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0 章
300. 第299章 嫉妒是把双刃剑
嫉妒是把双刃剑，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往往伤害了自己。任何民族都有其发展历史，在发展史上，都曾发生过不少令人扼腕、悲催的故事。彝族文化源远流长，彝族也是个历尽沧桑，久经多变的民族。谁都知道，彝族人民几乎都生活在大山深处，好多彝族兄弟姐妹都没有走出过大山。
在顺宁县北部，明珠乡西面，巍然耸立着两座高高的山峰：一座是远近闻名的阿依山，另一座是曾叫龙脉峰、现在被人叫作挖断拦腰的大山！
相传，这两座山峰本是一母所生的孪生兄弟，耸立在北部的是老大哥阿依；耸立在南面的是老二阿龙。这对孪生兄弟为什么会变成两座山？这，无人知道，也无证可查。
阿依山脚有个寨子叫萨伊思寨，龙脉峰脚下也有个寨子叫文耐寨。萨伊思是土语，不知是什么意思；文耐，顾名思义，就是历史文化悠久，文人倍出的意思。说文耐历史文化悠久，这也不是瞎吹，葬在龙脉峰下的十八冢秀才坟就证明了这一点。文耐开山鼻祖段良弻自雍正年间从大理搬到龙脉峰脚下后，段氏五代子孙，历时九十年，就有十八人考取了秀才。而那时，文耐寨子仅有九户人家，妇孺老幼在内八十多号人(平均每户人出两个秀才)。这事如果发生在一个大市镇或是大村庄，那不足为奇。可这事发生在一个大山旮旯里，你能说不是一件奇事么？
在阿依山脚下住了近两百年而没出过个秀才的萨伊思寨人，见文耐段良弼的子孙在短短九十年中就出了十八个秀才，他们震惊了，嫉妒了，他们没想到自己无知，却恨起“赐以”文耐人聪明才智的龙脉峰来。
愚昧和嫉妒是孪生姐妹，愚昧会使人丧失理智，嫉妒会让人产生仇恨，仇恨却会使人变得疯狂。嫉妒和仇恨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在毁灭别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萨伊思寨的人在嫉妒之余，商量出了一个“好办法”：截断龙脉峰！在他们的意识中一致认定，截断文耐人的龙脉能使自己的子孙繁荣昌盛，给自己带来好运道。
既然认定了文耐寨子出人才是龙脉峰“作祟”，萨伊思寨的人就议定来个“愚公移山”的伟大计划，截断龙脉峰后将 “龙脉”引到他们寨子里去，好让自己的寨子也出人才。
在平日，道路坍塌了，桥木被大水冲走了，他们也不肯去修补，但这次却不用他们的族长多作动员，三更议定挖断龙脉峰，五更就拿上工具点着火把出发了。白发的公公搀着驼背的婆婆，未满月的媳妇背上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真可以说是倾寨出动了。到了山上，干劲十足的萨伊思寨的族人们顾不上休息就干了起来。平日里欬个不休的老爷爷挥起了斧子，口申口今着的老奶奶舞起了锄头，就连满口“之乎者也”，从不下地干活的寨子里的唯一一个文化人——“老学究”，也拿上畚箕抬起土来。
从天亮干到中午，又从中午干到天黑，可他们丝毫不觉得累。饿了，啃几口干硬的苦荞面粑粑；渴了，掬几捧山泉水喝。这天，他们两百多号人累到天黑，也就用斧子砍倒了十多棵参天大树、用锄头在山的两侧铲了一层草皮而已。
第二天天还没拂晓，他们又点着火把进山了。到山上一看，族人们傻了眼，昨天被他们砍倒的树不见了，挖过的地方也没了痕迹。奇哉怪了，萨伊思寨的族人们以为摸错了路，便分散人四处寻找挖过的痕迹和被他们砍倒的大树，却都白费力气，——转了几圈也不见昨天被他们砍倒的大树和用锄头挖过的痕迹。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又重新砍树挖土。
人人比昨天干得还卖力，可工程进度却与昨天一样 。
这天，他们仍旧从早晨干到天黑才回家。
第三天他们去得更早，天没亮他们就到了山上，情景跟前两天一个样，被砍倒的大树和挖过的痕迹又不见了。这次他们也以为是“摸黑进山找错了路”，于是又分头四处去寻找砍倒的树和挖过的痕迹，可照旧徒劳无功。他们只好又重复昨天的那番动作——用斧砍树、用锄挖土。依然是摸黑回家。
第四天也是一样，被他们砍倒的树又活生生的站在原地，挖过的地方又长出了草。这次他们才明白，并不是他们摸错了路，而是龙脉山神把他们砍倒的树木又复活了，挖过的地方又恢复了原样。见龙脉山神会显灵，更加坚定了他们要挖断“龙脉”引好运的决心。
萨伊思寨的族人们日复一日的进山挖“龙脉”，忽略了田畴里的庄稼，种在地里的玉米杆还没有长出的杂草高；插在水田里的秧苗被稗草遮在了下面，这一切他们全都视而不见。他们一门心思想着哪天才能挖断龙脉峰？龙脉什么时候才会给自己带来好运道？
他们不停的砍啊挖啊，累得本来患病的老爷爷和老奶奶病情加重早日翘辫子。丧宴上，招待客人的是大米饭和苦荞酒，还有猪肉和羊肉；放入棺材时裹去了全家平日舍不得盖的新棉被；往日身体健壮的老伯伯和老大妈也积劳成疾死了，裹尸下葬时只有一条旧毡毯，丧宴上已没有酒和肉招待客人，给客人吃的只有包谷饭和南瓜汤……
几个月下来，没在龙脉峰上挖出一个坑、没砍倒一棵树，可是累得精壮壮的小伙子们眼窝深陷、只剩一张皮包在骨头上；小姑娘们原先灿若桃花的脸庞成了青菜色，走起路来直摇晃……
