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飞谋钓谤，初入君府
未等三日，清晨时分，便传来宫中任命诏书。
“陛下任命你为小公子的侍役！”，杨岱听闻这消息，只表露出惊讶，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
炉火旁，红光闪烁，暖气染的人微醺。赵安端坐着腰背挺得笔直，微微着翻动木炭，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是让这房间显得热闹。
“怎么了，岱儿姐舍不得我吗？”，他笑着，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余光却见秀儿一脸低落，却只是装作没有察觉，扭过头去。
“我是舍不得你……可是父亲不是说扶苏都让你去做谋士吗？”，杨岱瘪着嘴，说，“现在却要去做小公子仆人，多不值得啊……”
“为什么不值得？我不过刚满十六，陛下便愿意让我照顾他最宠爱的幼子。这不是器重吗？”，他笑着反驳。
“这哪一样啊！”，杨岱急得像自己受了委屈一般，看着他的笑，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几年不在咸阳不知道这小公子，可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可爱……”
“我只听说他娇蛮任性同你一样，还有什么？”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杨岱气得往他身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听闻他身边的侍从每隔不久就会有人被杖刑。而且，最夸张的一次，一晚上便处罚了五人……”
“听闻？义父就是小公子身边之人，怎么你还要听闻？”，他依旧浅笑着，“不过你不必担心，就算他真如你说的那般恶劣，看在义父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对我太过严苛的。”
在杨岱担心的目光中，他始终是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笑着安慰：“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讨人厌吧。之前宴会之上，我觉得他倒是很喜欢我。”
“一点都不谦虚。”，杨岱佯怒骂道。接着她和秀儿倒是都笑了起来。
“赵安兄……这次去了，何时能回来，看看我们？”，秀儿轻声说着，微微红了脸，灼灼的眸子看向他，让他几乎不能直视。
“侍役之职同义父不同，恐怕许久都无法回来。秀儿。”，他突然叫了她的名字，才将头转过去看她，一双眼睛毫无波澜地承接着含情脉脉，开口说道，“这次分别之后，恐怕你需学会如何照料自己了。抱歉，我意不在此。”
语毕只是望向炉火，不去看秀儿的表情。一时间，房间中只剩下木炭被火吞噬的声音。杨岱看着秀儿，轻轻拍着背，欲言又止。秀儿只是毫不在意地抿唇摇摇头，似乎这回答早就在意料之中。
秀儿比他少长几岁，自从他进府便照料着他。也是他身边为数不多，从北地郡活着回来的人。可以说，她和婉儿是见证他人生时间最长的人。
他兀自回忆着杨岱对胡亥的评价，未做告别，便起身去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到公子府报道。
翌日，天未破晓之时，他便与赵高一同登上马车。马车声辚辚，驶向位于咸阳中心的公子府。
“昨日叮嘱你的事，一觉起来可还记得？”
“我再如何劣于记忆，义父百般叮嘱的话，我也不会忘记的。不过……我从没想过小公子是这般残暴。”
“他越是残暴，心中就越易生疑窦。他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可若你一旦拉拢，那我们谋划之事，将事半功倍。”
“义父……是小公子信任之人吗？”
“自然。”，赵高朝他得意地笑笑，“若你义父这点信任都无法取得，如何在那皇帝眼下做事。”他听闻也微微笑了，不自觉点点头。
“他所信任之人不过三人而已，皇帝，胡美人，还有，我。一个月之后，这上其中必须也有你。明白了吗？”
“可……一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
赵高却胸有成竹，只是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揽入怀中，笑着附耳轻声说：“对你来说，一定可以。这可是最低的要求。”
他疑惑地抬头，望向他的义父。意识到他或许已有安排。
可自己，何时才能同义父一样，将人心看的如此透彻呢？他有很多疑问，为何义父肯定自己会到小公子身边任职，又如何确信自己能在短时间里取得信任？而面对着这样的义父的他，又要如何才能摆脱成为棋子的命运呢……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将鬓角贴在赵高颈窝处。想着若是自己的心思被义父看见了一丝，便会以最惨烈的手段除掉吧……他的义父，从来不是良善之辈。
怀着种种思虑，马车驶至公子府，所有的思绪都在一瞬间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
“赵安兄！老师今天也来了！”，胡亥站在府门前笑着惊呼。
还未等自己出了马车，胡亥就小步跑来亲昵地抱住赵高的腰，抬头看向他，笑着说：“赵安兄，好久不见。”
“草民今日受任为公子侍役，公子何故称我为兄长？但，的确好久不见。”，他轻声笑了笑，伸手揉揉胡亥的发顶，也算是实现了第一次遇见时的念想。
“其实也不过三日。”，赵高好似无奈，笑着拍拍胡亥的背，示意他放开，“在外人面前还是应当遵守礼数，私下你我相称也未尝不可。”
胡亥松开赵高，又伸出小手将赵安的手握住，轻轻晃着，狡猾一笑，小声说：“那赵安兄不是外人是内人。”
“胡说八道。”，赵高用手指敲了胡亥的脑门。胡亥只是嘻嘻地笑着，扭头看见赵安微微震惊表情，把两人的手晃得更厉害，一边将他向府中拉。
他低头看看，握紧自己的，是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那按理说从未做过事的手，竟然有些地方长着薄茧。
他不觉得自己说些“谨言慎行”的话能讨小公子开心，愣了一瞬，便轻笑着让手任他摇晃，“不是外人，不是内人，只是服侍公子的可亲之人罢了。”
寒暄一阵，赵高便先行离去。而正当他独自思忖着赵高与杨岱对胡亥的看法几分真假，又是如何产生之时，公子府便发生了一件让人心惊胆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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