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匣子


祠堂里清油和蜡烛的味道萦绕在身旁,  与谢珩身上淡淡的酒香味道混杂在一起。楚凝被抵在大门口,惊慌失措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楚凝感觉唇齿之间满满的都是甘洌的清烈酒味道,面前的青年正在以唇舌为枪矛正在攻城略地,  突破他的防线。

        已经和烈酒味道融合过的楚凝浑身发软,  几乎站立不住,  完全靠谢珩的支撑才能继续靠在门上。

        “够了……谢珩!”楚凝低声呵斥着,  下意识地推搡着谢珩。虽然乾君的易感期刚过去的时候会容易激动,  但是求欢也需要挑个地方的吧!“这可是你家祠堂!”

        闻言,谢珩的舌尖在楚凝的口腔里转了一圈,牙齿轻咬一下,才依依不舍的退出来。

        “怎么……楚楚敢只身翻墙过来……还怕这里是祠堂吗?”谢珩紧贴着楚凝站着,  低声调笑道。“正好,  楚楚还未曾来过祠堂,  不如让祖先们瞧瞧谢家忍不住过来偷腥的新妇。”

        “胡说什么!”楚凝瞪大双眼,没想到谢珩竟然如此没皮没脸,  当着祖宗的面就敢如此胡说。

        “哪里胡说?”谢珩笑意盈盈,  “楚楚若不是想我,怎么会翻墙夜袭谢家?若是被人抓住……刚好抓起来送到我房里关禁闭。”

        他这话说得义正言辞,仿佛毫无内涵,  眼神却下流得很,让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不如我还是回家吧。”楚凝心里无语极了。他对自己也有些无语,  本来还有些担心谢珩,  没想到这人活蹦乱跳的,  还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如不见。

        话音刚落,楚凝转身想要推门,却被眼疾手快的谢珩从背后拦腰抱住,  抱着他的腰往祠堂里边走。楚凝被抱得愣了一下,想要挣脱却发现使不上力气,双手去掰谢珩的手也掰不动,反而被对方一口咬住颈间的嫩肉。

        无可奈何,楚凝伸脚往后踢,却被谢珩抱着转了一圈,没能踢中,最后只能放弃挣扎。

        楚凝后悔得要命,就不应该过来看谢珩。

        谢珩心满意足地抱着楚凝,从旁边踢了一个蒲团,抱着人坐下,把楚凝放到他的大腿上。

        楚凝这才想起来怀里还放着打包好的糕点,是他怕谢珩没吃饭带过来的。他气得本想不拿出来,不过既然带了,最后还是拿了出来。

        糕点做出来是热乎乎的,在楚凝怀里也是温热的,只是因为刚才的动作太大,大部分糕点都已经碎掉,只有几块是完整的,让楚凝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来。

        “楚楚给我带的吗?”谢珩眼睛亮晶晶的,又让楚凝舍不得拿回去。

        “只是有些碎掉了。”楚凝把油纸摊开,把几块完整的糕点递给谢珩。不过是几块糕罢了,也值得这么高兴。

        “不碍事。”谢珩随意拿起一块半碎的糕点,姿态优雅地咬了一口,确实是没嫌弃糕点模样差。吃了两口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咬下来一块,偷偷摸摸地凑近楚凝,直接嘴对嘴地塞到楚凝口中。

        潮湿的糕点入口即化,羞得楚凝耳朵尖都是红色的。他起身要走,委实受不得在祠堂被谢珩如此对待。

        “楚楚怎么总是要走?”谢珩拉住楚凝的手腕不让他离开,甚至双腿夹住楚凝,不让他逃跑。“这么晚了,不应该陪为夫休息吗?”

        “休息?”楚凝难得忍住羞耻道:“看来罚你罚的一点都没错,是该让你在祠堂里跪着,少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他们眼前就是无数的谢家牌位,灯火昏暗,淡淡的檀香味道顺着烟雾缓缓升腾。

        “胡思乱想?楚楚可真会给人扣帽子。”谢珩轻笑一声,“不过要说胡思乱想,倒也没什么错。我在此处跪着,就在想楚楚今日会不会过来,会不会同我亲近。也在想前几日刚过的易感期,虽然应了楚楚的哭诉没有标记,可是坤君易孕……也许这个时候楚楚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一边说着话,谢珩腾出一只手来,缓缓地抚上楚凝的小腹。

        楚凝听得面红耳赤,感觉谢珩抚摸过来的手像是一块烙铁一般,烫得他浑身发热。

        那一整晚他都被谢珩翻来覆去地折腾,除了没有标记之外什么都做过。虽然谢珩看起来年轻,却似乎什么都懂,什么花样都敢来,让他完全招架不住。

        自那一晚后,他也没有专门去喝避子汤。一是他接受坤君的教导比较少,没有坤君的意识,二是他既为人妻,也要问过谢珩的意思。

        只是谢珩提这个话题提的突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且上一次在皇宫的秋千那里,谢珩似乎就有想要孩子的意思。

