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倒计时
“老子他妈叫你把钱给我！钱呢？啊！”黄色的瓷杯被摔在地上，声响很大，震得夫妇两心肝都颤了颤。
“我们，我们没钱了，上次，上次不是你姐姐给你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你也长大了，你……”
“闭嘴！我不信我姐姐没有给你们钱，”吴建国冷笑一声，就推开了那个木门，谢淑仙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重复地说着造孽啊，造孽。
吴山面色迟钝地，近乎呆滞地进了房间，看着吴建国把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伸出自己枯槁的手，就要去阻止他。
“那是，那是你姐姐的……你姐姐……”
“滚你个老不死的，别碰我！”吴建国反手一推，吴山就倒在了地上，无措地像一个孩子。
那时候，距离高考还有几十天。
吴涛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吃早饭，然后学习，朗读，最后为了让自己压力不那么大，甚至开始自学画画。
最开始是简单地直线和圆，一开始是想画黑板讲台和操场，直到——
“学霸学霸，一会儿老师走了，记得换座位啊。”胳膊被戳了一下，吴涛看着男孩儿好看的眉眼，下意识就问了。
“你们想干什么？”
薛凌云笑着凑过来，两个人之间一拳的距离都没有，薛凌云甚至可以看见刘海下面的疤和那卷曲好看的睫毛，下面一定是一双灵动的眼睛，光彩四溢，生为璞玉。
“我们和三班约好了，高考之前，一定要做一件轰动全校的事情，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要做两件。欸，要不要来看看？好学生是不是没有逃过课？哥哥带你飞？”薛凌云痞里痞气地在她的耳边说着，吴涛飞快地和他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指尖捻成了红色，吴涛抿抿嘴，刚想好的措辞就被那只揉自己脑袋的手给揉没了。
“哎呀哎呀，学霸姐姐那么忙，好好学习，争取把小的给提拔到您身后。”
少年眼睛里面仿佛揉满了细碎的光亮，和吴涛眼里如出一辙，那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这就叫喜欢。
云米看着草稿本已经被自己划破了，抿嘴撕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们是感情好，没想到你是真想和她好。
吴涛还是看了，看着夜幕下探照灯光里面，少年运球传球投篮拍照，汗水流下，只要在这里，就是青春。
那是吴涛第一次，第一次想要画人，后来才知道，她更擅长画人，投篮的薛凌云跃然纸上，吴涛第一次，有了表达爱意的具体途径，不是偷看，不是发作业，不是擦黑板，不是午睡时的肢体接触，而是真正的，抑制不住的，喜欢。
“薛凌云，我喜欢你。”
少女穿着白色的吊带裙，精心打扮盛装出席，周围是粉色的气球，就连黑板，也被提前布置好了，少女拿着一个篮球，笑着看着他。
薛凌云刚好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就被好兄弟拐到这里来了，同样的套路，多了，就是烦人了。
“云米，我明确地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们可以当朋友，好好儿地直到高考，但是，如果你是一直要这样……你是女孩子，我拒绝得已经够明显了，我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喜欢你，”
“所以你喜欢吴涛对不对？”
云米把篮球直接扔到了地上，冷着眼看他，薛凌云点点头，“是，一直都是。”
云米扭头冷漠一笑，“可能吗？她哪点配得上你？啊？您现在是学生，以后是什么？您是薛氏集团的独生子，以后怎么都会飞黄腾达，她呢？她就是一个穷酸的打工妹，说得好听点儿成绩好，优秀努力，放屁！根本没有用，她有钱是靠我，她能找到那个竞赛老师指导，还是有我，没钱寸步难行，人人都懂的道理，再说了，”吴涛残忍一笑，“她又那样的家庭，这辈子已经注定了，她翻不了身，它只能是在泥潭里面翻滚，她以为她出来了，实际上，她是在沼泽里面，还不如不挣扎，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多好，她非要幻想自己能够起来。痴人说梦！”
薛凌云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突然就好陌生，高中三年，谁都知道，一班有三个人，薛凌云，云米，吴涛，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就算是金刚芭比，也是戏称罢了。
“……你这样，让小寿多寒心？”
云米冷笑，“关我什么事？我施舍了她那么多，到头来，她还想和我抢男人！”
“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我走了，我不会喜欢你的，永远，最后的时间，朋友也不用当了。”
薛凌云关了门，满脸戾气，云米先是勾嘴，然后仰头笑了，“小寿？太好听了吧，就是吴涛，下贱！垃圾！穷人！……”
