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无聊的一天
又是一个寒冷的清晨。
谢珩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想要去摸自己的皇后，却发现旁边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冰凉的枕头。
早上醒来夫人不在，真是好冷。即便被窝是暖的, 心也是冷的。
谢珩顿时感觉自己是最凄苦的人。他磨磨蹭蹭地起来, 满脑子想的都是楚楚不在, 还没等他清醒过来, 偏殿已经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他感觉脑袋一痛，不得不立刻起来, 甚至等不及太监伺候便急匆匆地赶到偏殿。
能让谢珩如此着急还能住在偏殿的, 自然是他的这几个孩子。
已经四岁的大公主萧楚晴, 二皇子萧楚岚，还有五六个月正嗷嗷待哺的萧楚霖。
皇室姓萧, 谢珩本来也改了名字，但是他平时除了楚凝外很少被叫名字，所以感觉还是谢珩顺口一点，便没有特意纠正。但是皇子公主的大名还是需要姓萧。
之前孩子们一直是和楚凝睡的，但是和孩子睡实在是太影响夫妻生活，于是在谢珩的坚持下, 楚凝勉勉强强地把孩子转移到了偏殿。
一开始两个大点的孩子还是不愿意的, 小的也不是很愿意, 后来有嬷嬷陪着, 倒也还勉强可以分开。
谢珩进来的时候最小的萧楚霖正在哇哇大哭，虽然有奶娘哄着, 却也不管什么用。娇娇和珏儿坐在一旁尝试着哄弟弟，一看到父皇过来都扭过头不想搭理父皇。
谢珩无奈，只能先把最小的萧楚霖抱起来在怀里哄。
坤君的信香对孩子有安抚作用, 若是坤君不在，乾君的勉强也能管点用。萧楚霖哭得嗓子都哑了，怕是在想楚凝。
至于楚凝为什么不在……主要原因还是昨天晚上的吵架。
自成婚之后他们夫夫二人还没有吵过架，谢珩知道分寸，楚凝性子柔和，本来是不可能吵架的。
但是昨日礼部又递上来折子，要求皇帝大选后宫，就算不大选后宫，从有功的臣子家中挑选适龄女子入宫也可。这群迂腐的老臣天天琢磨着他的后宫，气得他摔了奏折。
这样的事情自然能传到皇后这里，谢珩在紫宸殿郁闷了半天，回来用此事逗了逗楚凝，却发现自己的皇后对此毫无吃醋的情绪，平静祥和只顾及孩子们。
谢珩憋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自己的皇后除了之前说过一句喜欢，平日里总是淡淡的，就连夫夫生活也不想满足。以上种种问题聚在一起，他没忍住便提了几句。
可没想到楚凝也闹起了别扭。主要原因是嫌谢珩突然发疯闹情绪，还有就是平日里奶娘嬷嬷众多，他难得能有机会亲自哺育霖儿，结果霖儿吧唧半天，什么都没有。
坤君奶水本来就不多，结果还全被谢珩吃干抹净，孩子一丁点都没分到，气得楚凝回到皇后居住的景阳宫。谢珩冒着雪去追，谁知楚凝已经留了条子连夜出宫回了楚家，说是第二日要去祭祖。
于是大晚上的楚凝回了楚家，谢珩自己独守空房。这一晚上谢珩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哄完萧楚霖，该解决萧楚晴和萧楚岚。
或许是因为三岁前的缺失，萧楚晴和萧楚岚从来也不像依赖楚凝那样依赖他。时常让谢珩觉得那句“父皇”和“叔叔”没什么区别。
“娇娇饿了没，赶快起来穿衣裳用早膳。”谢珩走到床边轻拍着娇娇的后背，想要把孩子哄起来。
娇娇哼唧了一声，奶声奶气地说：“要爹亲啾啾才起来。”
这是楚凝平日里娇惯出来的，两个小的每天早晨都要爹亲啾咪一下才能起床。
谢珩无可奈何地低头亲了一下娇娇的额头。小姑娘瞪大双眼，看起来有些茫然。
“今天你爹亲不在，父皇啾啾。”谢珩哭笑不得地说道。
娇娇从来没和谢珩如此亲昵过，懵懵懂懂地望着谢珩，有点不知所措。
谢珩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女儿可爱，又低头吧唧亲了一下。娇娇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害羞地埋进谢珩怀里。
果然是女儿，还是温柔可爱。
然后就该解决萧楚岚。自从起了大名之后，珏儿便改口叫大名，不过平日里楚凝还是叫他珏儿，显得亲昵些。