        “若是楚楚真的有孕,就实在是太委屈楚楚了。”谢珩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虽然正式从京兆尹户籍科办过手续,给了聘礼书和聘礼单子,却终究是没经过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实在是把他的楚楚委屈坏了。

        “等党争之事尘埃落定,我定然给楚楚补上三书六聘。”谢珩低头蹭了蹭楚凝的脸颊,细细地亲吻着。

        楚凝显然是迟钝得很,他一脸茫然。刚刚还在说孩子的问题,这么一会儿怎么扯上三书六聘?不过党争夺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也许等到那个时候,谢珩已经不再需要他。而他也只想保护好北境边关不受侵扰罢了。

        谢珩越亲越过分,楚凝连连后退。他本就坐在谢珩的大腿上,往旁边退自然就要摔下去。刚巧旁边就是贡桌,他又背对着看不到,直接就压到贡桌上的桌布,哗啦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拽了下来,甚至还有一个牌位也被带了下来。

        楚凝心中一惊,连忙爬起来。只是这是谢家的祠堂,他不小心毁坏,怕是会出大问题。

        这时候谢珩神情也凝重了些许,他第一反应是冲到楚凝跟前看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检查完没什么事才查看贡桌上的东西。

        幸而贡桌上摆放的都不是什么珍贵东西,还能补救。谢珩走出祠堂大门,示意守在门口的下人去叫知翡过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楚凝已经顺手把散落在地上的贡品水果捡起来,正端详着掉下来的牌位出神。

        “怎么?”谢珩连忙走上前去观察楚凝手中的牌位。

        楚凝被谢珩的突然来袭吓了一跳,然后把牌位塞给了谢珩。有些人家忌讳多,他怕触碰到谢家的忌讳。

        谢珩看了一眼牌位,顿时也愣了一下。

        因为这个牌位,他也从未见过。

        谢珩年纪小,上边还有兄长宠爱,小时候很是淘气,经常被罚跪祠堂。罚跪甚是无趣,他便抬着头背家谱。这祠堂里的牌位他都曾背过,却从来没见过这个牌位。

        “谢家……谢清婉。”谢珩念出声来,他的记忆里族中也并没有这个人。谢家是近十几年崛起的,整个谢家人都不算多,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怎么?是有什么不对的吗?”楚凝心虚地问,他怕把重要的东西给弄坏了。

        “没事。只是这个牌位我不曾见过罢了。”谢珩把牌位放到贡桌上,心中不知道思索着什么。他想了想,又到贡桌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族谱。

        这份族谱是谢家最全的一份。大梁的大多数家谱都只记乾君不记坤君,而这一份是家族所有成员都会记录的。谢清婉明显是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大概率是普通女子或者坤君。

        他虽然接管谢家,不过却基本没怎么看过族谱,毕竟人口不多,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从前面翻了一遍都看不到,就在谢珩以为这份家谱上也没有谢清婉这个人的时候——他竟然在他父亲的名字旁边看到了谢清婉的名字。

        谢清婉……竟然是他父亲的嫡亲妹妹。可他却完全不知道。显然其中必有蹊跷,不知道是否与他有关。

        “是不是我……”楚凝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毕竟摔的是牌位。他不过是个利益交换得来的,怕是谢珩会心有芥蒂。

        “楚楚不必挂心,不是你的问题。”谢珩把族谱放下,抬头望着楚凝担忧的面容,心下觉得有几分可爱,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楚凝的脸颊。“让知翡带你去我的房里,我去母亲那里一趟。”

        “那我先回去吧。”楚凝能过来对于他自己来说就已经是很出格的行为,既然谢珩有事,他就不该再多逗留。

        “啧……”谢珩佯装生气,“不许你回去。既然夫人想我了,怎么能让夫人轻易离开,自然是要同我亲热一番才能走。”

        “!”楚凝双目瞪圆,“祠堂里总是胡说什么!”

        正巧这时候知翡已经到了,他敲了敲门,得了谢珩的允许才进来。见到楚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

        “知翡,派人把里边的东西收拾干净,换上新的,再带夫人去我房里歇息。”谢珩吩咐道。

        楚凝扯了扯谢珩的衣袖,示意自己想回家,却被谢珩故意忽视过去。

        “是。”知翡应答下来,伸手请楚凝先走。

        谢珩被这拉扯衣袖的亲昵感取悦到,拍了拍楚凝的手让他赶紧过去。楚凝没办法,只好跟着知翡过去。

        祠堂里很快来了几个谢珩院里的人过来收拾,贡桌被很快收拾干净,和之前的模样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一致。

        谢珩让下人们离开,他自己掀开贡桌上的桌布,发现了祭台下边的玄机。祭台下边竟然有一处暗格,恐怕是刚刚楚楚不小心碰到了,所以牌位倒了摔了出来。

        他低头凝视着牌位,心里莫名多了些不知名的情绪,然后把牌位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在这样逼仄的小空间里摆放着,牌位都需要东躲西藏,恐怕平生也没有什么坦途可言,更多的是不为人知的的离奇曲折。

