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83、谋士
“看来你还是个‘孩子’，到底是你没站在他的水平上看待问题，这就是你俩年龄相仿，而水门才更有可能做火影接班人的原因啊！
“——你可知道，如果‘叶在雪底’，木叶岂不是要在我手底接受管控了，那还有火影什么事？”
大名大笑过后直白地替水门“教训”了一下女忍者，殊不知这句话原本就是女忍者的原创。
她并不介意，莞尔一笑后回答：“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下便想起第一次忍界大战时的情形——木叶刚建立没多久，为了止战，初代目火影大人抓来了八只尾兽，赠与各个新建的忍村谈和——那时隐村尚未与大国结盟，还是各自为政的状态，我想就算要将俳句这样理解，也只有那种状态才算得上隐村与国并立吧？”
“何意？”
“叶在雪中，瑟瑟发抖但也只能自己为自己的处境负责，即便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也必须靠自己去抗争，这是在寒冬中存活下来必备的觉悟，且既然能挺到现在，按说也该积蓄了一些力量度过寒冬才是。就像初代目火影大人那样，凭自己的力量与四影谈判，既然有抓捕尾兽的实力、又有赠予尾兽以作相互震慑的诚意，那次忍界大战就是这样成功化解了。
“——这么一想，其实‘太平梦’早在初代目火影大人那时就实现过一次，难道现在的火影大人做不到么？”
女忍者看起来年少，仿佛年纪比水门还小，可说到这里时口吻与气势却相当凌厉。大名的神色一凛，就连桌旁的水门也为她忽然严厉的语气面露诧异，不禁多想了几分。
可转眼之间，女忍者的锋芒又收了起来，仿佛从未存在。
“不过，现如今木叶归附于火之国，面对战与和这样的大事，当然要交给国家来做，由国家出面才顺理成章。这种情况下，木叶不用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是与火之国‘唇亡齿寒、息息相关’——雪毕竟是盖在叶子上的，您说呢？”
小夹停了下来，微微笑着为桌旁的大名添茶，其次再给水门换一杯新的，再其次给祇女。
将新碗递给艺伎的时候，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水门不禁敏锐地抬眼看去，又顺带快速扫了一眼门外的守护忍。
好在并无查克拉的波动，小夹很快又坐回自己的小腿上，将水壶重新坐上火炉。
茶室中只余火苗舔着壶底的细碎声响，还有几声不明显的呼吸。
“祇女，”这时，大名开口唤身旁的另一个女人，“你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为什么不能像她这样分析问题呢？”
祇女的双唇微微一动，将膝头挪了挪，转身时状似不经意那样轻轻碰到大名的腿，还是轻柔地回答到：“妾身小时候受到的训练没有这些，只有舞蹈、音乐和如何取悦男人。大名，您倒也不必了解妾身……”
“那你也说说看，她讲的这些对不对？”大名的深意颇晦涩，但旁人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祇女更是受过察言观色的训练，可就因为刚刚女忍者看她的那一眼，她想了想，也不得不开口答道：“妾身老家在斐下，北地寒冷，庄稼是不易长的。若不是家父早年从商，也养不活一家子人。”
一听她说到地名，水门才隐约想到了什么。可他毫无印象，也只是听艺伎继续说下去。
“几年前忍界战争打了起来，通商的情况便不大好，家父为了维持生计还债便亲自带兄长去云之国淘换些贸易品，谁料回程的路上遇到一场忍者间的大战，父亲丢了货物，也丢了儿子，回来之后为了还债，只能将妾身卖给置屋学艺。这便是妾身离战争最近的一次，那之后的生活就只剩歌舞取乐，不闻人间冷暖了。”
是个聪明的姑娘。
她的话与小夹说的相比，乍一听并无明显的抑扬顿挫，但用如此柔软平和的语调诉说自己的亲身有别于忍者的经历，竟也另有一番动人。
香气萦绕的茶室内，水正温、茶正香，美人在侧。
大名这才悠悠地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哂笑了两声，蓦然抬起手示意旁人将他扶起来。祇女和水门再两侧殷勤地搀扶，才帮他站了起来。
大名抓住这些天来也颇让他青睐的英俊忍者，长叹一声：“水门君，看看，这才是商量大事的办法呀。”
水门莞尔一笑，望了一眼搭在手臂上那只保养得细嫩如稚子的手，深深认同小夹所讲的道理：初代火影已经为理想实践过一次，他波风水门站在前人的基础上，如何不能再尝试一次？
祇女在旁低着头，直到陪大名走下小岛都没再开口。
水门目送人影离去，转过头来看看依旧若有所思的女人，“你在斐下见过祇女？”
“何止见过，印象很深呢。”小夹将用过的茶碗、茶筅等工具集中起来等待清洗，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口。
这半天说的话比平时一天说的都多，既要抓住一切机会夺取主导权，又要讲求语气、停顿和节奏来抓住听者的注意，虽然用不到多少体力可还是累。
