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总监姐姐她超黏人(木影落) > 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宁昭暮最新一条朋友圈是在今早凌晨三点多发的。

        文案是官宣。

        配图是一位女孩的照片——是阮雨知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她已经有女朋友了。”筱筱说。

        阮雨知咽了下口水,另外一只手托着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

        照片背景好像不是在外面。

        她从筱筱手中拿过手机,将图片放大了看。

        “你怎么跟探案一样?”筱筱凑过去:“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没有?”

        阮雨知:“……”

        她把手机还给对方:“照片应该是在家里拍的。”

        筱筱茫然的点点头。

        这和在哪里拍的又有什么关系?不都是要表达“我有女朋友”了这个意思吗?

        她跟阮雨知有时候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阮雨知指腹摩挲着杯子边缘,心想按照宁昭暮的性格,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也不一定。但万一是真的……她不能完全确定,眸光暗颤了几下,心中情感很是复杂。

        她跟筱筱说:“要不你还是问问?可能是玩游戏输了?”

        “算了。”筱筱说:“我看我还是换个目标吧。”

        阮雨知眉心微动。

        筱筱双手撑着下巴:“我压根就看不透她的心思。”

        “发生什么了?”

        “她朋友跟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宁姐姐自己又否认,然后今天又发这么一条朋友圈,我真的就看不懂了,是不是年纪成熟一点的人都喜欢话里带话这样子啊……”

        她看向阮雨知:“好像是,雨知姐你说话也喜欢话里带话。”

        阮雨知:“……”

        -

        去看中医的次数多了,宁昭暮和那位经常给她针灸的老中医都成老友关系了。

        老中医每次给她把脉,都要不断的唠叨她,少熬夜少喝酒,但这个“少”字,在每个人的理解中是不一样的,于是后面老中医的叮嘱就成了,别熬夜别喝酒别吃太辣的别吃冷的一日三餐要规律,这个年纪该养生了,你是想等到老了以后身体一堆毛病再来治吗?到时候可来不及了呀。

        宁昭暮回答,您这不是让我养生,是要我的命。

        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的,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老中医说她心浮气躁,拉着她就去学了香道。

        磨研香料是个细致的功夫活,需要顶好的耐心。

        宁昭暮做不来,捏着银色小匙子眼睛都看得发晃。

        秋季的雨不大,但是一下就是好几天。

        有人在门口等雨停,有人在等人送伞,宁昭暮却不觉得这点小雨有什么,悠然自得的走进雨帘中。

        淋雨的后果就是她在当天晚上发烧。

        以前淋场暴雨外加喝一瓶冰啤酒下肚还能整夜的蹦迪,什么事都没有。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不如二十几岁那会的身体素质好了。

        她套好外套,独自打车去医院。

        一量体温,三十九度五。

        先是打了一针,而后又挂药水,到输液室,她坐下后头歪靠在了椅背上,唇色苍白。

        秋季的晚上温度低,医院的椅子是统一的那种布满小洞洞的铁椅子,触感冰凉。

        来的时候太难受她没怎么顾忌到外面的冷,只穿了一件比较薄的外套,此刻药水从筋脉流过,一开始还好,打完一瓶药水后,她牙齿都有点发抖。

        医院有热水,但是要去外面倒,她自己一个人,根本不方便。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到万不得已,能撑的都自己撑,因而她干脆打消了去装热水喝的想法。

        但人有三急,憋了又憋,她最后忍不住,还是决定去上一趟厕所。

        洗手间应该会有挂药水的地方,她如是想着,见一瓶药水还多着,于是站起来,腿有点无力,还有点发麻,另外一只手举起药水,往外走去。

        洗手间在另外一边,她要穿过透风的长廊过去。

        外面的风吹在身上更冷了,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个哆嗦一打。

        手机不小心从外套口袋里出来,摔在长椅边缘,滑了下,掉进了旁边的小条绿化带上。

        她低着眸光,定定的看了手机好几秒,眼神仿佛在说:你能不能自己爬上来?

