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我不是他
傅庭凌那本就深邃的眼眸暗了暗，里面好似翻涌着什么不足为人道的情绪，似朝阳一般炙热。
他的喉结滚了滚，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只言片语。
她认出他了？她居然……
就在他要说什么的时候，烧得满脸通红的江满月抓住他衣袖的动作一紧，声音嘶哑如风，“你是傅庭凌对不对？我知道你是他！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神仿佛要透过那双漆黑的眼，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不不……
不该是这样的。
傅庭凌心底没预兆的升腾起一阵慌乱，他薄削的嘴一张一阖。
“呵……”良久，他轻笑一声。
那样突兀嘲弄的笑，惊碎了满室的寂静。
江满月狠狠地怔住，眼底是泪水翻涌，抓着他衣袖的手不肯松口。
她流着泪哽咽，“你……”
傅庭凌微微闭眼，心底翻涌的不忍和悸动都被冷酷替代。
他不露痕迹的推开她，声线清冽如刀锋划过耳畔，“江小姐，傅庭凌是谁？”
他的声线和以前全然不同，是那样陌生的压抑而沙哑，字句中都弥漫着生硬和沙哑。
闻言，江满月脸色愈发的苍白，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
他……不就是傅庭凌吗？那双眼睛，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可是他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不是……
他的声音和她记忆里的不一样，不是像大提琴一样低沉磁性。
江满月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推着轮椅往后退，她跌坐在他的脚边，流着泪痴痴的看着他。
傅庭凌低眸，微微一笑：“江小姐，你认错人了，傅庭凌是谁？我并不认识。”
他刻意避开她的靠近，言语间都是淡漠和疏离。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江满月的心都被铁锤凿出了一个血洞。
寒风，呼啸的刮。
她好像听到他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你不……是他？”很久很久之后，她这才颤抖的开口，言语间都是不确定和胆怯。
可是，更深的却是那如黑夜一般深沉的绝望和凄凉。
不是他！
不是傅庭凌……
可是，为什么不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是他？为什么他就不可能没有死？
她不知道自己想了多少，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的态度很疏离，嘴唇微噙，“江小姐，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他停顿了一会，继而道：“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您口中的傅庭凌。”
江满月再一次听到了他的解释，她一双悲凉发红的眼睛，无神地凝视着他。
她原本费尽心机的要遗忘傅庭凌，她觉得自己都快忘记了那一天毁灭性的火海……
可是，就这么一双似曾相识的眼，就轻而易举的勾起她心底所有的记忆和悲痛。
他的解释，再一次的让她经历了那一次的绝望。
横梁砸下来，他被压住了。
她被慕岚救出火海，他倒在一片废墟里，他扬起手要和她触碰……
最终，她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个转身，就是生与死的跨越。
那些画面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重演，她心痛如绞，慢慢艰难地伸手，捂住嘴，防止自己哭出声音。
最后，江满月彻底绝望了，她哑着嗓子问：“那……你是谁？”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飘零的雪。
他不是傅庭凌，那他是谁？
他会是谁？
除了傅庭凌，还有谁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傅庭凌正要说话，一直呆坐的江满月，她倏地痛苦落泪，“你不是他，那你是谁？那你是谁啊？你……怎么会不是他？”
她眼前都是血淋淋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在刺疼她的眼。
所以，她执拗得可怕，像个疯子一样。
他不是傅庭凌，会是谁？
傅庭凌的胸腔微微有些起伏，眼底也泛起细微的波澜。
他故作平静，装作第一次认识她的模样，友好的伸出手。
“您好，初次见面，您可以称呼我为k先生。”
江满月极力吞咽喉咙间的所有酸涩与痛楚，她的眼中满是破碎，“k先生？”
他平静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是他……”她摇头，细密的眼睫毛上刮着泪珠，“你真的不是……”
她好像固执的把自己划到一个玻璃瓶里，谁都进不来，她也出不去。
她从开始的惊喜，到疑惑，种种情绪从眼底翻涌而过。
如今，她眼里的光熄灭了。
她好像在慢慢地明白残忍的现实。
傅庭凌真的死了，尸骨无存呢。
眼前的人哪怕是眼睛相似，他到底不是他。
他坐在轮椅上，还戴着面具，手背上还有狰狞丑陋的伤疤。
看起来，他是真的不是他。
傅庭凌一直都是冷峻孤傲的，怎么会像现在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绝望和悲伤，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
霍之洲在一边讽刺她，“江满月，我这里不欢迎你，你既然和慕岚不清不楚，你还拉着别的男人叫我表弟干什么？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江满月根本就听不到霍之洲说什么了，她又哭又笑，“你怎么会是他，你真的不是他。我知道，他死了。你不会是他……”
她掩面而泣，声线微颤：“但是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眼睛……”
只要看到这双眼睛，她就会想到傅庭凌。
真的好像。
太像了……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他。”傅庭凌低垂着暗淡的目光，慢慢地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巾递给她。
江满月没接，盯着面前的纸巾，那近乎刺眼的纯白让她心在滴血。
“江……”他叫她。
她颤抖哭泣，猝不及防的抓住他的手，“你真的不是他吗？你不是他吗？你们好像啊，真的好像……哪怕是只露出了一双眼，我都知道那是他……”
傅庭凌心中一紧，轮椅被霍之洲扶住，往后拉了一把。
江满月趔趄倒地，吃了一嘴巴的雪渣。
她踉跄上前，“别再退了，求求你，别再退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
傅庭凌警告的看了一眼霍之洲，继而陌生一笑。
“江小姐，很抱歉，我真的不是他，我不喜欢别人看我的脸。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他礼貌而淡漠，手指似有若无的抚过脸上的伤疤。
江满月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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