往无回的坚定。
感觉到阿呆的意识流星后，鲜花们不由自主地迎风招展，像是在欢迎它的到来。
阿呆的流星此时此刻几乎有种回到家的感觉，好想直接降落下来，被鲜花们温柔的抚慰所包围。
不过，一丝清明控制了她的意识流星，顺着来时的路，带着万分不舍，回到了自己的意识宇宙。
她睁开一双美丽的眼睛，里面仿佛含着星辰，星辰里带着光，一闪一闪的。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似是有些迷惑，又似是紧紧有些不确定而已：“布里吉特，斯温对我的感觉……这怎么形容？”
“难道……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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