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门


秦穆先把玉佩环在食指上把玩,修炼场上对打的人将要分出胜负,占下风的那人刚刚才被他两招摔在地上,依旧不服输还要爬起来再跟其他人比,毅力倒是不错,倒是实力差了点。

        他取下玉佩扣在腰间,却见左边的人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就因为谭莫庭一番话把人论到了摇越,那摇越宗主宋浔顺便让他平日里多多监督秦穆先的修炼,以免发生意外情况。

        被监督的人非但不领情还觉得麻烦,监督的人倒是不觉得麻烦还挺上心。

        秦穆先又反盯着他:“你看什么?”

        刚上身的鸦青道服比以前的衣裳束缚了不少,没有原来白衣上的红花作陪衬,他脸上的红色胎记显得更为突兀。

        谭莫庭却答:“那日在印霞谷没看清,我现在才知道你左眼的是红色胎记,挺特别的。”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怕引他误会,解释道,“呃……我是说你长得好看。”

        可能是他整天对着木偶的缘故,秦穆先面无表情时总是一副警告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就是这一句话让不再是一脸的冷漠,不少人曾辱骂他面相凶恶丑陋,就是因为包围着左眼的这块胎记,他一直没有在意,今天倒因为这样一句话心里起了波澜。

        事实就是秦穆先的面相并不丑陋,甚至很俊气,且他长得高,身材优越,眉眼更是锋利而深邃,左眼处的红色胎记就平添了一股震慑力。

        但他移开目光,仍旧嘴硬:“下次不准看了,闭眼。”

        “不让人看你就蒙面,生着这么好看的脸让我多看两眼就当造福我了,积累功德。”谭莫庭还他一句。

        修炼场上的人不知道第几次被打趴在地上,奈何还是不服,跟他对打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再动手,没办法的他只能一瘸一拐的走下来。

        瞥了一眼秦穆先,嘟囔道:“都是秦师兄刚才下手太狠,费了我的心力,不然我早赢了那位师兄了。”

        “哪能怪我,那什么师弟,别看我不用剑,倒也懂得些,你是不是跟你的佩剑刚认识啊?”

        还扶着脖子的人提醒:“覃访。”

        还是一个房里同起同住的,这些天净师弟师弟的喊,竟将他的本名给忘了。

        秦穆先倒不在意,攀上他的肩,让他隔开自己和谭莫庭:“我知道,秦氏,我也姓秦。”

        覃访又不是他,当然知道他姓秦:“不是你的那个秦氏,是谭字去言旁的覃。”

        谭莫庭接话:“这么说跟我比较近。”

        “字长得像而已,人念覃(qin)又不念谭,明显跟我近。”

        “一个音而已,又不是不可以念覃(tan)。”

        “你可不能给人改姓……”

        覃访夹在两人中间不知所措,听着还觉得略显幼稚,没想到这么大两人平日里不仅要争论谁是师兄谁是师弟,现在找到个这么无关紧要的话题也要争个输赢。

        他想走走不掉,看到从那边走过来的人才像抓到救星,忙借机打断他们:“宋师兄。”

        摇越宗主的独生子,未来摇越的继承人宋歧。

        宋歧终于找到几人,开口就是:“哥,弥老先生来了摇越,娘让我们在这里接待他,既然秦师弟也在,正好一起。”

        弥老先生虽不修道术,但一生都在研究道学,学问多,在云荒德高望重,秦穆先正好需要精通道学的人帮助自己,去找他自然是最好。

        “好啊。”秦穆先代替谭莫庭答,转而又凶狠道,“不过要再叫‘师弟’,我就让你永远做哑巴。”

        “秦师弟不要总是这么凶,按规矩来讲你确实是师弟。”谭莫庭认真道,这一句专戳了他的痛处。

        “我记得我们是一起拿到玉石的吧。”

        覃访提醒他:“按规矩谁先进入宗门谁为师兄,所以你应该是师弟。”

        秦穆先瞪了一眼,他一向不愿意把自己的位置摆在别人的下面,所以一直对这称呼耿耿于怀。

        “别争了别争了,反正你们都得叫我一声‘师兄’。”

