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沉淀伤痛
下午2点半，两人正赶往思语的高中母校——c市第二中学的路上，那里就是c市最好的重点中学之一。这一次，依然是徐晨开车。其实，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如果让公司别的同事知道，星晨集团的ceo竟然在国庆假期充当她的专职司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像徐晨这样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的人，不应该是永远享受别人为他开车的服务吗？果然，一切皆有可能，尤其是恋爱中的男人。坐在副驾驶的她都在想，她是何德何能请得起星晨的大老板专职为自己服务的。
“徐总，如果让星晨别的同事知道，你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上市公司大老板，假期跑来c市给我当专职司机，他们会怎么想？”她突发奇想地问到。
“这有什么，不同的豪车有不同的驾驶乐趣，多体验下也不是坏事，再说了，你这四个圈（奥迪）的性能真的不错，我都有点开上瘾了，记得替我谢谢你爸爸。说不定下次，我就能体验下你家的卡宴了。”他的回答，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哎，我何德何能请得起你这么贵的专职司机，不过我那点工资，估计你也看不上。”她有些遗憾地说到，哎，谁让她还在他手下打工呢？即使工资、奖金、年终奖都是来自公司财务划账，可徐晨才是星晨的大老板…她的薪资归根结底，来自谁还用说？
“没关系，我不会跟你收费，不过，你得用其他形式给我一定的补偿。”徐晨接着数到，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逗她的。
“啊？什么其他形式的补偿？”她瞬间有些疑惑了，难道他不要钱？
“昨晚我们不是都练习过了吗，嗯？”等红灯的间隙，他又调侃起了坐在一边的小女人。
“我…你能不能正经点…你技术再怎么好，也不用同时开两辆‘车’吧？”她真的无语了，徐晨的“车”技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宝贝儿，早上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补给我。”他又继续威胁她，这招似乎屡试不爽。
“你…”她顿时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男人简直太记仇了，她还能怎么办。无论何时，她似乎都被徐晨吃得死死的。
“放心，不会太辛苦你，五次就行。”绿灯亮起，他启动车子后面不改色地说到。
“啊…我不！你不能这么对我！”她简直不知道要怎么骂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直接？？？还直接开出这么多…她还活不活了？？！！
“不要试图跟我讨价还价，否则，就不只这个数了。”他的威胁又多了一分。
“……”她吓得直接把头埋在膝盖上，瞬间马上闭嘴了，果然，某些问题上，她从来都不是徐晨的对手，看着她这副害羞的样子，他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20分钟后，两人到达目的地——c市第二中学，因为学校旁边毗邻c市市中心最繁华的步行街，这会四周都很热闹。因为外来车不能直接开进学校内，两人只好在附近一个商场找了个停车位。巧的是，这家商场的后门，也正对着学校的后门，这样就方便他们直接从后门进去了。因为学校的后门常年是没有门卫的，晚上10点以前基本不会关，其实也是方便校内师生可以抄近路进来。
停好车后，两人从后门进入学校。虽然是放假，不过学校还是有不少学生在补课，所以这会的校园并不寂静。可能正好是上课时间，他们二中的操场也没什么人，身边偶尔有1,2个校内工作人员路过，似乎也没太在意他们两人，这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边走边聊天，不用担心被人问询。二中的校园比较大，基本都没什么变化，还是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思语是从外校考过来的，只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中学生活。两人走在学校的操场上，正对着操场的就是高中部的教学楼。再次回到这里，看着身边深爱的人，她忽然感慨良多。
“其实，我毕业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甚至刻意不想再触碰这里的一切。”她不再掩饰自己的伤痛，因为有了徐晨，她似乎再也不怕什么了。
