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此话一出，邵荁韵明显感到殷文翰身体一僵，还偷偷的看了她一眼，邵荁韵倒是没有自恋到觉得殷文翰是对自己有意思，但是殷文翰这莫名心虚的眼神让她十分在意。
难道殷文翰看上的人，跟她认识？还是有关系？可是，她身边的适龄姑娘几乎都有人家了，那么，殷文翰这是看上谁了呢？
“是我在这里打扰到你们兄弟说话了？要不我先回去吧，”邵荁韵想着殷文翰可能是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告诉殷钲琰，所以想要避嫌离开。
“不是不是，小四嫂，我就是，这么大了还被四哥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殷文翰急忙摇头。
“四哥，我就是现在不太想要成亲，我还没有那个心思，若是因此娶亲伤了人家的心就不好了，”殷文翰这才向着殷钲琰道。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不是很好嘛？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说？人家还太小？”殷钲琰再次提前刚刚的话题。
“不是，四哥，我...”
“四哥也不是要逼你，只是你现今的年纪，也是时候该收心了，无论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我就再给你几年，母后那边，我可以帮你再推脱，但是，下次我再提起的时候，就不要推脱了，”殷钲琰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了，谢谢四哥。”
“我觉得十八弟有些不太对劲，你有没有觉得？”殷钲琰看着离开的殷文翰，皱着眉头道。
“能有什么不对劲，或许啊，还真有可能是你说的那般，喜欢的人还没有长大，啧啧啧，看来是看上哪个千金了，又不太好意思说，琰郎就给他写时间吧，”邵荁韵道。
难道十八王爷看上的，是她哥哥哪个才有四岁的外甥女？邵荁韵想了想，不然她没有办法想明白殷文翰当时看她的眼神，害怕，心虚，生怕被人取笑或者厌恶。
哎，其实若是真的看上也没什么，殷文翰的为人她也是清楚的，加之他就是个闲散王爷，若是真的能成，对她的外甥女来说也不错。
不过，她哥哥可不一定会同意，他可宝贝着自己闺女呢，怎么可能就这般交给别人，额，还是祈祷十四王爷不要真的看上外甥女为好。
几天后，皇上强撑着病体送着殷郅玹出城。
“父皇多多保重，儿臣定会不负众望的归来，”殷郅玹跪下承诺道。
“老十四啊，好好保护自己，朕跟大家在京城等你归来，”皇上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儿臣明白！”
殷钲琰看着殷郅玹翻身上马，带着将士们离开，他心理有些不是很有滋味，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父皇的所作所为，又或许，是因为他不敢相信的事实。
殷郅玹走没几天，皇上便下了圣旨，收拾因为自己身体极其不适，需要找个皇子到时候陪他或者是代替他前往天坛祭祀，让众大臣推荐推荐。
这个圣旨一出，众人彻底懵了，皇上放着一个好人选不要，硬生生将人送走了，现在却让人推荐了，这不是明摆着吗？
“八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殷虔珏一听到这个圣旨，便急匆匆的赶到八王爷府。
“不清楚，”殷剡祀头一次连一点苗头都猜不出，“要说父皇不重视十四弟，可是这几年让他处理政事，还让他以此殊荣出征，就很明显有那个意思，可是，现在十四弟一走，父皇就宣告要找一个皇子一同前往天坛祭祖，这个心思，实在是猜不透。”
“你说，会不会是父皇想在你和四哥之间选一个？”殷暻然忍不住道。
“我觉得，他更倾向于四哥，”殷虔珏皱了皱眉道。
“这段日子，我都以为他是更看重十四弟，却也忽视了四哥其实掌握的的权力比我们大很多，若是，父皇起了两个都想要培养，或者想要看看谁更适合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接下来将事情交给四哥去做，”殷剡祀蹙起眉头。
“若真是如此，我们就麻烦了，”殷虔珏靠在椅子上。
“若是四哥坐上这个位置，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殷剡祀叹了口气。
“我还得罪过四哥，”殷暻然有些害怕。
殷剡祀和殷虔珏倒是觉得殷钲琰不会动殷暻然，傻人有傻福，对于殷钲琰来说，殷暻然不会构成什么威胁，反而是他们，才是真正危险。
皇上圣旨一出，就算是想要不站队，想要继续观望的人，也不得不上表，告诉皇上自己的想法。
“皇上，这是众大臣的意见，”林尚书将众人的意见汇总后交给皇上。
“呵，老八的支持者倒是不少，”皇上冷笑一声道，“看来，在他们眼里，老爸这个八面玲珑的贤王，才是最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你说是吧，林爱卿。”
“皇上，他们不了解四王爷，自然是会选择一个他们觉得好相处的人作为储君，”林尚书笑道。
“这段时间，老四跟在你身边忙前忙后的，难道他们没有看到老四的优点？还是说，他们眼都不好？都瞎了？朕招他们入朝为官，看中的是他们的才智，而不是他们盲目站队的，”皇上气愤的将手中的折子丢开。
“皇上无需这般激动，您还病着呢，”林尚书示意周福海将一旁的水递上，皇上接过喝了两口，这才平静了大半怒火。
“按照原计划，宣布老四就行了，那些人，还不足以让朕为他们改变主意，”皇上放下杯子，示意林尚书帮他袋拟圣旨。