        宋歧幸灾乐祸,他没说错,宋歧虽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但在去年刚满十六就通过了竞修,的确是他们的师兄。

        结果话刚说完,另两人便发出了不屑地声音:“小孩儿。”

        一人自然是秦穆先,毕竟每次有人叫他“师弟”都会迎来他的一番威胁;另一人就是谭莫庭,他的母亲是宋歧父亲的阿姐,他年长宋歧三岁,私下宋歧还是得叫他兄长。

        关于“师兄师弟”的话题只要三人碰面总会不厌其烦地被提起,但每次都是宋歧最先败下阵,就只剩下的两人丝毫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又是一声“谭师弟”唤过去,又是一声“秦师弟”喊过来。

        提起的那位弥老先生是到摇越寻书来了,摇越的藏书阁留下了数不胜数的古籍,关于修心,关于各家族,关于道法灵器,关于元荒的历史。

        这也是秦穆先会选择来这里的一部分原因,他那诡术被封需找方法解封,还要解开裴玠给他的碍事的白绳。

        摇越的藏书阁扩建了好几次,如今已堪比一座正殿,书架的顶端将要抵到房顶,都是用规峫宗运来的木材做的书架,几百年都不会腐坏或被侵蚀。

        年迈的老人行动并不迟钝,说话的语气却是缓慢,一句话还总喜欢故弄玄虚的断句。

        覃访在后面听得津津有味,秦穆先却自进藏书阁后,眼睛就从书架上没离开过。

        他本无心翻阅,但看到书上写着关于元荒宗门的历史又提起兴趣,在书中寻找“偃门”。

        偃门,立于修元3020年,废于修元5443年,最初的名字就为偃门,有封地后单名一个“偃”字,后为了方便,偃门又处于东方,被百姓称为“东偃”,是唯一一个先建门派再有封地的宗门。

        上面还提到其宗主孟延创噬人魂夺人身的邪术……

        刚打算继续翻页,一直手就拦了过来,宋歧打断他:“不可随意动这里的古籍。”

        放在外面的书可随意翻阅,里殿的古籍没有宗主的同意便是动都不能动。这是摇越自建起藏书阁就定下的规矩。

        秦穆先放下手,示意宋歧:“那他怎么能动?”

        刚翻开书的谭莫庭知道这人是在点他,就把书放回原处:“我错了。”

        一向巧舌如簧的他既然主动承认,秦穆先也无意继续纠缠,顺着环顾了藏书阁一周。

        “一本记载宗门历史的书而已,为何放在这里不让人翻阅?”

        “你要这样的书外面多的是。”宋歧突然意识到让他俩进藏书阁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秦穆先想了想五宗门的正史,偃门宗主孟延创邪术被押禁门,后在禁门畏罪自杀,偃门弟子为争夺邪术自相残杀致使偃门灭门,其地划为摇越所属。

        而那邪术就是现世两大禁术之一的噬魂法。

        还有之一就是重灵,高级的灵火道术,本就是为对付入魔者而生,戾气越重伤害就越高。但其对修炼者体、魂天赋要求也极高,自古以来大多人都被火种焚身。

        重灵一大特征就是纯白火焰,现世修成的也就只有两人。

        一是现摇越宗主宋浔,二就是谭莫庭,不过秦穆先想起自己这次被重灵误伤,大概他修得重灵的时间不久,还不能随心使用。

        秦穆先却丝毫没想到偃门同规峫宗有什么交集,这便是他一直想不通为何裴玠非要自己重建偃门的原因。

        三人走到弥老先生的身后,谭莫庭注意到秦访手里拿着弥老先生编写的书:“弥老,这几本书都是您所写,今天为何又要收回?”

        “最近有了灵脉的新发现,我想把书再改改,顺便来拿些古籍查查看。”弥老先生眯着眼打量这个提问的年轻人,忽然道,“哎……你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晚辈谭莫庭。”他应。

        “哈哈哈,原来是堇玉的孩子,眉眼跟谭自衡有几分相似。”

        谭莫庭借机进入正题:“您刚刚说的新发现……”

        弥老先生降低声音,头稍稍朝谭莫庭靠过去:“天机……不可泄漏。”

        “是晚辈疏忽了。”

        “老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也想请教。”

        秦穆先的声音又响起,弥老先生听到话,目光放在他的手腕处,最后停在他的脸上:“你是秦穆先?”

