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家长里短

晚上回家，稍微整理了一下刚刚从家里带回来的衣服，她顺便看了下国庆回家的车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高铁比较划算，时间上也有保证，虽然比坐飞机时间长点，但好歹一天内就能到家。看了下车次，30号下午3点的一趟从北京西站回c市的高铁时间比较合适，上午把行李打包到公司，中午叫个车就能走。

        订好车票付完款，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至于假期什么时候跟“高手”和秦宇见面，到时候再跟他们联系就行。想到自己有阵子没上ins了，把订好的车票拍了个照片，发到自己的ins账号上，并配上文字：抢到了国庆假期回家的车票，太开心！当天晚上就能到o(n_n)o

        ins账号上她也就关注了周鑫、静岚、“高手”、秦宇等几个还算要好的朋友，他们看到了也无妨，再说她也不是经常玩ins的人，她还是刚认识静岚的时候，跟她学着玩的，静岚倒是个喜欢光顾各种国外社交平台的“达人”，没事就爱在上面发点自拍跟她在国外读书的诸多外国朋友互动，对英文超棒的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发完ins，准备收拾下洗澡睡觉，谁知万年不怎么联系她，她也怎么不怎么搭理的表弟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她来电话了，想了想她还是接了这个电话。

        (c市方言）

        “最近忙不？一直都没你什么消息，你也不经常回来。”她表弟跟她联系，速来就是这句开场白。

        “我要上班赚钱养活自己啊，北京到c市1000多公里，是我想回就能回的？我不上班，你养我啊！”对这个表弟，她也向来不客气的。

        “国庆假期回不，过（这）几天你要不忙的话，顺便帮我写份学习优秀干部事迹的思想报告要得（可以）不，3000字就够了，要不了你好长（多长）时间。”陈靖远也是个也不客气的人，一开口就是求人办事。

        “我就晓得（知道）你找我肯定没么子（什么）好事，你在部队也过么（这么）多年了，文笔哪么（怎么）就没点长进啊…我公司还一堆事呢，真的不一定有空帮你忙过些（这些）空事（空闲事），你工资分我一半还差不多。”对这种事，她向来就是不情愿的，虽然以前也帮他写过几次这种思想报告，但她对这些东西实在没什么兴趣。

        “你就莫（别）刺激我了，你一个高级白领，还在北京这种金光闪闪的一线城市上班，看得上我那点工资？你是搞媒体工作的，写点东西不是分分钟的事，就当是练笔好不？我一个理科生，搞不来过（这）事，么（没）那个天分。回来请你吃饭啊，过（这）事就过么（这么）定了啊。”陈靖远继续不客气地说到。

        她也是彻底没话说了，就随便回了句：“我么（没）答应你啊，看时间吧，有空再说。没事我挂了，明天上班，不和你扯（说）了。”

        “等一哈（下），我问你个事，你和徐晨是谈恋爱了吧，我在网上看到你们一路（一起）出机场的照片，你们在一起了啊…你也是的，去香港玩也不喊我，连谈恋爱了也不跟我讲一声，我们在你眼里，哈（都）是透明的吗？”这年头，连男生都变得八卦了。

        “如果不是特殊工作需要，你确定你的军人身份过得了安检？你也是结了婚的人了，还天天想玩？别讲我么（没）谈恋爱了，就算我谈恋爱了，也不要跟你交代啊，你算老几啊？”她也是毫不客气的回应。

        “晓得（知道）你眼高于顶，不过你这放得（着）屋里（家里）那（那么）好的条件不享受，偏偏跑到北京去打拼，何必呢…我要是你，就天天开着舅舅的奥迪q7出去兜风玩了，真不晓得（知道）你哪么（怎么）想的,北京有什么好的啊，我以前也有调北京军区工作的机会还懒得去，那鬼地方房价实在是太高了，我过（这）级别部队又不给分房，单身宿舍又不能住一辈子。”陈靖远继续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堆。

        “送你句话，甲之蜜糖乙之pishuang，去查哈（下）么子（什么）意思。话不投机半句多，讲的就是我们两个的状态，你跟我哪凉快哪待着去，你那（那么）喜欢我屋里（家里）奥迪，天天去开啊，么（没）事我挂电话了。”她真的不想跟这个表弟多说半句。