“你们学校挺大的，我当时读的我爸妈工厂的子弟学校，面积应该只有这里一半，我也很多年没有回去了。”徐晨牵着她的手微笑着说到，似乎也怀念起了他自己的学生时代。
“我知道，你父母应该都是你们l市最大的那个炼钢厂的职工吧，你就直接就近入学了，好像你是在那从幼儿园一直读到高中的。”她忽然记得，20多年前的一次访谈，徐晨提过这件事。
“你连这都知道，我真的是小看你了，我记得这些事，并没有怎么对外披露过。”徐晨也是很惊讶，这么细节的问题，她竟然都知道，她估计是除了他父母以外，最了解他的经历的人了。
“你当年比赛的时候，我记得你在一次采访还是访谈中说过，你说你读的是子弟学校，老师和家长基本都认识，所以你根本没有机会捣乱调皮，有时候上午考试，下午你还没到家，你爸妈就知道成绩了，他们对你管得应该比较严格吧。”她继续说着，她对自己的学生时代的细节都不一定记得这么清楚，但对徐晨学生时代的过往，她了然于心。
“是的，子弟学校都这样，老师家长同学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谁家发生了什么事，基本都知道。我爸妈也知道我成绩不好，我也知道自己不是考重点大学的料，所以才会想去学音乐，走艺考的路。当然，我自己也很喜欢音乐，喜欢唱歌，所以也还好。”虽说过去了很多年，但他难得一次告诉别人这些事。
“其实我当年，也是走错了路。如果知道后来会遇到你，我就应该从3,4岁起就学艺术，然后应该就能早一点追上你的步伐。认识你之前，我一直都是受的我爸妈那套最传统不过的教育，考个好大学，毕业后去个事业单位，或者考个公务员，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人生可以有其他的选择。是你让我知道了北京这个城市，也是你激发了我要去北京，要考北传的决心。”她的回忆又一次拉开，确实，是徐晨给了她人生新的选择机会。
“我知道，北传是北京甚至是全中国最顶级的传媒学府，我当时艺考的时候有关注过，因为北传也有音乐系，不过招人很少，而且对文化课的要求比较高，当时我也想试试，后来还是放弃了…或许我专业课能擦边过个线，但文化课我实在无能为力，北京所有的艺术院校我都考了个遍，结果没一个成功的，像央音、国音这种顶级的音乐学院，我的专业课完全没法和那些从4，5岁就开始练声的学生相比，而你们北传这种偏传媒、艺术类的重点大学，虽说专业课我稍微过得去，但文化成绩实在是够不着那个分数线，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报考了西南地区的一个音乐院校，最后还算幸运，考上了s省d市音乐学院。”徐晨继续说到，似乎他的求学生涯确实并不那么顺畅。
“这些我都知道，你当时说艺考就不是在报学校，是在碰运气，说不定就被一个幸运球砸中了…包括你后来考d市音乐学院专业课二试的上午，还在和你妈吵架，而且那天你感冒了，但因为选了一首还比较好唱的歌，所以幸运地通过了…后来我总在想，幸亏你当时考上了，不然我可能就不会认识你了…但我不知道，你曾经还想报北传，要是你当年阴差阳错的考上了北传，我们还能成为校友了。”她对徐晨艺考的经历，当然也是从当年比赛的采访中了解的，所以她全都记得，不过，他竟然也曾想报考北传，这让她有些意外。
“小语，你应该是除了我爸妈以外，最了解我过往的人生经历的人了。我自己都不一定记得，我在哪个采访或者节目中说过这些，但每个细节，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太不容易了。我都能想象到，你上学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解我这块了吧。”他随口说到，这一刻，徐晨真的懂了她对他的执念，就像她能脱口而出他几乎所有的人生经历，估计比对她自己都了解。
“我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很喜欢一个人在这个操场上散步，幻想着下一秒，你会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幻想着你微笑着向我走来…可下一秒…我又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带着这种恍惚过了3年…然而，后来我知道了你在北京，我就疯了一样的想来北京上学，想读一个和你有关的专业，想着以后能接近你。当时对我来说，北传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也是离你最近的路，但是我成绩不好，考试总是垫底…我也知道，当时以我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北传的本科…”说到这里，她的脚步忽然停住了，缓缓地靠在了徐晨的身上，像是去圆当年15,6岁的那个幻想。