萧楚岚相对于娇娇来说更加不好对付，他性格有些内向，小小的人儿从来不说心里话，闹别扭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谢珩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珏儿接触。
就比如这个时候，萧楚岚没见到爹亲也是生气的，却会不动声色的自己穿好衣裳，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
谢珩来的匆忙，也没有洗漱。两小一大洗漱完毕便去用膳，最小的霖儿则是由奶娘喂养。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早晨，谢珩已经感觉筋疲力竭，并且甚是想念自家皇后。
由于今日是休沐，谢珩也不准备去紫宸殿看折子，等着两个孩子用完早膳，便带他们去草场骑马练习骑射。
虽然还是四岁的小娃娃，但是骨子里的血脉还是楚凝的，两个小家伙对骑射都很是喜欢。谢珩特意让宫人准备了两匹性情温和的小马驹给他们。
果然两个孩子骑上马就忘记了他。
谢珩也是喜欢骑射的，作为帝王他的马厩自然都是最好的马。他随意选了一匹跑了一会儿，心里想的还是他的皇后不在。
他心不在焉地骑着马，却突然听到前边小马驹的嘶鸣声！
珏儿骑的小马驹不知怎么一回事受了惊，正扬起马蹄想要逃跑！珏儿坐在马背上害怕的拉紧缰绳，然而这个是拉得越是紧马儿反而越会挣扎。
若是珏儿坐不住掉下去，定然会被小马驹踩在脚下！
谢珩心中一急，什么都顾不得一个翻身下马，直接冲上去拽住缰绳，拽住缰绳后小马驹先是一挣，却被谢珩抓住机会脚底一蹬便飞身上马。
他来不及踩马镫，也不敢踩马镫，怕踩到珏儿的脚。便只能借助马儿挣扎的力量攀爬上去。
他一爬上去便把珏儿护在怀中，此时周围的宫人也反应过来，驯马宫人连忙上前制服小马驹。
珏儿被吓了一跳，直到小马驹被安抚着冷静下来，他也还是脸色苍白地趴在谢珩怀里。
“还好吗？”谢珩把珏儿抱在怀里，直接跳下小马驹。他心里慌乱，却不敢表现出来，怕孩子更加害怕。
而且若是把孩子吓到，楚楚定然要同他没完。
珏儿趴在谢珩怀里，怯怯地抬头望向谢珩，眼神里似乎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等谢珩再望向珏儿，他却埋在谢珩怀里不肯出来。
于是谢珩只能一手抱着珏儿，一手牵着娇娇回房中，还让下人准备了精致的点心。
娇娇刚才也有些吓到，不过见了点心就好了很多，拿起点心大口大口的吃着。
谢珩也拿了一块点心给珏儿，珏儿看着谢珩，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至少现在看来没被吓坏。
但是吃着吃着点心，两个小家伙似乎想到什么，又有点情绪低落。
若是平日里，谢珩即便低声下气地询问也得不到结果，今日遭受到惊吓，珏儿似乎被吓坏了，窝在谢珩怀里不说，还主动说了话。
“父皇……”珏儿低头看了姐姐一眼，又抬头奶声奶气地说：“我想爹亲了，想找爹亲。”
谢珩闻言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喜是珏儿终于开始和他说心里话，忧是好不容易说一句还是找楚楚，而且他也很想去找楚楚。
“我也想爹亲……爹亲去哪儿了？”娇娇放下点心，也趴到谢珩膝边，还用柔软水润的大眼睛望着谢珩。
正在谢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他突然灵机一动。虽说楚楚是去祭祖了，但是却没说不许他去找，再说孩子们也需要楚楚。
于是两小一大一拍即合，顺带带上最小的那个崽儿，立刻让宫人准备出宫。
而此时此刻，楚凝刚从京郊外的楚家陵园回来，闲来无事便到春风楼听曲儿喝茶。
近日里春风楼里添了唱曲儿的，听说甚是动听。楚凝想着自己难得摆脱孩子无事一身轻，便主动把林晏清叫出来一起喝茶。
“阿凝可是难得能出来一次。”林晏清轻抿了一口茶。“怎么，你家那位竟然同意放你出来。”
“出来祭祖罢了。”楚凝没好意思把二人生气那点事说出来，尤其是吃奶这件事，实在家丑不可外扬。
“是吗？”林晏清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听出来两个人是怄气了。他低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轻声道：“你可知道朝中让他大选后宫的事情？”
