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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飞叶摘花


容昭听出那是一个男人,而且像是个正在发烧昏迷中的男人。她轻呼出一口气收回手,准备放弃这个地方重新寻一处地方藏身。

        “啾——啾啾——”达犽见林中突然现身的这三个黑衣人身手不凡,自己这边已有两个手下挂了彩,心知不敌对方,只得打了一连串口哨,带着人马飞快地退出了林子。

        达犽回头看了一眼树林黑森森的剪影,黑衣人并没有追赶出来。他目露遗憾,心中十分不甘,却也只能咬了咬牙,冷哼一声转头驱马离开。

        打斗结束,马蹄声远去,四下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趴在地面上,一条腿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容昭像被点中了穴,不敢乱动,只能缩回树根下屏气凝神小心留意林中的动静。

        “是路过的马贼。”其中一个黑衣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轻声说。

        “嗯,快去看看少主。”另一个冷峻的声音接着道。

        容昭听到几声长剑归鞘的清鸣,随后是那三人脚下轻掠枯叶,靠近过来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就在这短短瞬间,容昭心里闪过一连串的猜想和应对法子,最终她蜷起身子缩在那个高烧昏迷的男人身侧,握紧手中匕首抵在他的脖子间,选择孤注一掷,赌一把。

        容昭动作间发出极轻的声音让那三条黑影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走在最前面的冷脸黑衣人目光闪动:“少主?”

        没有人回应。

        “谁在哪里?”那个冷脸黑衣人语气肃杀,沉声又问,一手握住剑柄,刚归鞘的青锋又露出半尺寒芒。而那把剑的主人两脚一前一后错开,已经摆出攻势。

        此时恰好云层浮动,泻下一片如水银光。容昭就着月光看清那三个黑衣人脸上杀气腾腾,吓得抖了抖,按在男人身上的手往下一滑,手掌心处摸到一片冰冷濡湿。

        “嗯——”昏睡中的卫景焕恰好被容昭按到了伤口处,疼得闷哼一声,神志恢复了几分清明。他的手快过脑,眼皮尚未完全睁开时,身体已经动作起来了。

        容昭只觉得眼前一花,右手腕剧痛,握在手里的匕首已经被之前还深陷昏迷、羸弱不堪的男人用两根手指弹飞,“叮”一声没入不远处的树干里。

        他动作没有停顿,顺势曲肘顶在容昭锁骨边,旋腰转身将她制服在身下,同时还抓起地上一把枯叶对着几个逼近的黑衣人方向甩去。

        半死不活的男人瞬间变成黑豹一般矫健的极端危险分子,瞬间上演了一出空手夺白刃外加绝地反击的好戏。

        被他当做暗器甩出的枯树叶,发出的轻响比箭矢破空声要小,却更加锐利。

        “卧槽!”180°大旋转的容昭后知后觉,不合时宜的从嘴里冒出一句国骂。这招是传说中的飞叶摘花吧,不是亲眼目睹,谁敢信?

        卫景焕皱起浓密上扬的剑眉,黑亮狭长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未褪尽的水雾,他疑惑不解地看着被压在身下这个过分瘦弱的行刺者,低喃道:“女的?”

        “少主,可还好?”几步之外的三个黑衣人勉强躲开作为自家主子飞来的暗器,迅速围了上来。其中两人半跪在地搀扶起他,另一个人一把拉起容昭,虎口卡在她的咽喉处,好似是只等那男子下令,就立刻扭断这个胆大包天者的脖子。

        “你是谁?”卫景焕捂住伤口坐起身,靠在树干上,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半圆的月亮恰巧从云中露出了全脸,在林子里洒满一地白光。容昭这才看清他是一个长相硬朗英气的少年人,鼻梁高挺,嘴唇轻抿,狭长的眼型向上舒展,只是看向自己时里面带着不符年龄的冷漠和倨傲。

        跪在那少年两侧的黑衣人,脸上和脖子上都挂了彩,细细的伤口处开始渗出一线鲜血,显然是刚才被飞叶割破的。

        容昭的眼中惊艳和惊恐交织在一起:这个少年长得像个人,一出手就像鬼了。

        有句话怎么说?才出狼窝又如虎口……

        容昭急促地喘了几下,忙说道:“我是去崇国的路人,被马贼劫持到此地。”她看那男人冷冷看着自己,继续解释,“我方才被那伙马贼吓坏了,才会用匕首自保,不小心得罪了你……我并没有伤人之心。”