        -

        阮雨知从对面康复中心的圆拱形门走出来,就看到了长廊上站着的身影。

        这个点没什么人,因而很容易就注意到。

        她脚步停住,隐在昏暗的地方,凝着目光好一会儿,才看出宁昭暮是东西掉了,自己不方便捡起来。

        宁昭暮扎着针的那只冰凉的手,手指动了动,想着弯腰去捡起来,中间挡了一张长椅,她另外一只手又得举着药水,不太够得到,或者得用一些奇怪的姿势才能碰到。

        她尝试了下后就直起了身体,想着说还是别逞强了。

        看了眼周围,没人从她旁边经过,她想着,要不就等个有缘人,经过时顺便喊对方帮她一下。

        于是她就等到了阮雨知。

        在看到阮雨知的那一刻,她喉咙咽了咽,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对方好像就只是很自然的从这里路过,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需要帮助,于是替她把手机捡了起来。

        宁昭暮内心暗暗深呼吸一口气,使得自己表面不显露出什么情绪来,而后侧了下身。

        看对方将外套口袋面对着自己,阮雨知顿时明白。

        垂眸,将手机塞进对方的口袋里去,担心再次掉下来,她往里放得深一些,手指便不免的触碰到对方的衣服布料。

        这个放手机的距离,于她们而言,应该算是比较近的,也是阮雨知觉得,对方的气息,离她最近的一次。她细微的注意到,宁昭暮手背肌肤都冻得有点发紫了。

        “谢谢。”宁昭暮礼貌莞尔,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阮雨知只好客气的回答:“不用客气。”

        没再多说任何一句话,也没多停留一会儿,宁昭暮憋尿憋得膀胱都要炸,举着药水,急匆匆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洗手间隔间门上有挂药水的钩子,于她而言还算方便。

        从里面出来,她看到阮雨知还站在长廊那儿,好像就仅仅只挪动了几步。

        宁昭暮脚步一顿。

        阮雨知侧了点目光,眼眸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晦暗不明。

        一阵风吹过,她默然垂了下睫,从阮雨知身边经过。

        阮雨知看着她背影,启唇:“你怎么一个人来医院?你对象呢?”

        宁昭暮听后怔滞,莫名其妙:“什么对象?”

        看样子那个朋友圈真的是玩游戏输了。

        阮雨知低声:“没什么。”

        而后径直穿过长廊。

        经过时,瞥了眼输液室,里面就只有一位男子在陪着妻子打点滴。男子跟妻子说,药水太凉,他去外面买一床毛毯回来。

        阮雨知跟着进了那家便利店,挑毛毯时看到那位男子一直在纠结毯子的价格。

        男子不高,有点瘸腿,浑身上下布满生活的沧桑,身上穿的好像还是工地的那种工服。

        店里毯子有不同的价格,那种轻薄又很保暖的,价格自然是贵一点,阮雨知拿了两床一模一样的,走到男子的身边,问他可不可以帮她一个忙,替她把毯子给输液室另外一名女生。

        这个忙不过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情,男子是个实诚人,不想让阮雨知破费替他付毯子的钱:“可以的可以的,你不用给我付毯子的钱我也会帮的。”

        “这个就当是你帮我的忙,我对你的感谢。”阮雨知已经将两床毯子的钱付完了,而后把毯子给到男子的手上:“你帮我给她倒一些热水喝,但是千万不要说是我给她买的,也不要说碰到过我,你就说毯子是你给她买的。”

        男子还是觉得让对方给自己付毯子的钱不太好,可阮雨知坚持不要他还钱,于是他只好接受了。

        回到输液室,男子将其中一床毯子放在自己妻子身上,而后看了眼宁昭暮,再是走过去,对她说:“姑娘,晚上天气冷,我看你穿得这么薄,这床毯子就给你用。”

        宁昭暮连忙的道谢:“谢谢啊。

        “那个,多少钱,我还给你。”宁昭暮说着另外一只手就要去拿手机。

        男子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他挠头,本来接受不属于他的感谢,他就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听到对方要还他钱,他神色都有点着急了。

        宁昭暮“你给我买毯子我就已经很感谢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出这床毯子的钱。”

        虽然他不明白便利店那位女人和眼前这位女人是什么关系,还要瞒着不让对方知道,他不懂,但收钱会让他良心不安。

        于是他笨拙的找了个借口:“这床毯子很便宜的,也就二十多块钱,真的不用还。”

