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朝会
来了！来了！秦观心中狂喜！终于要看到当庭吵架了！
距离太子中毒已经过了四天，五天一次的小朝会也终于来了，这些天秦大官人在京城里好一通乱转，半是散心旅游半是收集情报，对自己的灵体性能和此时的生产力和物价水平有了个一个大概了解。
不过最大的收获还是无意中晃悠到了太子口中那位“赵师傅”的府上，获知了他今天的打算。
这位叫做赵贞的礼部侍郎可着实不是个好脾气的家伙，他获知了皇帝给太子两道旨意的内容后气的直接在书房里乱砸了一通，大声咆哮了足有半个时辰，语气之粗鄙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国家的礼部二把手，秦观实在是不敢把这话复制一遍，不然这章内容今天就发不出来了……
总之这大爷在这个世界里考试水平如何秦观不清楚，不过要是去了祖安，搞个状元问题不大。
这也是秦观第一次对这个国家的文人战斗力有了个大概印象，赵贞看起来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咆哮时中气十足，足足喊了一个小时才是稍微有些气喘，这要是在大殿上跟皇帝喷起来……
前线观察员秦观会为您带来第一手的实时报道，相信场面一定会非常精彩。
终于到了这天的早上，秦观随着进宫的官员人潮一路缓缓的飘向明光殿——也就是今日举行朝会的主殿，他没有跟着焦点人物们飘飞，反而混入了一群站位上看起来是边缘人物的官员之中。
“听说了没？赵不留头今日又要搅风搅雨了。”，一位四十多岁的红袍官员笑着说道，这位大哥长着一张喜感的圆脸，让人看到就有种笑出声的冲动。
鉴于没人能看到，所以秦观第一时间就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他还不厚道的试图去捏捏这张胖脸，可惜灵体状态，只能穿脸而过。
“嘿嘿，自去搅和，我们反正都是泥塑的木偶，除了看戏还能作甚？”，旁边另一位国字脸的红袍官员不以为意的一笑。
“哈哈，那今天可注定有一场好戏咯。”，胖脸官员几乎已经要把坏笑挂到了脸上，可能是意识到这样过于孟浪，连忙抬头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低声继续说道：“许阁老这次是什么意见？”
“我昨晚去探了口风，家父只是叫我今日好好看戏便是，哪里能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看法？”，国字脸官员无奈一笑。
哟，还是位小阁老？秦观惊讶了一下，这位大叔给他的印象更接近于中学常见的教导主任形象，想不到还是这大魏朝的顶级官二代。
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接近了殿门，众官员都不再多言，整整袍服，低头向殿内走去。
秦观也不跟官员们作伴了，早早飘到龙椅旁边，等待着今天的好戏开场。
不多时，参与朝会的全部人等已经进入了明光殿，随着门口的侍卫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百官向皇帝行了大礼，这次朝会就正式开始了。
竟然还要关门的吗？秦观颇感不适，他看剧的时候大殿可都是要开着门让阳光照射进来的，不过随着最后一丝阳光都被殿门挡住，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大殿为什么要叫明光殿了，此时大殿的顶部亮起了滢滢黄光，不知是夜明珠还是其他什么宝石，整个大殿的光亮程度竟然更上一层。皇家气派尽显无遗。
“今儿个有什么事要拿上来议的？许卿，你是首辅，你先说吧。”，几日不见的皇帝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脸色仍然是那副阴沉沉的样子，秦观发自内心的怀疑这人到底会不会笑。
“回禀陛下，太青上青两州的赈灾粮款已经齐了，如今得派一员能臣前去赈灾。”，许首辅语调平缓，他很清楚自己今天不是主角。
“这等事就不要拿来朝会讨论了，会后你们几位阁臣自决即可，朕只要结果。”，皇帝对这事并不放在心上，两州饥荒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他随意就把这事踢回给了内阁，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其余都是些许小事，就不劳陛下费神了。”，许阁老完全没有往日朝会借机与皇帝交锋的意思，完全没有拿鸡毛蒜皮小事来恶心皇帝的意思，只想快速让朝会进入下一个环节。
皇帝冷哼一声，竟然也没纠缠，继续说道：“六部最近有什么事要说说的？”
话音刚落，赵贞就走出了队列，大声说道：“微臣有事要报。”
“讲来。”皇帝也懒得纠缠礼仪，开门见山道。
随着皇帝的这声讲来，哪怕赵贞还未开口，朝堂上就涌起了一股躁动的气息。大臣们不敢再殿上喧哗，只是互相目视，眼里都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秦观也激动了，他激动的搓了搓手，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事。
果不其然，赵贞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秋分将至，臣听闻陛下欲将祭祀社稷之事交移太子，臣以为此事大为不妥，国之大事，唯祀与戎，此乃人君本分，安能托付他人？”，祭祀之事是礼部分内之事，赵贞身为礼部左侍郎出来谏言其实并无不妥，但他语气委实太过放肆，好像是夫子在教导学堂中的学生一般，仿佛皇帝的回答不满意就要被打手心。
皇帝的脸色本就不好，听到这话更是迅速的阴沉了下去，他目光森冷的盯着赵贞，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更过份的话，“礼部侍郎，连君君臣臣都不懂吗？”
殿内仿佛温度都往下掉了几度，这话比之前慢待内阁首辅还要过份许多，已经近乎于指着鼻子喝骂了。
“君无君之威仪，臣何必行臣之本分！父无父之慈祥，子何必行子之孝行！”，谁也没想到赵贞竟然敢在当庭奏对的时候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殿上所有人，包括皇帝，都短暂的被这句大逆不道之言惊的忘记了思考。
秦观也惊了，这种火爆脾气的朝臣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这简直是要把皇帝的脸都打烂啊，他真的是为了保护太子来的？
皇帝只呆滞了几息就迅速恢复了清醒，然而这清醒转眼就被无尽的怒意冲碎，他被这句话刺激的双目发红，指着赵贞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好！好！明光卫何在！给朕把这杀才现在就拖出去砍了！”
皇帝陛下已经被骂急眼了，连市井泼皮的口头禅都张嘴就来。
此时，许阁老站了出来。
他只一句话，就暂时保住了赵侍郎的姓名。
“陛下息怒，此人口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背后必然有人指使，还请暂且留他一条性命，打入昭狱，找出幕后主使，一并处决！”
平心而论，这句话说得水平实在一般，起码被情绪还能相对保持平稳的秦观就完全没有被这种逻辑所迷惑，就算要谋反，这两句话说出来难不成是为了在朝堂上气死皇帝不成？
但许阁老能在殿上所有人还沉浸在震惊或愤怒中的时候讲出这么一番话来，这应急水平也着实了得。
“那就把这厮押解下去！刑部和大理寺给朕好好审！定要把这狗贼的幕后主使绳之以法！”，皇帝面目狰狞，已经彻底被气昏了头。
秦观噗嗤一乐，这个智商，他觉得这事的后续是肯定不能如皇帝所愿了，不信走着瞧。
赵贞在朝会开始一刻钟后就成功达成了他的目的，此刻的皇帝是绝对没心思计较什么太子的事了，他一句话说完后直接转身就走，显然是不想再看这帮可恶的朝臣一眼。
留下的太监只能无奈的帮皇帝下达了散会了命令，殿内留下的群臣纷纷对视，无奈的转身离去。
目睹了三十年也难得一见的朝会大事件的秦观则是显得意犹未尽，精彩是精彩，就是有点短啊，这样不好，男人怎么能这么短呢？
他跟上了许阁老的身形，准备欣赏一下这个大魏首席CEO的危机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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