没满月就上山干活的少妇得产后风死了、临死时她不明白龙脉究竟对自己的族人有多重要？不明白挖“龙脉”到底有什么意义？没有奶吃的孩子死了，死得稀里糊涂，还没长大成人、不及光耀门楣就去做了龙脉山神的邻居；寨子里唯一文化人“老学究”也见他的老前辈孔夫子去了，临死时他想不通：自己苦死累活的挖，为什么“龙脉”不给自己带来一点好运道，却将自己维持贫苦生活的权力也夺去了？
死了的人都想不通，可活着的人却想得通，他们都认为没福气的人死了，剩下的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有福之人了。
可他们千万没有想到，因为所有的劳力都投入到了“挖断龙脉引好运”的工程当中，没人去理会田地里的庄稼，以至于搞得很多人家颗粒无收。大多数人都没饭吃，只好找草皮树根充饥，为此又饿死了不少人……
由于龙脉山神显灵，他们苦死累活的这段日子都白干了。好多人见干了没有丝毫成效，便都有些灰心了。今天有三人没出工；明天又有五个当了逃兵。两个多月下来，已只有信念最“坚定”的三人在“艰苦奋战”。可是，他们“坚定的信念”并未感动上苍，他们的遭遇仍旧和从前一样：没有撼动龙脉峰分毫！几天后，“信念坚定”的那三人也气馁了，害怕了，他们怕再这样挖下去龙脉山神会怎样惩罚他们。回家时他们决定：明天自己也不再来挖山了！
可是，什么事都是难以预料的，上天总喜欢跟贪心很重而又顽固不化的愚人们开开玩笑。
就在他们决定“明天不再来挖山”当天，回家路上，有个中年男人突然想起自己将一双磨穿了底的破草鞋忘在了龙脉峰，就急急忙忙掉头往往回赶。他这一去，正好碰上龙脉山神“泄漏天机”。那中年男人到了山上，正要寻找遗忘的破草鞋，忽然听见有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从他们挖过的地方传了出来：“砍啊，你们挖哪！你们千挖万砍我不怕，我只怕铜钉（十岁以下的男孩）铁钉（十岁以下的女孩）来钉我（活埋在我的身上）！”
那回去寻找破草鞋的人听见有人说话，起初还害怕，后来见山上并没有人，才明白是地脉龙神在说话，这一下他可是“喜从心头起，力往脚底生。”破草鞋也顾不上寻了，赶紧跑回家去把这个秘密告诉族人们。
他心想这一下萨伊思寨的族人们终于可以“引得龙脉转鸿运”了！
那中年男人回去和新推选出来的族长一说（原来的老族长已在挖龙脉的几个月中患病死了），新族长马上召集本已心灰意冷的族人们商议。新族长和听见地脉龙神说话的中年汉子煽惑族人们：“地脉龙神既然这么说，那是绝对错不了的。我们萨伊思寨子族人飞黄腾达的日子为期不远了，乡亲们，再加把劲，把龙脉引到我们寨子里来！”听了新族长和那中年汉子的煽动，一些希望自己的子孙飞黄腾达以光耀门楣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再次进军挖龙脉峰的决议拍板定案。剩下的，只是谁家出铜钉（男孩）铁钉（女孩）的问题了。说到要把自己的孩子活埋，谁也舍不得，于是谁都不开腔。沉默了好久好久，还是那个中年汉子先大公无私的捐出了自己那久治不愈的患病女儿（据说时年七岁）；铜钉（男孩）则由族人公推（其实是强逼），是本村中年寡妇的独生儿子（据传时年八岁）。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族人们就哄着一对童男童女上山了。两个可怜的孩子，就这样被族人们残酷的活埋在了龙脉峰的两侧。
当族人们兴高采烈的回到家时，族长家的房子已被熊熊大火裹在了其中，亮如白昼的火光下，男孩（铜钉）的母亲（就是那个中年寡妇），已披散着头发吊死在村口那棵不住摇晃的百年桃树上……
这次地脉龙神真的被他们用铜钉铁钉钉住了，不再和他们开玩笑。萨伊思寨的族人们终于用一年时间挖断了龙脉峰的山腰，可“龙脉”却没有给他们带来好运道，日子反而过得更苦了。
为了挖断山腰引“龙脉”，他们的粮仓空了，不及修补的破屋倒了，良田沃地里长满了野草……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可“龙脉”却迟迟不见显灵，穷的没有富起来，愚蠢的也没变聪明起来，更别说有人飞黄腾达给族人光耀门楣了。
萨伊思寨子的族人挖断了文耐人的龙脉峰后，文耐寨子里的人却没有什么变化，飞黄腾达的依旧飞黄腾达，并没有没有因为别人挖断了自己的龙脉而受到丝毫影响。
物换星不移，时过境不迁。岁月悠悠，一百多年过去了。今天，我独自一人来到龙脉峰，置身被先人挖成两段的断山腰上，一时感慨万千却又无话可说。想像那两个可怜的孩子被他们活埋时的情景，心头一阵颤栗。呼拉拉的山风吹过，我似乎又听到了当年那个中年寡妇凄厉的哭喊声：“儿呀，我苦命的儿，娘找你来了……”
笔者后记：这仅仅是个传说，真的有没有这回事谁也说不清，但龙脉峰的山腰上确实有一个大大的凹口，想来可能真有这回事罢。
现在已是科技进步，经济发展的时代，回溯历史，我不知该怎样评判先人。既不能评判，只好姑且先整理出这篇不是东西的东西来和诸位见面。至于别的，我们先不去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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