        “二十多块钱也是钱啊。”宁昭暮执意要给他转钱,男子执意不收。

        宁昭暮无奈,只好暂时作罢。

        男子去外面倒热水,顺便给宁昭暮也倒了一杯。

        热水并不是很热,只能说是温的,但加上毯子,宁昭暮浑身终于暖和了起来。

        男子心里对阮雨知给她付了毯子的钱过意不去,所以时不时就问宁昭暮需要什么,看到她杯里没水了就问她还要不要热水喝。

        宁昭暮身体比一开始要舒服一点,没那么难受了。

        她手指摩挲着毯子一角,捏到标签,看了眼面料成分。

        这柔软顺滑的毛,真的只要二十多块钱?她怎么那么不信。

        果然,对面的女人同样发出了一样的疑惑。

        她问丈夫:“你到底买了多少钱?”

        男子摸着脖子,像是有点刻意压低声音不让宁昭暮听见:“不是我……”

        宁昭暮目光沉吟,低下眼,去看腿上的毯子,睫毛微微眨动着。

        她想起,自己先前去外面上厕所时碰到阮雨知。

        阮雨知那话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她的对象?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大脑运转缓慢,她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来。

        于是她内心就开始各种猜测,阮雨知是不是在别人那里听到过什么?从阮听时和郁桉身上?不可能啊,阮听时和郁桉干嘛扯谎说她有对象?

        突然想到什么,她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朋友圈。

        头一条“官宣”的文案,是前一段时间在橙子家里发的,照片是当时在场的一位和她同样玩游戏输了的女生,本来就只是个玩笑,宁昭暮以为自己已经删掉了,没想到竟然没有。她二话不说,利落的将这条朋友圈给删掉。

        她握着手机的手垂搭在毛毯上,微微弓着腰。

        阮雨知压根就没有她的微信,怎么会看得到她的朋友圈?

        郁桉和阮听时一直以来都尊重她的想法,不会瞎干涉她和阮雨知的事情,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把一条没确定情况的朋友圈告诉阮雨知。

        推理来推理去,除了筱筱再无他人。

        想起游乐场她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对话,凭筱筱那耿直的性子,说不定去找阮雨知帮自己追人也不一定,然后把她朋友圈都给阮雨知看了。

        她朋友圈一直以来都是全部可见,发朋友圈也基本不会刻意去屏蔽人。

        想到这里。

        宁昭暮特地去翻了下,自己这些年都发过一些什么朋友圈,越看她就越是品味到一种,社死的感觉。

        输液室那位男子见她杯子里的水放了很久凉了,于是问她要不要给换一杯热的。得到点头后他将她杯子的水倒掉,而后装了热水,重新放到宁昭暮的面前,宁昭暮冲他笑着说了声谢谢,她每次说跟男子说谢谢,男子都会有点不太意思的感觉,甚至差点都要说漏嘴。

        她手指摩挲着一次性塑料杯子边缘,感受上面的温暖,轻轻抿了一口。

        很好,喝水很多了,她又想上厕所了。

        -

        阮雨知往回走。

        路上碰到一位认识的人。问她:“你母亲不是回去了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敷衍过去:“我陪……朋友。”

        “哦。”那人离开。

        阮雨知重新回到长廊那边,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从这里看过去,如果宁昭暮再出来上厕所,或者打完点滴离开,她都能看得见。

        而且,如果对方需要帮助,遇到什么不方便的事情时,她也能及时看到,不至于让宁昭暮一个人,在找不到其他人帮助的情况下,陷入深深的无助感。

        她坐下没多久,就看到宁昭暮举着药水又出来上厕所,而后,又看着宁昭暮举着药水从厕所方向回去输液室。

        夜风微凉,吹动衣襟。

        天上没有半点星子,只一轮孤月,遥遥卧着。

        月华凄凄,流溢到阮雨知放在腿上的手,照得柔白纤素。

        她习惯这么坐着。

        以前能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玩手机,也不干什么其他事情,就只是安静的坐着。

        坐久了,风吹得她肌肤变凉。

        她用一只手抚着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久久的凝着眸光,盯着夜色下,半边处在暗淡的光线中,半边被医院的白炽灯照亮的叶片。