        “好好好，我不懂你们文艺青年的追求，报告的事莫（别）忘了帮我写啊，拜拜。”那边说完也挂了电话。

        表弟陈靖远比思语也就小一岁，因为大学读的是军校，毕业后就直接分配进部队了。刚毕业几年，他被分配到在北方一个二线城市所在的战区，因为在外地举目无亲，又没什么家庭背景，几年后他就各种托关系找人调回他们家乡c市的军区工作了，这些年也就是按部就班地工作，恋爱结婚，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思语以前跟“高手”和林逸都说过，她和她这表弟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基本不怎么联系，彼此之间都是不爱搭理对方的。两个人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一样，价值观不在一个层次，也基本没什么聊的。思语不能说他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但那种生活的确不适合她。再说，她也没那个本事进部队当什么军人或者国家干部，也不是吃政治那碗饭的料。

        不过在家人眼里，他们似乎更喜欢她这个表弟，说他工作体面，又特别会说话，情商高，总是让人觉得特别舒服，而她却太自我，太爱做自己，追求的价值观又不是他们认可的，所以总是不怎么招亲戚们待见。不过她从来就不在乎这些，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行，她从来都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此时思语不知道的是，远在北京1000多公里外的家乡c市的家里，爸妈正因为她在香港出差，还有徐晨和她在北京机场被娱记围堵的事一晚上争辩个不停。

        c市市中心xx小区公寓。

        （c市方言）

        “陈健啊，过（这）事你到底管不管？过么（这么）多天你也不打个电话问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子（女儿）？”不用猜，听这语气就知道是思语那个在司法厅做了一辈子思想政治工作教育的妈妈刘惠琴。

        “你也不要太激动了，么子（什么）事听风就是雨的，那些娱乐记者写的东西，捕风捉影的占大多数，她（思语）也过么（这么）大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要太干预她感情上的事，而且，过（这）这天高皇帝远的，我们也实在鞭长莫及啊。”相比起她妈妈，陈健到底还是沉稳一些，也更明事理。

        “你不晓得（知道），她前几天又和她那个么子（什么）同事在北京见面了，就是之前在我们c市电视台工作，后来听她讲又辞职去创业的那个，还借过她钱的…那天晚上他们好像次饭（吃饭）次（吃）到11,2点，过么（这么）晚才回去就算了，期间我打了10几个电话她都没接，你晓得（知道）的，那个男的是有家室的，之前还离过婚，他们走得过么（这么）近，像么子（什么）样子。他们之间过（这）关系，到底是哪个喜欢哪个啊？”不知道怎么，她老妈又想到了这茬。

        “你冷静一点，她和么子（什么）人交朋友，交么子（什么）样的朋友，这都是她自己的事。虽然她以前跟他有点经济上的往来，但后来过（这）事也讲清楚了啊，那男的的老婆都晓得（知道）过（这）事，不也没扯（说）么子（什么）…别个（别人）也是有家有口的，他们之间就不存在哪个喜欢哪个的问题，你就不要再扯（说）了…

        “确实，当年我也怀疑过那个人是不是心术不正，还因为借钱的事骂过她，不过后来一想，我到底也只是怀疑，而且他们之间又确实么（没）发生过么子（什么）事，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对思语有么子（什么）想法，我们也么（没）证据啊。虽说他之前离过婚，但思语就喜欢跟他来往，我们能管得了？”

        “你也是的，他离过婚和思语有么子（什么）关系啊，他既不是小语的男朋友，更不是我们未来的女婿。”这么多年过去，陈健对这事终于释怀了不少。虽说他当年因为思语找这个人借钱的事跟她大吵了一架，但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其实也就是关心则乱。再说那时候思语也差不多要硕士毕业工作了，作为成年人，她社交方面的事，父母的确也不好插手太多。

        “好，那过（这）事先不扯（说），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我问了句她是不是跟她喜欢了好多年的那个明星徐晨谈恋爱了，还特意提醒她，徐晨过（这）种混娱乐圈的人，又是当老板的，人生经历不晓得（知道）好复杂，我跟她讲，说不定徐晨对她只是一时新鲜，她就又跟我吵架…还讲到底是我了解徐晨还是她了解徐晨，你讲她谈恋爱，找个和自己条件差不多的人也要得（可以）啊，徐晨过（这）种人，和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到时候出了么子（什么）事，受苦的是她自己啊。”如果思语听到这番话，她一定会觉得，刘惠琴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陈健就事论事地说到：“她喜欢徐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晓得（知道）的，徐晨刚参加那个选秀节目的时候，她才12,3岁，那时候她就很喜欢他，过（这）20多年都么（没）变过。过（这）些年，我们三个人因为徐晨的问题，吵了好多次架你也晓得（知道），之前我还会讲两句，后来也就懒得管了…”

