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见比不见更伤人
时间仿佛在那一秒停止，世界都被打成静音，高跟鞋打在地面上，一下一下那么清晰，犹如敲在他的心尖，他能感觉得到她越来越近，而他的一颗心也仿似要在下一秒就冲出胸口。
片刻，就连高跟鞋的声音都消失了，而他分明感觉到身后那双眼睛，似带着火烧火燎的热度，烧的他后背滚烫，他知道该面对了。虽然之前他已经见过她，可是她却是隔了五年第一次看到他。
缓缓的转身，他那张五年不变的脸猝然的落入她的眼底，他清晰的瞧见她眸光里闪过的惊诧、惊喜，让她本就漆黑的眸子更加清亮，犹如端着一泊清泉。
眸波荡漾，宛如透亮的明镜，他瞧见自己成为她眼底的唯一，可是片刻，她所有的情绪最后却归于悲伤，而他的身影就落在那悲伤之中……
他和她就这样站着……
他和她就这样瞧着……
良久，谁也不曾开口，仿佛只要这样看着就够了。
远处，布一一将南南扯远，却是始终关注着他们，只瞧见他们这样站着，南南有些微微的着急，“他们为什么不说话？”
“他们是激动的说不出来……”布一一轻轻的叹息，声音也染上了悸动的颤音。
“那他们不会一直这样站下去吧？”南南好奇，托着腮的若有所思。
“不会的……南南，你猜猜接下来，他们会干吗？”布一一能理解那种久别重逢的心情，却忘记了，他们不仅是久别重逢，此刻对他们来说是死后重生。
“拥抱？我觉得不会……”南南突的来了这么一句，让布一一不理解。
“为什么不会是拥抱？如果是我，那我一定是冲上去，不仅要抱他，还要亲他、咬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脸明显掠过南南看不懂的伤，汤轩宇走了两天了，可她觉得像是两个世纪般漫长，她想他，这一刻那思念更甚。
“糖糖不会……”南南很笃定的又重复一遍。
“那我们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布一一和南南的两双眼睛紧盯着远处的他们，而他们仿佛是被塑化的雕像，一动不动的看着，甚至连望向彼此的眼睛都不曾动一下。
一阵风吹过，卷起她的发丝粘在了唇边，让她瞬间染上了一丝凌乱，她伸手理了下，眸子轻轻的垂下，片刻遂又抬起，再次望向他，她轻轻的开口，明明发声了，却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原来，她的声音打怯了。
又深吸了口气，她才发出完整的声音，“这是真的吗？五年前，医生明明说你……”
后面两个字，她没有说出来，可他懂了，突的，他凛然一笑，那笑带着让人心寒的苍凉，“我没死，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他低低的声音响起，像极了受伤的困兽，却带着极强的攻击性，而她被他一句话噎住，噎的她差点喘不上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原以为，他从来不曾怪过她，也不会怪她，可是当她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看着她娇媚的脸庞，盯着她透水的双眸，他竟有些怨恨，恨她，没有他，也可以活的如此风生水起，怨她，曾经绝决的弃他而去。
他这么一句极短的话如一把弯刀，狠狠的割开了当年那些伤痛，那痛明明揪着心，可她却觉得疼痛之时，有股幸福在心头溢开，是的，这刻，她嗅到了幸福的味道。
五年了，她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和他再相见，以为今生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可现在他听到了，那么的真切，不再是梦。
从刚才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激动的无法形容，可正是这激动让她不敢呼吸，不敢乱动，只觉得那是一场不真实的梦，直到他开口说话，她才清醒的对自己说，她的南鸿铭好好的，她的南鸿铭没有死。
他看着她，用那种疼痛的眼神看着，而这眼神犹如一张网，将她紧紧的勒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没有如你所愿，我还活着……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如果是，那么现在请再给我一刀，往这里捅……这里……”他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那么用力的一下一下砸向他的左胸，而那里有她打过的一枪。
他沙哑的声音，仿似汪洋中漂泊无依的孤帆，有着无边无际的悲戚，而他的这一字一句，一点一点敲碎她和他生死重逢的喜悦。
他怪她，不，应该是恨她。
唐筱柔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覆下阴影，遮住了她一闪而过的痛，她对自己说，恨吧，就算他不恨她，她也不能再和他一起了。
当那晚，她决定用自己换回南南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资格想他，念他，哪怕是在梦里，她也不再是他那个干净的月儿了。
“父债子偿，应该是天经地义吧……”她咬着牙，也把话说的绝情，可是没有人知道，那刻，她差点就伸手捂住嘴巴，想要抵挡住来自喉间涌起的哽咽。
不是一直期望着见面吗？不是祈祷上帝让她再见他一次吗？如今见到了，却是如此一副情景，原来见比不见更伤人。
许久，她才抬眸，迎上他的眼神，却看见他的神色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派显而易见的疼痛，阳光底下，他离她明明就是那么近，可是此时，他却成了她伸手不可触及的海市蜃楼。
此去经年，这就是他和她的相遇，仿佛是早已注定的宿命，唐筱柔心底悲凉一片，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那是不是还可以再绝决一点。
“既然你还活着，那就证明你命不该绝……而关于你我，早在那一枪响起的时候，恩断情绝……从此，你我相逢也是陌路，从此，你我尘归尘土归土……”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只因她的眼中快速聚起绵延流淌的潮水，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她就是要哭，也不要被他看到，那是她在他面前最后的倔强。
她像是被人撵着，一路狂奔，直到她再也跑不动，可是当她停下来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的回头——
漫长的街道，全是行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是他。
不是说再见陌路吗？不是说尘归尘，土归土吗？可是她这样的期盼又是因为什么？
风穿透她的身体，寒冷将她狠狠的切割，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宛如飘飞的雪花，一片一片的飞散开来……
仰头，一片薄凉落下，天，真的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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