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欠你的，都还给你
慕老爷更是震惊不已，惊愕的看过去，嘴唇不停的颤抖着。
杀了他？
慕岚竟然让他动手？
这个孽障，又在玩什么花样？
慕老爷本能的不相信慕岚，认定了慕岚是心狠手辣之人。
他颤颤巍巍的从雪地里爬起来，抡起手里的拐杖就砸向了慕岚。
拐杖砸到了慕岚的腿，只听得闷哼一声，拐杖就应声落地。
慕岚仿佛感觉不到腿部的疼痛，他漠然的望着慕老爷，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花样，你就是想要我放过你。你的苦肉计，演得挺不错的。慕岚你可真的是会编啊，满口的胡言乱语。你杀害慕湛你还不承认，还有脸把罪怪到傅庭凌身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根本就不信！你这种下贱女人生的野种，一个字都不能信！”
慕老爷哪怕气得心口一阵发疼，但依旧控制不住怒火和仇恨。
他开始震惊，可后来只觉得荒谬。
傅庭凌和霍之洲联手杀了慕湛，就为对付慕岚？
这慕岚是得有多大的脸啊！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你是什么人，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不是想要我杀了你吗？枪呢？把枪给我，我一定崩了你！”
慕老爷扬起手，指向慕岚。
他的手指在沉默的空气里，恍然化作了锋利的刀剑，要戳破慕岚的身体。
慕岚丝毫没有畏惧，他掏出怀里的枪，举在了手上。
他殷红的眼眶里有丝丝水光浮动，不过转瞬即逝，让人觉得那脆弱的神色从未出现过，就像是一次错觉。
“你……终究不肯信我一个字。”
慕岚也突然觉得很累了，从未有过的疲惫席卷了他。
他握枪的姿势那么的熟练，曾经也杀过很多的人。
这是第一次，他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慕老爷面前。
他把枪递给慕老爷，手指已然僵冷一片，毫无知觉。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疼了，他以为他对所谓的父亲其实早就没有一点期待了。
可是到这最后一刻，他才发现，其实他心底还是一丝奢望的。
他奢望能够用真相换来慕老爷的一丝愧疚一丝父爱，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转瞬即逝，他只要拥有过，他就会心满意足了。
可是很可怜，慕老爷不信他。
慕老爷就是这么恨他，恨到连真相都可以不相信，固执的把罪名都安在他的头顶上。
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信任，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他仿佛明白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慕老爷化干戈为玉帛！
他和慕老爷，只能你死我活！
沉默间，天地间万籁俱寂，所有多余的声音都消失，只剩下他们父子俩人在冰天雪地里展开一场漫长的对峙！
寒风暴雪在天地间肆虐，凛冽的寒风刮过脸庞，如同刀刻那般冰冷。
他的脸，被风吹得麻木僵硬。
他原本鲜活跳动的心脏，也在刺骨的寒风里一寸寸的死去……
慕岚漫不经心地拂掉肩上的落雪，他抬起脚，一步一步的走向雪地里的慕老爷。
他突然就笑出了声音，面上是难掩的悲凉和沧桑。
“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父亲，我想你不配得到我的尊敬。既然你不肯相信我所说的真相，那你就杀了我吧。我知道你恨我，你厌恶我，你甚至都不想多看我一眼。可我何尝不是呢？你觉得我肮脏，可我也不想身体里有你的血……既然我们两看相厌，那我给你机会，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从此以后，我和你再无瓜葛。”
他周身都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可是语气却是平静而漠然的，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
那么的淡定悠闲。
他艰难地抬眸，望向了昏沉的天空。
有雪花落到了他的眼睛里，冰冷的液体在眼里一阵翻涌，却被他强行压制。
他喑哑地说：“你觉得让我姓慕，都是对慕家的玷污和羞辱。如今，我把这一条命还给你，你给我记清楚……我慕岚再也不欠你什么！”
慕老爷怔在那里，眉头耸拉下去，雪花飘到他的银白的鬓边，他就像是突然之间就老了几十岁。
慕岚缓缓地走过去，用一种很清澈纯净的目光望着他。
他温和无害地道：“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抛却我私生子的身份，在你眼里……”
慕岚的喉咙哽咽了，他竭力忍住情绪。
“我是不是真的比不过慕湛？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他的声音颤抖而微弱，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他看上去狼狈又落魄，再无往日的半分风华……
慕老爷一直都没反应过来，直接到颤抖的握住了手里的枪，他才蓦然惊醒。
最后。
他轻蔑的看着慕岚，眼中涌出疯狂的仇恨。
“没有！”
“我对你没有一点愧疚，我根本就不想要你出生！是你那个不知羞耻的妈，爬上我的床，怀上了你！你说得很对，你的生命起于我，也该终止在我的手里！你死在我手里，是你最后的归宿！”
他不会原谅慕岚和慕夫人，永远都不会。
他有自己的妻子，和慕岚的母亲不过是逢场作戏，就算后来他包养了慕岚的母亲，但是一个小三，竟然妄想成为慕家的夫人！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他，自然不会对不听话的女人手下留情。
慕岚和他母亲都是罪有应得！
人生来就是有三六九等的！
像慕岚的母亲那种下等人，乖乖的做好别人的玩物不就好了？
这个答案是慕岚意料之中的。
他的眼睛眨了眨，脸上是苍白的。
视线没有聚焦，他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他想在慕老爷面前证明自己，那样的想法根本就是莫大的笑话。
他也想做个听话的儿子，好好的孝顺父亲，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可是太难了。
慕老爷这一席话，彻底抹杀掉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
“那你就杀了我吧。”
“我欠你的，都还给你。”
他的声音无力极了，似飘渺的风吹过耳畔，带来遮天蔽地的悲怆。
这一瞬，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江满月的样子。
她躺在病床上，身上都是纱布，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一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清澈见底。
他窥见了那里的沧桑和凄凉，他看到江满月，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那个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慕老爷毫不客气的用枪口抵在了慕岚的胸膛，恨不得立刻开枪打死他。
“你早就该去死了！你去给我的儿子陪葬吧！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伴随着慕老爷咬牙切齿的怒吼声划破耳畔，枪声一起响起！
他脑海里所有关于江满月的记忆都戛然而止。
冰冷的子弹穿透了风……
他在恍惚之间听到她在笑着叫他，阿年。
眨眼睛，那绵软的声音就被凛冽的风撕裂在空气里。
他的大脑是短暂的空白，一切的画面都停止了变换，万物都定格在这一幕。
枪声过去很久，他没有感受到一点疼痛。
他慢慢地睁开眼，看到慕老爷胸口已经中弹！
慕老爷嘴里不停的吐出血，他还想握住那把枪杀了慕岚，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慕老爷的身体慢慢地倒在了雪地里。
紧接着。
慕岚就看到了站在别墅门口的那个女人。
那是浑身是伤的慕夫人，她手里还举着一把枪。
就是那把枪，打中了慕老爷。
四周一下就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里，浓浓的鲜血味在空气里散开。
慕老爷倒在雪地里，鲜血从他胸口四散而去，慢慢地浸透他身下的雪地。
他仿佛不敢置信，死死的瞪大了眼睛。
漫长的沉寂之后，慕夫人尖锐的嗓音划破了空气。
“你怎么可以……杀他……”
慕夫人丢掉了手里的枪，连滚带爬的跑向雪地里，她怒视着中枪的慕老爷。
“慕岚是我的命，你竟然想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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