        谢珩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打败自己内心的求知欲,转身向谢家主母的院子走去。

        这个时辰谢家主母还没睡,刚由大儿媳伺候着用过晚膳,此时正坐在卧房里喝茶消食。谢珩到的时候大儿媳正在读书讨婆母欢心。

        谢珩进来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大嫂,突然想起若是楚凝进了谢家门,若是也像其他妇人一样讨母亲欢心,那就只能耍耍枪了。

        怕不是要把这群闺阁小女子们吓到。

        “母亲安好。”谢珩一边想着一边向谢夫人行礼问安。

        “你过来了。”谢夫人似乎并没有惊讶,她抬抬手示意大儿媳退下。

        大儿媳是在家娇养的少女,不通政治,只会管家算账讨婆母欢心。她自知在这种方面帮不上忙,便老老实实的退下。

        “母亲,儿子擅自做主了。”谢珩低头道。

        “罢了,本也没想让你跪这么久,只是警告你罢了,想来你自己也清楚。”谢夫人坐得端正了些。“你幼时虽调皮些,却也是机敏有主意的。这一次你却失了分寸。”

        “是,是儿臣的错。”谢珩低声承认道。

        “你现如今是谢家的主事人,做事要顾及谢家全家。这一次你提前把端亲王的把柄拿出来,难保他会为难谢家。就算咱们不怕,你这样做也是打草惊蛇。”谢夫人冷哼一声,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满,“别以为我在深宅大院里不知道,定然是你那位小情人求你的。你那小情人我动不得,那你便遭点罪吧。不过既然跪也跪了,你用过晚膳便回去睡吧。”

        “多谢母亲体恤,儿子自然任母亲责罚。”谢珩恭敬地行礼认错,“只是儿子在祠堂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贡桌,发现一个谢家的牌位藏在暗格里,儿子却不知道是谁,故来向母亲打听一下。”

        说完这些,谢珩微微抬眼打量着谢夫人,似乎想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谢夫人表情纹丝未动,只有眼神迷茫了一瞬。她张了张口,似乎在考虑怎么解释,紧接着眼神落在谢珩身上,轻声道:“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谢珩没动,继续打量着观察着。

        “清婉是你父亲的嫡亲妹妹,自幼德才兼备,温柔美丽。十六七岁的时候出去游玩遭了羞辱,所以自尽而亡。你父亲疼惜妹子,只是死的不光彩,所以藏在暗格里,暗中供奉罢了。”谢夫人目光散漫,语气波澜不惊,听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

        谢珩若有所思,这才行礼道:“原来如此。既然母亲已经解惑,儿子自然没有疑问。天色已晚,儿子便不打扰母亲休息。”

        谢夫人点点头,示意谢珩可以出去。她自己则是叫侍女进来,替她按摩一下头顶。

        从谢夫人的院子里出来谢珩便慢条斯理地向自己的院子走。他一路思考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谢清婉似乎有什么问题。

        楚凝从祠堂出来之后便想着逃跑,只是知翡在前面带路也机警得很,让楚凝根本找不到机会。最后无可奈何地被送进谢珩的房里——知翡顺带无情的关上大门,守在门口。

        见没有机会,楚凝便只好先坐到一旁的小榻上,观察着四周。

        谢珩的房间不算太大,屋子里摆设也十分简单,反而书架喧宾夺主,摆放着不少书籍。不过仔细看看,屋里的东西简单却不廉价,全都是最好的东西。

        就如床头的纱帘,放在外头就要值百两白银。

        楚凝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却不小心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回头去看,发现竟然是一个不小的木头匣子。

        本来按楚凝的性格,是不会随意打开别人的东西偷看的,只是这木头匣子上边写了“楚楚”二字,让他无端生出好奇心来。

        楚楚……应该是与他有关才是。除了他,其他人大概也没有这样的称呼。

        楚凝盯着木头匣子,犹豫良久,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偷偷看。

        灯火昏暗,窗户来了一丝缝隙,夜晚的风吹进来,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楚凝几次把手放到木头匣子上边,又几次撤回去。

        最终,楚凝还是没能抵过自己的好奇心,咬咬牙猛地掀开木头匣子的盖子——

        里边是一堆小玩意儿。

        看得楚凝脸红心跳的小玩意儿。

        比如……之前戴在他脚腕上的小镯子,各式的小铃铛,还有乱七八糟的小东西,甚至还有各种样式的大小不一的……

        最可怕的是……里边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还有配套的小毛耳朵,小毛爪子。明明是极其可爱的东西,放在盒子里却显得极其暧/昧。

        上边还写着他的名字……难道是谢珩打算把这些都用在他身上……?

        楚凝心中一凛。

        他连忙想把盒子盖上,却突然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是谢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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