云米看着黑板上面自己写的“iloveyou”，只觉得讽刺，所有的气球被她狠狠地踩爆，满地狼藉。
我给了你希望，现在我要收回去了，我还要利息。
“怎么样怎么样？这么快就回来了，回来就洗澡，小云云，你不行啊！”
薛凌云躲过那一巴掌，冷着眼坐到了位置上面。
剩下的室友面面相觑，“咋地啦？”
“……以后，不要撮合我和云米，也不要若有若无地提他，自己喜欢的，就去追。”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哎呀，女孩子嘛。”
“女孩子就可以随意说着诋毁别人的话？……还是说，”薛凌云转身看着他们，“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看着他们一个个躲闪的眼神，薛凌云冷笑，然后就出了门。
“喂？谁啊？”
“薛凌云，现在出来，我在教室里面等你。”
吴涛不明所以，还是收拾了书，没有想他怎么会有自己的电话，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出了图书馆，吴涛一路小跑，到了楼梯间，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刘海，然后跺跺脚，平缓了一下呼吸，进了教室。
教师空无一人，薛凌云坐在她的桌子上面，低垂着头，吴涛站在门口，愣住了。
只有……他们吗？
心跳突然加速，吴涛刚想迈步，薛凌云就过来，身高带来的压制，吴涛前进的就变成了后退。
“薛凌云，你……唔！”
灯光都被关了，薛凌云把人拉进来然后把门一下就关了，周边都是薛凌云身上的味道和吴涛身上的护手霜的味道。
吴涛脑袋一下就坏掉了，嘴唇被轻轻地磨着，薛凌云握着她的手腕，背后还有一双手，隔绝了冰冷的门，薛凌云皱着眉，可动作却又是温柔至极。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薛凌云已经破了她的唇，吴涛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力气或者薛凌云本就没有用力。
“你，你干什么？”吴涛整个人都红透了，下意识地摸了自己嘴，肿了，还……还是湿的。
吴涛喘着粗气，还想要说什么，就被抱了一个满怀，整个人突然被抱住，听着不属于自己的，却和自己一样乱的心跳。
“小寿……我们谈恋爱好不好？你当我女朋友，我当你男人。”
吴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薛凌云手伸入她的发丝，细细地揉着，“你这么优秀，我怕你跑了。”
吴涛手指揪着他的衣服，“你、你别离我这么近，我、我、我紧张……你、我、”吴涛都要急哭了，却被抱着，抱了不知道多久，最后，缓缓地说了声好。
薛凌云和吴涛谈恋爱了。
只有他们知道的，满是甜蜜的恋爱。
“……怎么了？”吴涛打开门，却看见了三个人在云米的位置，“小米？你怎么了？”
吴涛蹲在她的面前，云米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哭狠了。
云米转头，“没什么。”
吴涛转头看向她们，却是躲开了她的目光。
吴涛下意识觉得，自己多余了，于是就捏捏她的手，“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影响了自己。”
“小寿，我们周末出去吧，你想去哪里？逛街看电影？去图书馆的话，嗯……求求我，我陪你一起去。”
少年自带的嗓音如同上好的酒酿，稍不注意，就跌了进去，吴涛低着头反反复复听了几遍语音，然后打字回复:
“都可以，你决定吧。”
消息很快就来了，“我给你发语音，你给我打字？我要听你喊我小云云。”
吴涛一瞬间就红了脸，仿佛人就贴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室友看着薛凌云傻笑，翻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带坏人家？”
薛凌云踢了他一脚，“你他妈就是嫉妒。”
“陈许？怎么了？”
陈许把书包扔到桌子上面，颓废地弯着腰低垂着手走了过来，“让我吃吃狗粮……”
薛凌云看着语音消息，一瞬间就把人推开了，“滚！”
结果人就被压住，手机被抢了，声音被放到最大。
“那……那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安静如鸡，陈许按住，屏住呼吸，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嫂子说，“好、好不好，小云云？”
“嗷——”
“哈哈哈哈哈”
薛凌云警告地指指他们，然后就发了一个好。
“小寿，高考之后，我们出去玩吧？就你生日那天？”云米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脸。
正在看书的吴涛笑着，“好啊……到时候，跟你说一件事，就跟你说。”
云米笑着点点头，在她身后立马就消失了笑容，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她要干什么。
倒计时还有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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