“但你后来还是考上了北传的硕士，我记得你的上司黄文杰副总也是北传本硕毕业的，她可是我花重金从世界500强挖到星晨来的，所以你也很优秀，只是比别人可能多付出了一些时间和精力。当然，我很欣慰，也很幸运，我曾经在你的人生道路上充当着指路人的角色，指引着你一步步来到星晨，来到我的身边，星晨能有今天的一切，还多亏了你。”徐晨也环抱着她，缓缓地诉说着。
“徐晨，有个观点我一直都不会变，星晨能有今天，是因为你的优秀，我充其量不过是给了一些帮助，而且当初我也是不确定的，甚至是冒着失业的风险，和你对赌。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你一直努力，一直不断地尝试突破、创新，它不会发展得这么迅速，你才是星晨的ceo，你是做决定的那个人…要是当年我知道，我最终还是会考上北传，或许就不会难过那么多年了…”
“高三那年，我逃掉了一场考试，去参加你第二张专辑的签售会，后来我还是没签上，是找人代签的，不知道怎么被我班主任知道了…然后我俩在班上大吵了一架…其实她怎么骂我我都认…可是她骂你戏子无义…我不能忍…我就直接用很恶毒的话骂回去了…后来把我妈叫来了…我妈扇了我一耳光…当时我男朋友上班，又不能陪在我身边…这事过了三天他才回来，我好难过…从此，我的成绩就一落千丈…最后就随便混了个本科…”这大概是她中学时代最大的一次伤痛，这根刺埋在了思语心里无数年都久久不能释怀。
“虽说是被你连累的，但外界对我们娱乐圈的人本来也有成见，你老师那么骂我，这都很正常。但话说回来，你真的很有勇气，我也理解你想维护我的决心，但你用错了方式，你不应该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不管你的老师是为了升学率还是什么，但人家总还是为你的学习着想，阿姨打了你，也是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不过，我非常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也心疼你受的所有的委屈…”
“小语，答应我，放下这些伤痛。这些事过了这么多年，你应该试着放下了，放下伤痛，你才能往前走得更远。而且，最终你考上了北传的硕士，也对得起自己的青春，这些年，你对星晨付出的点点滴滴，不管是为我，还是为公司，我都始终感激，永远都不会忘记。”徐晨拥着她说完这番话，长舒了一口气，拥抱着眼前的她，也同样拥抱着当年那个为了维护他，去和别人据理力争的勇敢的女孩。
“我最大的幸运，就是来到了星晨，遇到了你。徐晨，我有你了，这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你别不要我…”不知道为什么，说起那段经历，她这会忽然哭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不要你。”他吻了吻她的发丝说到，声音极尽温柔，这话一说完，她忽然就不哭了，也安静了很多。
“你说话算话，不许骗我，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在你身边，保证不影响你，也不会给你添乱，我也会好好工作，不会…唔…”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又被他吻住。因为刚刚哭过，眼角还带着泪水，徐晨又很耐心地吻干了她眼角残留的泪痕，看她的样子，就像小孩子一样，都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巧的是，他不经意间还瞥到了她上衣锁骨下方的某些“草莓”印记，这让自控力一向都很强的徐晨有些乱了心智，她要再这么靠着他，他都想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只是这地点，有些不那么合适…
“乖，不哭了，我们去操场体育馆旁边的长廊坐会。”他极有耐心地安慰着她。
数分钟后，两人来到体育馆旁边的长廊坐了下来，这边一般都比较清静，可能是今天学校没有体育课。思语还记得，之前上学的时候，体育馆这边是没有这条长廊的，后来为了方便上课的学生休息，就修了一条长廊。有时候在这坐会，还挺舒服。
“其实我以前以为，我可能一辈子都放不下这些事，不过今天过后，我应该就可以和过去彻底告别了。只是现在，我心情很复杂，真的。”她的情绪，还是没有完完全全的平复。
“一步一步来，虽然这个过程有点难，但我愿意陪着你，去淡忘这些伤痛。虽然我不完全知道，你在这里的三年，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又为何会影响你这么长的时间，但我知道，终归都和我或多或少的有点联系，所以我陪你一起承担，一起放下。”徐晨很真诚地说到，他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他愿意陪她走出过去的阴霾。
