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宋闲是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没睁眼，伸手摸索到自己的手机后才颤了颤睫毛，睁眼去看手机，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下意识看了方残听一眼。
方残听意识模糊，在他腿上扭头，习惯性伸手，不知道是要摸什么，他身边没什么能摸得，就顺势拽住了他的衣服，安心闭上眼不动了。
宋闲放轻了声音，“怎么样找到了吗”
对方的声音不是很大，听不大清，“找到了，但是她不愿意，也否认这件事。”
“你把地址和电话给我，我去试试。”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先跟你说，几年前她来我这里做手术的时候，敏感又暴躁，动不动就对我大吼大叫拳打脚踢，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精神状态很差，说真的，要不是你是我发小，我不会告诉你这件事的。”
宋闲笑了，有点傲娇和不屑，“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放心吧。”
“哈哈哈那好吧。”那个人有点耳熟的张扬笑声方残听闭着眼听见了。
他以为宋闲一只都是这么温温柔柔的模样，没想到他也有张扬的一面，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不知道该说是开心还是有点失落。
为什么他那样的情绪没对自己流露过
宋闲好像要去办什么事，方残听等他打完电话后就慢慢睁着眼，装作自己刚醒的模样，揉着眼爬起来说，“我睡着了，不好意思啊。”
宋闲撑着头看他，笑着摇头，“没事，你脸有点红。”
方残听赶紧揉揉自己的脸解释，“哦，睡的。”
“嗯哼。”
“你下午上班怎么办”
“下午不用上班。”他刚睡醒的声音沙哑低沉，像不间断冒出水面的泡泡，性感的不得了。
“嗯哦。”方残听转身去看到了墙上的钟，脱口而出一句，“那你快回去吧。”
宋闲有点哭笑不得，到了嘴边的告辞又吞回去，“刚醒就赶人腿都被你枕麻了。”说着伸手去揉自己的腿根，一脸委屈的样子。
方残听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对，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要去接我家的猫狗了，不然他们会闹的。”
宋闲盯着他看，半晌，无奈，“好吧，小没良心的。”
说着扶着腿站起来，看样子是真的准备回去了。
方残听难得生出点愧疚来，说，“下次，下次请你看电影。”
“好吧。”
宋闲接受了这个补偿条件，忽然又站住了，看着他问，“上次和你打架的那个叫陈飞扬的，高中是在哪里上的”
方残听不喜欢听到陈飞扬的名字，但提的人是宋闲，他就觉得似乎也没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在三中那边，他爸厉害得很可以给他搞关系进去，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那我走了。”
“好。”
方残听看着他下楼，他没有开车，只能从这里走到医院再开车回家，方残听接回了两个祖宗才想起这件事，本来立刻就想抄起手机打电话，转念一想，已经这么久了，他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一斤情绪很激动，在家里吵得不行，疯狂啃方残听的裤腿和鞋，二两趴在猫窝里，看都不看方残听一眼，方残听知道他们很久没回家了，今天又他们送出去这么久肯定会不高兴，拿零食哄他们也没用，只能任由他们在家里闹腾发脾气，等颜瑜回来再哄。
下午去接了颜瑜回来，一斤二两挤在一起睡得很熟，家里被他们玩得乱七八糟的，茶几布被啃得惨不忍赌。
“这是怎么了”颜瑜关上门，眼睛微微睁大，看着方残听。
方残听摸了摸鼻子，“我中午睡着了，没去接他们。”
总感觉自己像把家里人支出去，自己和情人乱搞的小姑娘，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始收拾被二两咬的细碎的纸片、纸杯，颜瑜拉起了方残听，自己弯下腰去。
“你一边去，让我来。”
“哦，晚上叫刘子言来吃饭”
“你中午是做了多少……”他这么一问，颜瑜就拿着手上的碎布一边往厨房去一边问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刚打开的冰箱堵回去了，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一颗葡萄都塞不进去了，颜瑜呆着出来，看向方残听。
“你……你和宋医生关系很好吗”
“没有啊。”否认的太快，反而可疑。
颜瑜看到餐桌上干净的葡萄，顺手拿起递给方残听，“葡萄。”
他一说葡萄方残听才想起来堆在里面的一大箱葡萄，指了指杂物间，颜瑜顺着他细长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一条空荡荡的短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什么”
“里面，一大箱葡萄，都是你姐弄回来的，你多吃点。”
他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白天他还没有睡着的时候，他明明记得要给宋闲带一筐回去的，后来被他一抱，往他腿上一靠，就真的睡着了，醒了就把这事彻底忘了。