        不远处,一位女生在和一位男生吵架。

        女生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在发颤:“当初不是你执意要分手的吗?现在又为什么要来找我。你走啊,走啊,别回来了。”

        声音传入阮雨知耳朵,她脸色顿然一阵发白。

        放在腿上的手指,不禁用力捏了下裙子的布料,上面留下一道抓痕。

        “湘湘,我错了,是我当初没能好好珍惜你,再给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你……“

        ……

        阮雨知看着男生将一件外套披到女生的身上,女生扯开扔掉了,男生捡起外套,低着头在原地站了几秒,而后背影落寞的离开,男生离开后,女生往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眼泪便如洪水般涌出来。

        女生身上好像没带面巾纸,不断用手背去擦眼睛,肩膀一抖一抖的。

        见状,阮雨知从包里拿出面巾纸,走过去递给她。

        女孩接过,说了句谢谢,而后别开脸去擦眼泪。

        一位病人家属手里拎着桶和一些生活用品,看样子是要往住院部走,经过时瞥了这边一眼。

        女生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背过了身去。

        阮雨知低垂下睫毛,重新坐了回去。

        这夜的空气都是医院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夹杂着阵阵凉意。

        不知坐了多久,她看到宁昭暮从输液室出来到门口,手上没拿药水了,应该是,已经结束要回家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医院的白炽灯下,阮雨知等了会儿,才站起,身体有些寒冷的僵硬,她搓了搓手指,离开医院。

        坐上车后,她缓了好一会儿,身子才终于暖和了一些。

        -

        从医院出来下阶梯,到门口,一颗大树的阴影下,宁昭暮脚步顿在了那里。

        昏黄的路灯从叶片里漏出来,倾洒在宁昭暮的脸上。

        她低眸,睫毛覆盖下一个好看的弧度,微微偏侧了点余光。

        斑驳的影子随着风起时刻在地面涌动,被拉长的行人影子从旁轻轻而过,她眸光颤颤,注视着那辆车远去,而后,不禁抱紧了点怀里的毯子。

        回到家里,宁昭暮烧是退下来了,但几乎已经没什么精神气。

        草草给自己洗漱了一番,她就躺上了床,眼皮疲惫耷拉着,涣散的目光在空气中漂浮不定。

        从医院带回来的毯子,被她叠好放到一旁,她手指伸过去,拿了起来,上面还有那种新买的特有的味道。

        靠着靠着,不知在何时就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声音嘈杂,好像都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她听不清,眼前的景象却越发的清晰。楼顶上站着的女人,城市高楼大厦的俯瞰角度,把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坐起来,额头上布着细密的冷汗。

        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

        她腰抵靠在桌子旁,一只手撑在桌边缘,另外一只手摩挲着杯子周身的花纹。

        目光看向落地窗外。

        凄清的夜,枝叶变成各种形状的黑影,柔然的月光点缀在窗台,包裹着长条浮满尘埃的光束。

        -

        之前加的那位心理情感咨询师,阮雨知找时间过去聊了下。

        对方给的建议是,若是实在放不下,那就顺从本心。

        顺从本心。

        回去的路上,阮雨知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

        她和宁昭暮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是,按理来说确实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但是,她怕再去靠近,宁昭暮真的会讨厌她,厌恶她。

        到底,她还是在乎宁昭暮的想法,于是思绪又陷入了死循环。

        家里前庭院,秦华黎在护理人员的搀扶下,勉强能行走几步。

        阮雨知调整好表情,走进去。

        但秦华黎还是看出了她的心情不好。

        “怎么了?”秦华黎有点担心的问。

        她是怕了阮雨知,阮雨知自小便喜欢将心事埋在心底,以前她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出过一次事后,秦华黎便觉得很危险,所以她现在更希望阮雨知有什么事情能说出来。

        “没什么。”阮雨知故作轻松神态。

        撇到秦华黎头顶上的白发,她眸光暗了暗:“我陪你去花园走走吧。”

        紧接着绕到后面,去推轮椅。

        ……

        心理情感咨询师在微信问她,过段时间要不要再约个时间过来聊聊。

        阮雨知回复说不用了。

        这种事情跟别人说多了显得太矫情。

        -

        阴雨蒙蒙的天气。

        宁昭暮来到墓园,手里捧着一束花。

        “奶奶,我来看你了。”