“皇上请看，”林尚书将写好的圣旨递给皇上。
“嗯，就这么办吧，朕有些乏了，你就代朕去宣读圣旨，顺便这段时间好好的教一下老四，朕如今没有精力去带他学这些，”皇上咳了几声后，无力道。
“臣明白，皇上还是要多多注意身子，”林尚书关心道。
“这件事情过后，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政务交给老四去办了，朕也好去别苑养养病，这一病啊，就真的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如从前了，”皇上苦笑道。
“皇上相较于老臣好很多了，前段时间老臣病了，可是整整三个月才好，老臣都服老了，”林尚书感叹道。
“唉，你去忙吧，朕要歇会，”皇上示意他退下。
圣旨一宣，支持殷钲琰的人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而没有支持殷钲琰的，心里有些慌慌的，生怕下一秒殷钲琰得势了，就找他们算账。
殷钲琰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圣旨，心里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了？”邵荁韵关上书房的门，走到殷钲琰身边，“现在还觉得不真实吗？”
“倒是没有，”殷钲琰摇头，“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莫名的，有些害怕。”
害怕？这是殷钲琰为数不多，在她面前表露出害怕这个字眼，邵荁韵坐在他腿上，“怕什么？”
“怕，接下来经历的一切，会难以控制，”殷钲琰靠在邵荁韵的背上，“那是对未知世界的害怕。”
“我不是在吗？”邵荁韵轻笑，“我一直都在呀琰郎，所以，不用害怕。”
殷钲琰苦笑，就是因为怕你不在，我才会这般害怕面对，现今，离那个期限又近了一步，又，近了一步。
天坛祭祀，需要提前十天到天坛祭祀的地方焚香沐浴，吃斋念佛，戒色欲，戒荤腥，反正就要过得跟个和尚一般。
幸是殷钲琰曾在灵寺住过一段时间，这种生活与他而言问题不大。
皇上的身体时好时坏，有的时候他精神的不错，还能上个早朝，听听边关传来捷报，有的时候却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连汤药都难以喂进去。
殷钲琰这段时间不仅仅要进宫侍疾，还要忙碌户部的事情，还要安排祭祀的事情，整天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是匆匆的扒几口就忙去了。
殷致炫这边走到一半才知道皇上定了殷钲琰天坛祭祀，原本为自己受皇上重视而开心的他，瞬间变了脸色。
他忽然有种皇上是故意引开他的感觉，不然天坛祭祀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等到他离京了再宣布找人陪他或者替他祭祀。
这不是很明显想要引开他，好培养殷钲琰吗？可是，这几年来替皇上处理政务的一直都是他殷致炫，为什么皇上要突然换人呢？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殷致炫没有反应过来。
“父皇，”殷钲琰扶起皇上，准备喂他喝药。
皇上摆了摆手，随后接过一口闷了，“老四，朕有话问你。”
“父皇请说，但凡是儿臣能回答的，儿臣一定回答，”殷钲琰放下碗道。
“何谓帝王？”皇上靠在床榻上看着殷钲琰。
殷钲琰的手明显一顿，何谓帝王？父皇再一次提起。他这一次，想来是不能再推脱了。
“回父皇，儿臣确实不知，因为在儿臣心里，父皇就是帝王，儿臣心里对帝王的定义，就是父皇，其他的，儿臣真的不知道，”殷钲琰跪下，真诚的说道。
“那好，你告诉朕，为何说，朕就是帝王？”
“父皇平四海内乱，许天下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一方有难，父皇也毫不吝啬，无论是瘟疫，还是之前的运水工程，凡是利民之事，父皇就没有反对过，在儿臣心里，这就是帝王，”殷钲琰看着皇上，郑重道。
“这是，你认为的帝王？”皇上沉默了许久。
“是，这就是儿臣认为的帝王，”殷钲琰点头。
“可朕告诉你，朕眼中的帝王，”皇上示意殷钲琰上前。
“帝王，终究是要承受孤寂，”皇上叹了口气，“帝王，就算有了心爱之人，也终会为天下人负她。”
“江山和美人，你只能选一个，选了一个，另一个就要失去，朕问你，你要哪一个？”
殷钲琰看着皇上，一脸坚定，“儿臣，两者都要。”
“呵，”皇上忍不住笑出来，“朕说了，只能得到一样，知道为什么吗？为了天下人，你就要不断的去靠一些关系来稳定朝臣，稳定臣子的心，而若是你想着美人的感受，那么你就要辜负臣子，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你终是要做出选择的。”
“帝王之路，是孤寂的，风光无限，是一个人的，孤单寂寥，是一个人的，你总会因此失去一个人，或者失去一些东西，所以，这就是朕为何一直追问你，何谓帝王？”
“帝王，就是孤寂，你得到天下，却，无人陪你共赏天下盛世，独你一人，看遍这天下盛景，却无人可倾诉。”
“委屈，自己承受，喜怒不形于色，任性一些，别人说你昏君，无情一些，别人说你暴君。”
“老四啊老四，这样，你还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吗？”
“你要知道，你，早已避无可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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