她算一天之内解决了两个问题，还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原来是斐下游廊中的花魁，不知道是谁把她带来的，她应该也很怕我说穿她的身份，刚才才会想着我们说话。”迫使祇女帮了一会忙还不算完，这可不能算扯平，小夹回头还得去安抚一下，“正好刚得了件和服，回头送给她，你知道她住在哪里么？”
“她不常留宿在大名府中，还是我帮你送去吧。”
小夹托腮打量着他，觉得这样安排或许也好，有时候异性相处比同性反而轻松些。“礼物送到了就行，倒也不必额外搞清楚她是被谁安排进府里的。过了今天，可能大名也要冷落她了……至少是一小阵子。”之后还能否受宠就看祇女的本事了。
“几句话就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啊。”依附贵族生存的平民百姓或许比忍者还要不好过。
小夹抬眼瞧了瞧他，还以为他开始替旁人起了恻隐之心——如果他真地这么想，小夹也不惊讶，毕竟是“救世主”的亲爹。
可水门又转了回来：“我来这里快等了半个月，你来半天就好像都解决了。”
小夹看着他坐回桌旁，安抚性地笑笑：“这样的事本来就不需要你来做。按理来说，除了五影会谈之外，其他很少有必须要你立刻出面的事情。以后你再挑一些擅长这方面的，也像我似的打架不行、耍嘴皮子和阴谋诡计还凑合。”
她现在说话时完全已默认他就是火影，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遮遮掩掩。毕竟差不多事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什么可委婉的。
“会有你做的好么？”水门趴在桌面上，像个大男孩那样支着下巴看她，一刹那闪过的期待与好奇的神色令她眼底一软。
“那我可不敢说。”小夹侧过脸来狡黠地勾了勾嘴角。“不过鹿久会给你很大的帮助，用好他你会事半功倍。奈良家代代出谋士。”
唔，鹿久还曾是她的师傅。
“此外再挑一些擅长别的，比如特别擅长搞发明创造的，能玩弄权术的……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用好他们还是很重要的，看你本事咯。当然也不能缺少阳光正派的，这些人要用在明面上。还有宇智波一族精英辈出，也是你一定要用好的一群人……
“总而言之，身为火影最核心的任务，就是‘用人’，什么人放在什么位置上、什么人和什么人搭班、什么人起什么样的作用，这才是你的难题，再有便是除非出现极端强大的敌人——但愿这一天来得不会太早——如果能把大家用起来，你的飞雷神都可以雪藏了。”
“听起来是比战争还要困难的事呢。”水门倒是很有悟性。
小夹不否认地点点头：“是呀，因为不会所有人都支持你的每个想法。但利用不赞同你人实现你的目的，这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哦。你比如说……大名虽然欣赏你，但也未必赞同你呀。”
“可你刚才似乎是把他威胁了一通。”水门好笑地打量她。
“不不，这么说就庸俗了，我还是刺激他了的。”小夹一本正经地解释到，“你以为我拿初代目大人做例子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给你设立榜样吗？可别误会了。初代目做这件事的时候，年纪已经比你现在大多了，更何况他还有二代目及整个千手家族做后盾。
“我是为了给大名听的：初代目大人主动发起五影会谈，手握尾兽谈条件，这叫主动权；后来各个隐村才以他为马首是瞻，偶有战火时都想获取木叶的支持或请他来调停，这叫主导权。火之国现在若能早在其他各国之前力主推动和谈，虽然会多花力气，但也只有这样才可能获取主动和主导权捞取更大的利益。”
水门又再次直起腰来，状似为坐了许久之后而伸伸懒腰，实际也是在听过一番“谋士”的言论后暗暗消化。虽说是来自“后代”的谋士，讲的却是“前代”的经验。
他听明白了：或许必需要实力足够强的人才可以担任首领，但许多事反而需要依赖他人完成。
可他上哪里去找她这样的人才？忽然之间，他竟也十分羡慕“后代”的火影。
小夹已不再啰嗦，只怕再多说几句话就要哑了，还是给未来的四代火影多留些思考空间。
她饮完最后半杯水，麻利地拾掇桌面，不妨右手突然被攥住。
小夹意外地看去，只见水门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表情望着她，正是他、也只能是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掌。
她曾见过类似的气势，在纲手身上、在卡卡西身上，甚至偶尔在鸣人身上也出现过。
她不得不敬畏，重新坐下，等着她的火影发话，直到他缓缓松开手，这才迟疑地抬起手掌看了看。
掌心已多了串怎么也擦不掉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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