        宁昭暮眸光定定的看着那张黑白的照片。

        她小时候是留守儿童,陪在身边唯一的亲人就是奶奶。

        奶奶一生过得苦,宁昭暮却从来没有听老人家生前说过半个苦字。

        印象中,奶奶是个对什么苦难都能一笑而过的人,在这点上,宁昭暮和老人家有点相似。

        什么事情她都能一笑而过,什么事情她都可以装作不在乎。

        但也仅仅只是,表面而已。

        她知道亲人去世的痛,因而能理解阮雨知。

        阮雨知父亲去世,身边就只有一位母亲和一位妹妹。

        当年秦华黎站在楼顶要往下跳的时候,她都被吓坏了,更别说,身为亲生女儿的阮雨知,她应该,心很痛吧?

        人世间太多无可奈何。

        而很多事情,可能本就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

        鞋子沾了许多泥泞,她到路边盛满雨水的水坑旁,稍微清理了一下。

        水面漂浮着几根枯黄的草,清澈能倒映人影,泛着细微的涟漪。

        她看着倒映的影子,手指往水里一搅,影子便支离破碎。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茶馆。

        门口挂着竹风铃随着风在摇晃,发出清清脆脆的声音。

        思绪飘到远处。

        她忆起,阮雨知当年在风铃竹筒下,那张纸条上写字的模样。

        “昭暮”谐音即为“朝暮”。

        阮雨知握着她的手,用毛笔在纸上写下“朝朝暮暮”。

        找了个地方停车,宁昭暮进去,经过廊檐挂着竹风铃处,她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

        很快有店里的人出来,问她大厅还是包厢。

        “包厢。”

        “好的。”

        掀开一层竹帘,里面还有一层遮光帘,再是一层薄纱帘,包厢隐私性很好,环境也不错,榻榻米,外面是小片竹林,隔开闹市。

        招待她的人问她喝什么茶,宁昭暮压根就不懂茶,因而便让对方推荐。

        等茶上好后,宁昭暮问她:“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身着素衣的女人摇摇头:“不是的。”

        “你们老板不在店里的吗?”

        “一般不在,偶尔会来。”

        宁昭暮看着窗外的竹风铃:“那外面竹风铃上刻着的字,朝朝暮暮……”

        她看向女人,展颜而笑:“很有意境嘛。”

        女人挠头笑:“都是我们老板的想法。”

        宁昭暮话锋一转:“我要是收购的话……”

        女人:“……”

        -

        橙子过来这边。

        看到真的是茶馆时,她下巴差点掉在了台阶上。

        进去包厢,橙子坐下就是满脸震惊:“我靠,我以为你喊我来茶馆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啊。”

        只见宁昭暮捏着茶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小口,看着窗外摇曳的竹林叶片,又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

        橙子:“……”

        宁昭暮撇了橙子一眼:“你怎么这副表情?”

        “不是。”橙子搞不懂她:“你来茶馆干什么?”

        “修身养性。”

        橙子:“……以前我可没见过你会来这种地方。”

        “你不觉得这里很有意境吗?”宁昭暮眨眼。

        橙子端起面前的茶解渴:“好吧。”

        -

        阮雨知在微信上收到万颖的消息:老板,店里来了个客人,说要收购茶馆。

        阮雨知看后表情:“……”

        她打字回复:三个亿。

        把手机扔到一旁,她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最后还是决定去茶馆。

        万颖看到“三个亿”的时候,眼睛都给睁大了。

        这一看,就是老板压根不想把店铺卖掉。

        不过谁会用三个亿买下一家茶馆啊!

        给宁昭暮这间包厢送进去小鱼干,万颖顺便跟宁昭暮比了个手势。

        宁昭暮猜:“三十万?”

        万颖摇头:“不是,是三个亿。”

        “噗哈哈哈。”宁昭暮差点被茶水给呛到。

        万颖一头雾水。

        如果是真的想要买下,听到这个价格,难道不是应该为此感到震惊,然后觉得这个老板在敲诈吗?

        等包厢的帘子重新被放下,橙子更是纳闷:“什么,你要买下这家店铺。你怎么想的啊?你是觉得钱多没处花吗?不介意你把钱给我花的。”

        “三个亿。”宁昭暮朝她说:“你能买得下?”