        “您认识?”覃访看起来比秦穆先惊讶得多。

        “多亏我那喜欢到处游荡的孙女,说这次竞修出了个以红线作法器的隐脉之人。”他又端详了会儿秦穆先,“生得还挺俊,是个可造之才。不过……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想说一人因受重伤而道法被封,该如何才好?”

        “道法散了从灵力源头重修,封了从灵力源头解开便是。”

        秦穆先又问:“那若是被法器压制呢?”

        弥老先生闭眼摸了把花白的胡子,再次故弄玄虚:“魔能压,道怎么会被压呢。”

        他这一句话把秦穆先问得摸不清头脑,于是悄悄问身边的人:“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覃访回答的爽快:“刚才的哪句话我都没明白。”

        飘渺无用的东西,秦穆先暗自腹诽,经历过一次就知道成魔便是魂灭,得道便是长生。

        随后几人便离开藏书阁,秦穆先故意走在后面关门,转身对上了谭莫庭的目光,两人又若无其事地避开对方。

        按规矩,取了藏书阁里殿的古籍,就只能什么时候归还什么才能离开摇越。

        安置好弥老先生后宋歧就带走了谭莫庭,秦穆先在修炼场练得心不在焉,刚打算溜走就被覃访拉住:“秦师兄,修炼时间还没结束。”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秦穆先吓唬他,“你不怕我修成道傀?”

        听到这话覃访立马认了怂:“那你去,我还得修炼。”

        秦穆先没拦他,自己前往正殿,还在门外时就被对着他站立的宋浔看见。

        “秦穆先,你来这里做什么?”

        “回宗主,修炼时间,你把这人带走了我修不了道。”秦穆先将理由说得头头是道。

        “奇怪,以往你不都不愿意我哥看着你吗?”宋歧拆穿他。

        正殿前的案台上供着一把剑,是上一个重灵炼剑的人所留下,邪祟尽殒,名为“祟殒”。

        宋浔没纠结他们之间的这些矛盾,只忽略他对谭莫庭道:“我提醒过你刚修成重灵,应该给身体一个适应期,不要急于求成。”

        “我知爹娘对莫庭寄予厚望,自当不能荒废韶华虚度光阴,重灵炼剑一日不成便一日如石压于我心。”

        听罢宋浔不知道说些什么,道:“那也不是像你这样不要命的练。”

        “舅娘当初也是这样的吧。”谭莫庭道,未满四十的宋浔发丝下已经开始冒出几根银发,她做摇越宗主也有十几年了。

        宋浔眼前黑了一下,按了按太阳穴后恢复过来:“我怎么会像你这样。”

        她跟谭莫庭不同,她并非是修炼重灵的合适人选,只是当年摇越宗主逝世,宋歧年幼,摇越宗陷入除名的危机,宋浔才挺身而出。

        当年宋浔接管摇越一事受了不少的非议,因为她本是万氏大家族,所以总被说是她的家族想要代替宋氏。

        直到当她站在祟殒剑前,对着世人宣布:“摇越自上一战受创严重,使得如今宗主之位空缺,得上任宗主信任托付我暂为摇越宗主,待继承人能力足以胜任其位再传之。岂料世人会误解为万氏一族居心叵测,所以我在深思熟虑后决定,即日起,我万浔……冠以夫姓。”

        那之后,万浔就成了宋浔。

        作为上脉的她要修重灵几乎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宋浔作为一个女子在背后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才将其琢磨清楚,修到如今这个程度。凭着一己之力管理下了摇越和被灭除名的东偃。

        人们那时才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能力以及万氏的忠心,同时也对这个女性宗主持有更多的尊重。

        宋浔:“你想要尝试一次?”

        谭莫庭:“我只能试一次。”

        注意到谭莫庭的目光,秦穆先才知晓他来这儿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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