        “自保?”卫景焕低声重复了一遍,言语中满是压迫感,让容昭不敢动弹。

        “少主?”半跪在他身边的黑衣人脸冷的像万年冰山,瞟了一眼容昭,低唤了一声。

        容昭从这两个字眼里听出了他隐含的危险请求:让我杀了她吧。

        不,不不,她天生积极乐观,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虽然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可若生理性死亡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魂飞魄散,意识还能不能回得去自自己身体里。

        “我能救你!”求生欲望战胜一切的容昭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见那位少年,目光锐利直直射向她,微微眯起的眼睛让人全然看不透。

        不过卡在自己喉咙上的手指却猛得收紧了几分。

        “咳咳……咳,你受了伤,伤口处感染了才会引发高烧不退,我曾跟人学过疗伤之术。”

        容昭拍打着捏住自己的那只手臂,急促的吸气,努力稳住嗓音,一字一顿:“我,真能救你。”

        她感觉过了许久,那个受伤的少年才忽然抬了抬眉毛,撇嘴轻笑一下打破林中一片肃杀死寂,然后放松身体闭上眼睛靠在树干上。

        捏住容昭喉头的那支手依旧还在,但没有继续收紧。

        半跪在卫景焕身边的司靖带着不相信的语气,冷冰冰地质疑:“你有何方法可以救治我家少主,先说来听听。”

        喉咙上的手指松了一些,容昭忙说:“伤口处需要刮干净腐肉,冲洗消毒后,再上药包扎,才能愈合”

        “哼,我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医术,不过尔尔。留下无用,徒增麻烦。”司靖不屑地别过头去,解下水囊扶起卫景焕喂了几口喝下去。

        “这方法虽听起来简单,可操作起来每一步都十分讲究。你家少主正在发烧,是伤口有感染的迹象,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可能会一命呜呼,让我试一试又有何妨!”容昭语速很快,生怕自己真被当麻烦处理了。

        “大胆!竟敢妄言诅咒我家少主!”司靖本就因主子伤口迟迟不愈合心情烦躁,听了这不吉利的话顿时脾气暴躁,立刻就要起身拔剑结果了容昭的小命。

        “阿靖。”卫景焕闭着眼出声拦住了他,“算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郎,何苦为难她,我们走吧。”

        崔宝已经从林子里牵出几匹骏马候在一边。司靖对着容昭冷哼了一声,扶起卫景焕架住他向马跟前走去。

        捏在容昭喉咙上的手离开了。她知道小命暂时保住了,暗松口气,摸着脖子扭头一看,这片林子里乌漆嘛黑,暗影重重,心里一紧。

        荒郊野外,没有食物和水,也没有马匹车辆,自己独自一人怎么可能活下去。若是那红头巾马贼去而复返,只会更糟糕,倒不如先跟这几人一起跑远点,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想法子脱身。

        想到这里,容昭忙起身追上前几步:“几位……少侠,且让我试一试吧,我真的曾学过治疗外伤的法子,跟着你们多少总是能帮上些忙。况且你们少主的伤势确实耽误不得了……”

        在司靖的搀扶下,正准备翻身上马的卫景焕闻声回头,向容昭瞥了一眼。这个异族小女郎站在柔柔的月光中,裹着宽大的黑色披风,显得整个人瘦小得可怜,她尖尖的下巴颏抬起,毛茸茸的眼尾往下垂着,眸子里全是恳求的神色看向自己。

        她这副神态和去年才病逝的十妹妹竟有几分神似。

        “少侠,别把我一人留在这里……”

        卫景焕心中突然莫名一软,想起自己每回出征前,十妹妹也总是这样望着自己,祈盼地说:四哥哥,你可要早点凯旋归来哦,别老把我一人留在宫中。

        “罢了,留她一人在这里,也是等死。”

        “可会骑马?”