“她拿这么多回来干嘛”
“你不是爱吃吗”
颜瑜的声音低下去，眼神落在脚尖，闷闷的，“不知道能不能吃完。”
他声音很小，方残听没听见，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没。”颜瑜对他笑笑，转瞬即逝，“叫子言哥来吃饭但是也吃不完吧，哥你……真的做的太多太多了。”
不说二十几道菜，十几道菜是有的，辣的不辣的，清淡的重口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咳，没事，叫楼上的丫头来吃，反正她也是天天一个人在家，再不然，给刘奶奶王大爷保安室的大叔送过去得了。”
颜瑜还在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问方残听，“可是最近子言哥都没和我联系过，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方残听纳闷，也想起来这事，“是吗我前几天还跟他出去喝酒来着，他反正叽里咕噜一顿吐槽，说来说去就是无语无语，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是不是为了他粉丝那些事啊”
“哎。”方残听捡了个球，把正在睡觉的二两砸醒了，才心满意足的接着说，“是吧，也是有点无语，上上回那次送外卖的事还不够智障吗太过于干私生活了。”
“还有姐姐那次，他的粉丝一口咬定他有女朋友了，其实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是挺有意思的，但是。”他停了一下，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汁水横流，“起哄一会就算了，三番五次拿出来就没意思了，干涉你朋友的私生活人家都不一定乐意，别说一个有点粉丝的破唱歌的。”
“他可不是破唱歌的。”
方残听不屑一顾，“是，比我还活的憋屈。”
一边说着一边给刘子言打电话，两个人又在电话里呛起来。
刘子言大晚上还跑到方残听家，大晚上的，方残听顶着头蓝毛杵在门口等他，进小区的车的车灯给他一照，脸色惨白，吓得刘子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你干嘛啊怪吓人的，还来接我。”
方残听看都没看他，一直盯着一边的草丛，手上一拽，拉出一只大柯基来，斯哈斯哈的扭着屁股，刘子言这才看见他手上拿着的牵引绳。
“我来遛狗的，你是吗”
“不是，我还不如你家一只狗是吧”
“是。”
“你他妈……”只说了三个字，他就像泄气了似的，肩膀塌下去，一脸沮丧，方残听戳戳他，指了指门口的超市，对他使眼色，刘子言懂了，但是没动。
“带上去和颜瑜一起喝啊。”
“不行，他不能喝酒，他吃这么多药不能喝酒，你去不去，不去老子不陪你喝了，你自己悲春伤秋去。”方残听皱眉看了一眼楼上。
“去去去，你等会。”
刘子言跑着往门口去，声音清脆的和门卫大叔打招呼，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跑步的时候有点长的头发甩在脑后，声音清脆爽朗，打招呼的那只手的五个指头永远都不会合上。
刘子言很快就回来了，提了四罐啤酒，方残听怨他买少了，刘子言双手往前一瘫。
“没钱，能买得起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活该，谁让你签的合同不好好干活，玩的爽不爽”
刘子言带着戒指的手指伸进指环，金属撞在一起，叮咚一声，把拉环拉开，准确进钱前方的垃圾桶里。
“不爽，但至少不累。”
方残听坐下下来，二两也疯累了，趴在他脚边喘气，“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玩直播这种东西，有了粉丝，事情就麻烦很多。”
“可以前也不这样。”
“是，这几年什么风气你没点数网友素质你长眼看不到那些网络暴力抑郁跳楼的，被攻击辱骂的没看见过要我说，你干脆合同到期就不要继续了。”
刘子言胳膊肘杵着膝盖，双手握着酒瓶，深深的叹气，“他们都陪了我那么久。”
“成就你的是老粉和正常的新粉，和那些nc粉没有关系。信息更新的太快，大部分年龄不够的孩子没办法分辨是非对错，家长又不能给予正确的引导，那可不是歪瓜裂枣什么都有。但凡他们自己少在孩子面前外放刷抖音快手都要好得多。”
“有点道理，但我也没办法，我还有粉丝是初中生，甚至还有六年级，我能说什么他们只会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刷屏，为什么不能说你是0，为什么直播时候的那个姐姐不是你对象，关键是你说的理由如果说服不了他那还是没用，这很难你知道吗因为他们在心里就是认定了，我解释只会被认为是欲盖弥彰。”
“树大招风，这是你活该忍受的，大主播。”方残听拍拍他的肩膀，一口把手中的啤酒喝完了，捏瘪了瓶子，滋啦声在夜里裹着树叶的沙沙声卷上夜幕。
“我又不是什么明星，就是有几个粉丝而已，我就是觉得，有点偏离轨道。”
不管是谁，都有点偏离轨道，就连送货的火车，都因为拐错弯进了相反的方向，只能听见徒劳无力的喇叭声。
“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少出现就行了，上去吧。”
方残听站起来，二两在后面跟着他，刘子言只能看见他那头飞舞的蓝发张扬的在夜里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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