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计策
楠陀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上午就传遍了街头巷尾，七殇自然不会不知。
柳云柯给她安排的厢房铺了氍毹，踩在上面一点声响都不会有。她今日换去了女冠的装束，穿回了原来的锦衣，梳好髻子，捏着一只断钗在镜前发呆。
古人用的铜镜看起来没有电视剧里的质量好，坑坑洼洼的，把人照得奇丑无比。
秦慕化出人体，站在角落里，操着ai腔调，机械地道：“宿主，您还记得您的初始任务吗？”
“我记得，不用你提醒。”七殇这具身体里装着的毕竟是一个二十五岁的灵魂，原本说话的腔调不可能总是跟真实的七殇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您有未完成的支线任务。”
“说。”
“任务3-11，帮助主角成功完成南雁帮副本。”
“啧，”七殇皱了下眉，“你们系统有bug吧。”
“经检验，系统并未出现异常。”
“你们这是人工智障吧。”七殇的好脾气消耗殆尽，“那么危险的任务，就只归还我10的武力值！你们能不能搞点有用的东西啊！”
“不可以哦。”
这个“人工智障”说完就光速消失，只剩下七殇自己留在原地抓狂。
七殇咬牙切齿：“妈的人工智障，这东西真的是害人不浅。”
她本来好好的演员，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结果睡了一觉起来就变成了古早权谋小说里的小炮灰，换谁谁不气。
她一口国粹含在嘴里，就要冲口而出，突然听见外面有笃笃的敲门声，赶紧吧嘴里的话咽下去。
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细缝，邱蛮从外面露出小半边脸，道：“姑娘，公子唤您到前堂议事。”
七殇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起身道：“是了，多谢婆婆。”
她迟疑着推开房门，深吸口气，装作镇静的样子，脑子里却在不听呼唤系统：“喂，秦慕，这什么情况？”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线剧情已改变，系统不能提供信息，请宿主谅解。”
“谅解个屁！原文不是全员be吗，现在我已经搭上主角的船了，会不会跟着陪葬啊？”
“该问题已超出系统能够回答的范畴。”
“你就不能靠谱一点吗？柳云柯叫我去议事诶，这算不算参与到南雁帮副本了，你给个准话！”
“小慕只负责发放任务和奖励，不负责进行任务评定哦～请宿主谅解。”
“你一个人工……人工智能，就别硬仿人类语气了，好好说话不会吗？”
七殇气得牙痒痒，这人工智障靠不住，只能是她自己迎着头皮上，只好选择放弃求助：“你滚吧，一点都靠谱。”
七殇抿紧嘴唇，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走入前堂。
周凌穿着灰蓝色长袍，抱剑坐在柳云柯一旁。剑穗吊在空中摇晃，把屋檐下的微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柳云柯换了官服，随便套了件湖绿色长衫，盯着茶盖，蹙眉道：“如今事情是揽到我这边了，但我这新官上任，手底下的人一个也没有。”
“归璨堂主舵就在欣漓，你没人，周大侠倒是不缺。”七殇两步踏上屋内，找了个位置敛衣坐下。
“是有人，不是不缺。”周凌抬眼道，“如今南雁帮是卿雨梦拍板，我若是贸然回去，恐怕局面会更不利。”
“其他人用不了，不是还有赵云焉么。”七殇正色道，“我不信她不会出手。”
周凌无奈：“这个我知道，但现下是我跟卿雨梦翻脸，她就算是舵主，想要做事也处处受限。”
“那就想办法让卿雨梦不得不把她放出来。”七殇说着刮掉茶沫，“只要能出来，就有可操作的空间。”
柳云柯不常在江湖走动，这下只是左顾右盼，忍不住问道：“这……赵云焉、是哪一位？”
“我徒弟。”周凌摸了摸鼻子。
柳云柯反应了一下，轻笑一声，戏谑道：“若是我没记错，周少侠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有三，这就有徒弟了？”
“……也不算，就是随便认个师父，日后好走江湖。”
“怎么不算啊！”七殇一说这个就来了兴趣，“若是没有周大侠这层关系，赵云焉早死几百遍了。”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完又看向柳云柯，追着道：“周大侠可是十余岁时就收了入室弟子，柳大人何时收徒啊？”
“入室弟子嘛……”柳云柯说着掉开眼睛，天地的雪光瞬间填满眼眸，“我从来都是个怕麻烦的，就算了。倒是七殇想如何引这位赵舵主出面？”
七殇合上茶盖，眼珠子转了两圈，道：“有楠陀寺的事在先，南雁帮那边肯定会更加谨慎，不论是柳大人还是周大侠去，都不大可能了——那我呢？”
“你？”周凌有些诧异，“卿雨梦可是知道你还活着的。”
“知不知道不重要，只要你能帮我混进归璨堂。大闹一场，我不信舵主不会出面。”
这办法直接蛮横，但他们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
柳云柯恍然之余，心里慢慢地生出一点狐疑，眯着眼道：“那这件事便先如此计划着，只是我还听闻七殇是欣漓人，正想请教个问题。”
七殇看他两眼稍微眯了一下，吓得心里警钟狂响，一边想自己哪里露了马脚，一边整理心情道：“你且说来。”
柳云柯食指敲在扇柄上，慢条斯理地道：“孙大人说，欣漓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官官相护，可有此事？”
七殇正跟人工智障争论自己ooc的事，闻言赶紧回神道：“是……是啊，那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我爹当年考上举人还被狠狠敲了一笔。”
“那看来是有些渊源了。”柳云柯叹道，“想要一手铲除是有些困难。”
“就算你答应了孙赤，这事也可做可不做。”周凌道，“只要把楠陀寺的事查清楚，后面的臭鱼烂虾也就能一网打尽了。”
楠陀寺在欣漓矗立千年，至今仍旧香火旺盛，其与本地世家的联系不可谓不紧密。
周凌的意思是，楠陀寺的妖僧若是有造反的嫌疑，那它身后的各个家族也逃不掉。柳云柯答应孙赤的事，大可以慢慢谋划。
可他的意思不是这个——七殇早年是闺阁小姐，就算认了木石道人做师父，也不可能把江湖事了解得如此清楚。
而且，从前的苏小姐是出了名的单纯，怎么可能跟着木石道人在破道观里呆了两年就能学得如此机灵狡狯。
但如果她不是苏霂，那为何当时自己说沈澜之时她能反应得这么快？
或者，简单来说，他在怀疑，这个七殇，到底是不是两年前的苏霂，这里的疑点太多了。
七殇看他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心里慌的不行，忙起身道：“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她心里有鬼，说话没有底气，最后一个字出口时语调一滚，直接把陈述句说成了疑问句。
“无事了，你早些回去歇息罢。”柳云柯回过神来，温声道。
七殇巴不得赶紧走，得了一句准话，立马行了个礼，慌慌张张地走了。
柳云柯看着她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你怎么了？”周凌看他神色有异，随口问道。
“有些奇怪。”
“哪里？”
“我还没确定，等我查清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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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殇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厢房，把秦慕从脑海里揪出来，急吼吼地道：“刚才柳云柯什么意思？”
秦慕按照编程模仿着人类的样子叹了口气，依旧操着ai腔调，机械地道：“系统检测到宿主有严重的ooc行为。”
“他看出来啦！？”
“该问题超出系统能够回答的范畴。”
七殇这下忙着考虑自己生死的问题，没时间搭理她，只是自顾自抓狂：“那我是不是死定了？柳云柯那么狠！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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