        橙子:“这一看就是茶馆老板根本不想卖,所以才故意抬那么高的价。”

        -

        阮雨知到茶馆,仍旧进去到一贯待着的房间里。

        她偶尔会来茶馆,有时候会待一整天,小房间里有张可以休息的小床,窗户那边看出去视野也是最好的,怡情怡景。

        万颖待在收银台那里,见她过来便跟过去聊了几句:“那位客人说,老板你门外那个竹风铃上刻的字,很有意境。”她耸耸肩。

        “什么字?”阮雨知眸光偏侧,转而看向了外面。

        万颖:“好像是说朝朝暮暮……”

        说着她过去看,垫着脚尖去够:“诶,还真有这几个字哎。你说她眼睛怎么就这么好,这样都能看到。”

        阮雨知:“……”

        万颖:“我搞不懂,这四个字极其大众化,随处可见,为什么她就因为这几个字……”

        阮雨知喉咙滑动:“哪个包厢的客人?”

        万颖往一个方向指:“就那间。”

        盛着小吃食的小碟上缀着一朵小花,万颖将其端起,分别给每个包厢送去。

        送去宁昭暮那间包厢时。

        帘子掀起的片刻,阮雨知凝着目光,撇到里面女人的背影,不用看全,她都能知道是谁了。

        进去房间,她在窗户前坐下。

        待天际边的云朵仿若被火燃烧,而后沉灭而暗淡的天空,星子从堆叠中挤出来时,时间的流逝在人眼中是光明与黑暗的变化。

        橙子撑着脑袋看着窗外:“这里意境确实好,是能静心。”

        她打了个哈欠:“非常适合睡觉。”

        万颖走过来跟她们说,差不多要打烊了。

        宁昭暮去上洗手间,茶馆里的客人确实都走了,只剩下她与对面那间。

        橙子支棱起脑袋:“这才多少点,酒吧都才开始狂欢呢。”

        不过她在这里坐得实在太困,因而便先回去。

        走之前橙子还特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宁昭暮笑:“你哪里看出我心情不好?”

        橙子拍拍她的肩膀:“不过我提醒你,这是茶,不是酒,你喝再多也不会醉,只会不断的想要上厕所。”

        宁昭暮:“……”

        万颖问宁昭暮还不回去吗?

        宁昭暮朝对面那间扬眉:“那间不是也没走?”

        “她是我们店里的老板。”万颖说。

        宁昭暮转眸:“你们老板晚上不回去在这里睡?”

        万颖不确定:“应该不是吧……”

        “我等你们老板走我再走。“宁昭暮扬唇,而后重新回去了包厢。

        万颖歪了下头,而后去敲阮雨知房间的门,进去征询老板的意见。

        茶馆地理位置不是那种很偏的地方,而是在新发展起来的小区和公园附近这边,往外走个几百米到大马路就是闹市,但因四周都种植了各种花草的缘故,看起来有点静谧之感。

        万颖一走,此时的茶馆只剩下两个人。

        宁昭暮托着腮,看着外面从云层里探出头来的月亮,眼睛微阖。

        橙子说得确实没错,这种环境真的很适合睡觉。

        顶上的一盏吊灯,将整个室内都照得柔柔的。

        她眼皮越来越沉,最后顶不住,双手趴到桌上脑袋便枕了上去。

        帘子被一只素手掀开,阮雨知站在门口,保持着这个动作好几秒,脱了鞋,轻轻盈盈的脚步踏进,生怕吵到某人。她将臂弯里放着的外套,拿起来盖到了宁昭暮的身上。停顿了几秒,像是有点留恋的,目光在宁昭暮侧脸上经过,渐而正要转身,宁昭暮从趴着的桌上起来,身上的外套滑了下去,被她扯着了一角,另外一只手则是下意识的抓住了阮雨知的手腕。

        在感受到手腕处的温热与柔软时,阮雨知顿滞了会,而后缓缓回头,对上宁昭暮仰起来的眸子,里面装填着没睡醒的迷糊,灯光与水光结合的朦胧,一并融入那深邃的瞳仁里,波涟漾漾,投射进她的眼里。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60996700/1679423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