“我知道，我在这里的三年，没有任何开心的回忆，除了我前男友陪伴我的日子，如果那几年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我会不会得抑郁症，虽说他经常不在我身边，但他在我身边的时候，一直都对我很好，这一点我就知足了。我在这里的时间，能想起来的，只有高考落榜的崩溃，恋人分手的遗憾，还有亲人离世的痛苦…”她的话又多了起来，这一切，她都好想告诉徐晨，也只想告诉他一个人。
“亲人离世…什么意思？”徐晨记得她的某篇日记中写过这个，不过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所以问了句。
“我一个远房的堂哥，他爸和我爸是叔伯兄弟，他们都是s省d市那边的人，就是你读音乐学院的城市。我和我堂哥的关系一直很好，就像亲兄妹一样。尤其是高三那段时间，他经常安慰我，鼓励我，他也懂我对你的那种执着。高中毕业那年，我去他们d市玩，他还带我去看了你的大学母校。我上大学近一年后，他因为车祸…当晚就离开人世了。我当时差点要崩溃了，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完全走出来，我甚至不敢再踏进s省任何一个城市一步，我不想想起那些回忆…因为我本科没有考到北传，没有去到北京，我以为我再也和你没有交集了，所以我玩世不恭怨天尤人放弃自我，大一第一年我整夜整夜地喝酒，宿醉，还天天跟我哥抱怨我的不顺，抱怨我男朋友跟我分手…后来他就不理我了…把我电话拉黑名单了…然后我也赌气，也不理他了…谁知道…”说完这句话，她又靠在徐晨的怀里哭了起来。
“然后，你们都没有再联系，直到你哥哥出事吗？”他拥紧了怀里的她，轻声问到。
“呜呜…”她哭得很小声，很压抑，也不说话，算是默认。他也不再说什么，只好任由她哭着，哎，让她发泄出来也好。其实徐晨多少感觉得出来，她的哭泣，是因为后悔，大概是后悔她欠她哥哥一个道歉吧，可惜那个人，却再也听不到了。
“所以，你才会和你大哥的关系那么好对吗？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你的哥哥。”到这里，他已经全明白了，为什么她和“高手”之间会那般交好了。
“是的吧，因为认识了‘高手’，我觉得上天还是眷顾我的，让我又重新有了一个哥哥。其实在家里，我堂哥算是我唯一能够交心的人，自从他离开后，我就知道，这个家里，再也没有我可以交心的人了。直到我认识‘高手’，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始终拿他当哥哥看。”她继续解释到，她说的也没错，因为认识了‘高手’，算是部分弥补了她失去亲人的痛苦。
“或许是你哥看你太难受了，所以在那边找到一个能够替代他的人，关心你，开导你。也许，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怪你了，如果他知道，你现在这么优秀，工作这么出色，他一定不舍得再怪你，也一定会原谅你的。”徐晨难得这么感性一回，他也终于明白，赵飞的那句，为什么她的伤痛，只有他能治愈的意思了。
“谢谢你，愿意听我这些倾诉，我以前以为，我不可能有机会告诉你这些。其实一说出来，我还是舒服多了。徐晨，谢谢你。”她抹了一把眼泪，看着他说到。
“你和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还是那句话，答应我，放下这些伤痛。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情绪里，悲剧已经发生，也过了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你哥哥也不想再看到你一直难过。思语，放下这一切吧，虽然有些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因为你有我了。”他似乎，在做着某些承诺。虽然他不是一个喜欢承诺的人，但为了她能放下，他还是这么做了。
“你说的对，我真的应该放下了。你再陪我坐会，好不好？”她有些撒娇地问到。
“好，我陪你。”
……
是的，那些伤痛她应该放下了，不管是北传还是徐晨，她年少的执念都已圆满。她最终也拥有了自己青春记忆里的那个人，虽然徐晨早已不是当年的温润少年，但他依然是她最爱的那个人，也只有他能治愈自己的伤痛，不管将来他们何去何从，这一次，思语选择了屈从现实的温暖，这还是那本言情小说《何以笙箫默》的男主何以琛说过的那句话，他因为爱上女主赵默笙，最终放下了他们父母辈的恩怨，不就是因为屈从现实的温暖吗？而她对徐晨的执念，绝对不输小说中的男主何以琛。那些和徐晨有关的伤痛，那些悲伤的过往，那些世俗的偏见…就让它们慢慢地随风而去吧。这一次，她再也不愿意活在曾经的阴影里，因为她已经拥有了徐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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