        少年清冷的嗓音听在容昭耳中如天籁般动人。前一句他像是自言自语,后一句却是看向容昭问的。

        容昭急忙点头:“会的,我会骑马。”

        “那就跟上吧。”

        说完后,卫景焕不再理会她,勉力跨坐在一匹健壮的黑马上。

        他因伤势太重,无法独骑,只能和刚才捏住容昭喉咙,身材偏瘦的亲随小武共乘一匹,这样恰好多出的一匹马匀给了容昭。

        如果说在景点里花一百块钱人民币,能骑在马背上溜达半小时也叫会骑马的话,那容昭确实是会骑马,还骑过好几次……

        她捞起累赘的衣物,对着这匹没有马鞍的骏马愣了愣,试着踩上脚蹬跳了几下都没跳上马。一边的崔宝实在看不过眼,撇嘴托住她的手肘用力往上送了一把,才助她成功跨坐到马背上。

        容昭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僵硬着身体,半生不熟的驾驭马儿,没颠几下就跟不上了。好在这伙人顾忌到卫景焕的伤口,走得并不快,而容昭求生欲爆棚,学得格外认真,勉强能吊在最后。

        东方鱼肚将白未白时,卫景焕再也支撑不住,又陷入了昏迷,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三个黑衣人小心将他抱下马,均是眉头深锁,满脸的焦虑神色。

        三人中年龄最小的崔宝眼眶发红,说话时嗓音都在发颤:“少主烧得厉害,要不,我们还是去村子里寻人想想办法……”

        容昭坐在马背上侧目看了看,那少年的脸色灰白,嘴唇都已经裂开,一侧肋骨处的大片衣衫被血迹渗透。

        “我能看看伤口吗”容昭忍不住开口,这个男人刚才好歹给自己留了活路,容昭实在是没法看他死在自己眼前。

        再说,他若真一命呜呼了,这三个黑衣人若失去理智,拿自己泄愤,砍掉她的脑袋还不是像切瓜一容易。

        “你真学过疗伤之术?”司靖哑着嗓子问道,在他看来这个小女郎之前所言只为求得少主庇护,学过什么疗伤之术纯属无稽之谈。可眼下少主伤势严重,他也只能试一试了。

        “嗯。”容昭肯定地点点头,创口处理是紧急救援培训课程的主要内容,她前些日子还指导过蒋六和苏嬷嬷给胡桃换药呢,可不是会疗伤之术么。

        司靖不再犹豫,小心地解开卫景焕的衣衫,露出他肋边一条深可见骨已经化脓的伤口。

        皮肉外翻,惨不忍睹啊。容昭上前只瞄了一眼就飞快地别开眼睛,当然,这一举动又招来司靖怀疑地瞪着她。

        “我有五分把握,剩下五分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抗得过来。”

        这个年代没有抗生素,伤口感染真会要人命的。容昭只会些皮毛,又不是医生,哪里敢打包票。不过就这个少年的伤势来看,估计就是找到了会医术的人,也是生死概率五五开。

        司靖上过战场,知道卫景焕此时的情形十分危急,可他们这一路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脱身,若此刻贸然入村庄求救,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沉吟几秒,只能破罐子破摔,说道:“那只有拜托女郎了。”

        “我需要精盐,烈酒,清水,烧水的大小容器若干,一根管子,干净的棉布……”容昭扳着指头点着数,又说,“哦,还要快点找个地方落脚处理伤口才行。”

        司靖想了几秒,当机立断地说:“改道去北山坳的老院子。”他把卫景焕放上马背,用绳索把他和小武捆在一起,转身对候在一边抹眼泪的崔宝说,“庄子里没有的东西,你速去找齐再来与我们汇合。不要露了行迹,还要快!”说完司靖催动马儿,领头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这一次他们策马速度极快,容昭追赶的十分吃力。

        她也曾几次想佯装掉队,中途逃跑,可一想到那个面色苍白的俊朗少年不仅没要了自己的小命,还答应带她同行,好歹算是救了自己。如果他真因为伤口感染死了,自己的心里肯定会愧疚。

        而且这伙人明显走的不是官道。一路上连个一个人影子都没看到,就算自己能成功逃跑,凭她荒野求生的零技能,也是自寻死路。

        拿定主意要继续跟着他们走一程后,容昭只能拼尽全力,憋着一口气,远远追上前面的两匹马,不敢再有一丝松懈。

        快到正午的时候,前面的两匹马绕过几个山包,停在一处山坳里孤零零的小院前。

        容昭从来没骑过这么久,这么快的马,还没有配马鞍的马。她不光被风吹得全身冰冷,手指僵硬,一把骨头更是颠得几乎散架,倒是一时分辨不出身上的疼痛究竟是之前没养好的伤,还是昨晚新摔出来的。

        她的大腿内侧也被磨得生疼,只能颤着两条腿爬下马背,扶着石头垒砌的院墙,一瘸一拐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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