“知道些皮毛罢了，听说是礼部提的，怎么了。”楚凝疑惑道。
“其他官员哪里那样多事。不过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娇养惯了，上次宫宴的时候瞧见你家那位，扬言非嫁不可。”林晏清来了精神，添油加醋道：“那礼部尚书怎么拗得过要死要活的亲女儿，便只能如此了。这件事全京城都快知道了。”
“是吗？”楚凝低声道，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可是心里却涌上来一股子酸味，涩得他浑身难受，顿时茶也不好喝了，曲儿也不好听了，怎么都觉得煎熬。
楚凝才放下茶杯，却听到雅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他与林晏清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与茫然。
紧接着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雅间的门就开了，两个小的一路飞扑到楚凝怀里，谢珩抱着个小的慢吞吞地进来，一脸无辜又委屈。
“爹亲！呜呜呜……爹亲是不要我们和父皇了吗……呜呜呜爹亲……珏儿／娇娇好想你……”两个小的扑到楚凝怀里就开始干嚎。“爹亲……和我们回家吧……呜呜呜……”
哭是不可能的，也不看看他们都是四岁的大孩子了。
但是该嚎也是要嚎的。
楚凝手足无措，甚至都不知道该先哄哪一个。
“卑鄙。”林晏清看着谢珩递过去一个眼刀。
谢珩挑了挑眉，颠了颠怀里的霖儿，用眼神示意道：“没办法，孩子多，我才是正宫。”
林晏清闭上眼睛，冷哼一声，不想再看到小人得志的谢珩。
这两人的眼神战争楚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也听不下去曲儿了，便只能先跟着谢珩回去。
一路上谢珩一直想和楚凝说两句话，只是楚凝一直被孩子霸占着，他想说话想摸摸小手都做不到。
至于媳妇儿生气走了和媳妇儿哄回来碰不得哪个更惨一些，谢珩研究了半天也没能研究出来。
楚凝回到宫里便先把几个小的照顾着吃饭。尤其是最小的霖儿，哭哭啼啼的要他哄了很久，最后才在楚凝怀里睡过去。
谢珩一直哄着娇娇和珏儿睡觉，等楚凝把霖儿放到小摇床上，他便想过去说话，却被楚凝推开，眼看着自家皇后去沐浴。
谢珩摇着霖儿的小摇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让楚凝消气。等霖儿睡熟之后，他才去沐浴更衣，想着一会儿睡觉一定要和楚凝说上话。
然而他才刚进建章宫寝宫，便发现屋子里不大对劲儿。
屋子里的减了几盏灯，显得有些昏暗。偌大的龙床上，价值千金的幻影纱已经被放下来，只能让人隐隐约约看到床上的身影。
透过幻影纱，纤细修长的腰肢若隐若现，从帘子下边伸出来一截白皙的手臂，光滑细腻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圈狐狸毛。
谢珩心尖一颤，小心翼翼地拉开纱帘——
只见楚凝就躺在床上，半盖着被子，手腕脚踝上都带着一圈毛茸茸的装饰，身后带着一根白色的蓬松柔软的大狐狸尾巴。
谢珩顿时愣在原地。
楚凝勉强忍下耻意做出这样的事情已经羞涩得不行，他见谢珩没有反应，下意识地用被子裹紧自己，觉得实在是丢人。
他今日听见林晏清说礼部尚书的女儿要死要活地要嫁给谢珩时，心中也并非不吃醋的。想到之前他也曾考虑过改嫁林晏清，心中难免存了补偿的意思。
谁知谢珩竟然没有反应……！
楚凝刚想到这里，便看到谢珩双目通红的欺身上来。
“楚楚好大的胆子……”谢珩眼睛通红，眼神里似乎有燃烧不尽的火焰。“小狐狸精这是来……魅惑君上的吗？”
楚凝羞得眼角微红。
……
……
……
至于第二天早上，谢珩美滋滋地实现了他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诺言。
就是难为了自家皇后，累得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强起来，就这样还亲自拟旨，给礼部尚书的女儿赐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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