        “她的人生，只能让她自己做主，我之前倒是听她讲过，好像她后来是去了徐晨开的一个公司上班，估计过（这）回他们也就是去出差，然后被记者拍到了，具体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也不好随便乱猜。你要是还是不放心，等过（回）国庆假期她回来，我们再问哈（下）。”

        思语喜欢徐晨，的确不是一两天了，那时候女儿因为他不好好学习，他尚且还能指责她几句，就算骂她一顿都不过分，但现在的思语，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她喜欢徐晨这件事，他们做父母的多说也无益。

        刘惠琴一脸的不可思议：“陈健，你以前不是过样（这样）的啊，你当初也是极力反对她留在北京的，你们也么（没）少因为过（这）事在电话里吵架，你还讲过你最看不起她过种（这种）去私企打工的人，放得（着）屋里（家里）过（这）么好的条件不要，非要自己去闯，你讲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现在你哪么（怎么）反而不管她的事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人各有志，她喜欢过种（这种）生活我们也管不了。我们是希望她回来考个公务员，当个老师，安安稳稳结婚生子，但过（这）只是我们的观点，她听不听在于她，我们不能帮她做决定。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就是你刚讲的她那个同事，之前她（思语）跟我讲，他们家为了崽（儿子）上学，想搞一个学区房的指标，问我能不能帮忙，我跟她过（这）个同事的老婆见过一面，期间顺便聊了下，她将，思语作为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们干预太多有点不合适，她还跟我讲了一下当年她和思语过（这）个同事准备结婚，她父母也晓得（知道）她要找的过（这）人离过婚，还有个崽（儿子）的事，但也么（没）过多的反对…听了这事之后，我也有所触动。过么（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我们越指责她，她只会越反感，越不愿意跟我们交流。”陈健的语气里，多少有点无奈。

        “你是不晓得（知道），我退休也有段时间了，我们之前的同事哈（都）讲，他们的子女不晓得（知道）好羡慕我们的条件，工作生活都有屋里（家里）安排，只有她一根筋的要去北京发展，真是不晓得（知道）她哪么（怎么）想的。你看她表弟靖远，堂堂的军人干部，都晓得（知道）在外地么有（没有）后台背景，很难出头，想法设法地求你托人把他调回来，现在也结婚了，他过（这）才是正常的人生啊…她倒好，跟她那已婚的男同事走得近就算了，既然别个（别人）的老婆没意见，我也懒得扯（说），但她不谈恋爱不结婚的，一心一意就追个明星算么子（什么）…她还真想嫁给徐晨啊…徐晨看上她么子（什么）了？30好几的人了，哪么（怎么）还过么（这么）天真。”要想她刘惠琴改变观念，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哎，靖远和思语虽然是表姐弟，但他们要走的路完全不一样，靖远看问题更现实一些，小语她有自己的想法，她喜欢在北京当北漂，我们有么子（什么）办法。我们没过个（这个）福气，让她听我们的话陪在我们身边，过（这）是么（没）办法的事。至于她和徐晨的关系，我明天抽空打电话问问她，该问么子（什么）我心里有数，但她愿不愿意讲，我不敢保证，我估计她也很难跟我讲，不过我觉得，你刚提到的她同事，或者她那个学计算机的大学同学，应该了解详细的情况，你也晓得（知道），思语跟他们两个人一直关系不错，虽然他们不一定很了解徐晨，但肯定比我们晓得（知道）的多得多。不得不承认，在和子女沟通相处的问题上，我们做得真的很失败。”

        陈健说的很客观，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么多年，她从不愿意跟他们多说自己的工作问题和感情问题，他们知道的关于她的情况，还真不如林逸和“高手”知道的多，也可能还不如秦宇，不过他们也不记得有秦宇这个人了，怎么说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所以你讲，到底是同事同学重要，还是爸妈重要？她心里没点谱？我们到底做错了么子（什么），她宁愿跟外人讲自己的工作，生活，感情问题，也不肯跟我们多讲？我看王丽没讲错，她么（没）在外面碰得头破血流，就不晓得（知道）我们是为她好。”

        刘惠琴这种观念里的固执，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了。她眼里的外人，在思语心里却从来不是。她可以跟男闺蜜林逸打电话吐槽诉苦3个小时以上，直到两人手机没电；每年回c市，只要自己和秦宇两个人都有空，她总要去见见他这个曾经的男友，两人曾相爱多年，都不需要她多说什么，秦宇都知她懂她的所有想法。

        “高手”就更不用说了，在思语的心里，大哥和嫂子就像是她真正的亲人一样，他们夫妻也从来是拿她当妹妹一样看待。还有周鑫和静岚，她曾说过，能在北京交到一两个这样真心的好友，就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如果有机会，能让她老妈跟她这些朋友好好聊一聊，她应该就知道为什么思语跟她没有共同语言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道理，在她这体现得尤其明显。

        “她当年连她表哥婚礼都么（没）去，说明她就从么（没）正眼看过她这个嫂子，她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她这么多年都不喜欢王丽，甚至讲极度反感都不为过，你就莫（别）在她面前多提过（这）人了。我敢讲，她和她同事的老婆的关系，估计都比她和王丽的关系好上几百倍，不然她之前能为了他们要那个学区房指标的事来跟我开口？她的性格你晓得（知道）的，能让她尽心尽力帮忙的人，过（这）世界上都没几个。她看得上哪个看不上哪个，再清楚不过了…好了，收拾哈（下）准备休息吧，别想太多了。”比起刘惠琴的偏执，陈健到底还是更有智慧。

        “算了，跟你讲你也不懂，国庆放假等她回来，我当面问问她过（这）件事，不然还真以为我管不了她了。”洗漱收拾完，老妈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随便你了，我先睡了。”她老爸说完这句，就回房间休息了。

        当然，在北京的思语并不知道，她爸妈在家里都在为她的事焦虑担心，其实“高手”和嫂子都没说错，她父母虽然做事的方式有点不妥，但到底也是为她好。再说她老爸也还算明事理，毕竟他也左右不了思语的选择，前些年他们也没少因为她留在北京的事吵架，最后除了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之外，再无任何意义。

        上学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爸妈可以因为她追星不爱学习不断指责她，也可以因为她不合群或者跟老师闹矛盾教育她，但现在，她已经工作了，他们的确没法再因为追星的事对她横加指责，她就算是追到徐晨的公司去工作，他们也是毫无办法的。

        就像他们当年那样不看好她考研，更不看好她考得上北京的顶级传媒学府，然而最终的结果还是思语赢了，北传录取通知书寄到她们家那天，就足以说明，事实胜于雄辩。其实倒不是因为思语偏要和他们对着干，也不是她之前有多厌学，而是那时候她不明白努力学习的目的。她不喜欢为了考试去学习，更不喜欢为了逃避父母的斥责去学习，直到她明白，爱一个人要自己有能力，也只有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能让徐晨看得到，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是在父母说她追星的时候跟家里置气才是爱徐晨，更不是在他们瞎编排徐晨的时候跟他们大吵大闹才是爱徐晨，她只有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进入这个圈子，让徐晨知道她的优秀，她才能回击父母之前的观点以及对她的各种无缘无故的指责。当然，他们从来都低估了徐晨在思语心里的地位，也丝毫不知道她那么努力的留在北京是为了什么。

        不过思语大概不会想到，后来她和徐晨领证后一段时间，他们来北京看她，等到真正见到徐晨，把这些话都说开后，她爸妈是多么的惊讶。他们从来都不敢相信，就是眼前这个他们认知里和她本来是“不在一个世界”的人，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倾心这么多年，甚至影响了她那么多的选择和决定。而他们也是在真正见过徐晨，并和他聊了很多话题后，思语的妈妈才真正改变自己的认知，原来并不是全世界的有钱人对感情都是不负责任的，女儿喜欢他这么多年，的确是因为他有很多过人之处，她做出的选择确实也有她的道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思语，早已洗漱完毕，在电脑前正整理自己明天开会的材料以及要讨论的问题的关键词，全部整理完毕后，又把明天的工作日程重新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也就关灯休息了。虽说不知道明天回公司会遭遇同事们怎样的议论，但是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别人爱说什么是别人的事，她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就只能做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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