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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周小凤刚走没多久,  骆谦、李谣就听到骆清海扯着嗓子嘶喊。

  “赵圩子踏着脖子敲脑壳,欺人太甚。咱们骆家村也不是好惹的,  大伙儿家里有洋镐拿洋镐,  家里有铁锨扛铁锨,跟老子到赵圩子,跟这群狗日的拼了。”

  赵圩子就是赵家村,  他们那里习惯喊村叫圩,  别的地方的人看他们自己喊圩子,也跟着一起喊。

  骆清海每次喊赵圩子,都带着一种轻蔑嘲笑的意味,还经常调侃他们侉的要死,  赵春娥能嫁到他们家,赵春娥躲在被窝里偷乐吧,还不止一次问他小儿子赵春娥是不是经常躲在被窝里嘎嘎乐。

  就像当初骆清海当着骆谦的面调侃李谣能生那样,他也当着赵春娥的面说这些话。

  话又扯远了,  总之骆清海就是瞧不上赵圩子,  更瞧不上赵春娥。被他瞧不上的女人害他兄弟丢了面子,更害他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娘的,  他还没有找赵春娥麻烦,赵春娥给他来了一个苦肉计,让村里人对他指指点点,  还绑走他小儿子。

  “老子干不死侉子,侉子就是老子的爹娘。”

  骆清海骂骂咧咧喊本家亲戚操起家伙跟他走,  到赵圩子找回场子。

  若骆清池、骆剩子三兄弟还在村里,  骆言强还能走,  真显不出骆清海阴损缺德。偏偏他们一个个蹦跶不起来,  骆清海开始出名了,  且名气越来越大,大到大伙儿看到他,就想脱踩了牛粪的鞋扈他。

  大伙儿真的非常不待见他,要不是顾忌他们是一个祖宗,顾虑外村编排骆家村本家人不团结,他们根本不可能出来。

  每家出来一两个人,且两手空空,骆清海脸色难看的要命,当即昂着头嚷嚷:“丢人现眼丢到赵圩子,真不知丑。”                        

                            

  “也不知道谁丢人丢到赵圩子。”有人高声怼道。

  路上的本家人交头接耳讨论,骆清海模糊听见他们说什么,反正是说他不好。

  骆清海气的要说‘不想去就别去,又没有人逼你们去’。陆二兰及时拉住骆清海,说出来的话都是撕裂的,还带着哭腔:“我求你了,你现在别说话了,到赵圩子你好好说,行吗?”

  骆清海吊着脸,硬气撇头,拿后脑勺对准本家人。

  陆二兰痛哭到抽搐,到隔壁喊骆谦:“二、二四,小勇被侉子抓回赵圩子,”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寒战,扒着院门滑坐到地上,呜呜的哭,“我的小勇,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骆谦放下筷子,逆光走出来。陆二兰拧掉鼻涕,抹到门柱子上,她扶着门柱子站起来,注意到骆谦什么也没拿,打算提醒骆谦带一件趁手的家伙,又一想,就算骆谦什么也不拿,打架依旧又野又狠,没有几个人能打过他。

  “大婶子,赵春娥在医院抢救,我垫付的钱,你现在给钱吧。”骆谦嘿嘿搓手,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大婶子赶紧给钱,只要大婶子给了钱,他二话不说跟她到赵圩子。他意思很明显,老天助他,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问他大伯、他大婶子要债,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他花出去的钱百分百要不回来。

  李谣端着碗出来,扒一口饭说:“你们家没有一个人跟着去,骆谦和二婶跟着去,天黑了,他才回来,耽误了他打不少家具,你是不是给点赔偿?”

  骆谦激动跺脚,百年一遇的打劫机会,他若不抓住这次机会,跟憨子有啥区别。

  本家人不像是到赵圩子给她家讨说法,她为啥不计较,因为她把宝押在骆谦一个人身上,骆谦打架从来不给自己留余地,她就指着骆谦把那些侉子打的头破血流,最好打断侉子的手脚,给她和小勇报仇。人是骆谦打的,侉子要恨就恨骆谦,要赔偿就问骆谦要,完了,她跟侉子说不嫌弃赵春娥给她家丢脸,让侉子送赵春娥回来继续跟小勇过日子。                        

                            

  陆二兰算计的好,她没有算计到两口子是这种人,趁火打劫算计自己的长辈,真不是个东西。

  “嗬,唾。”陆二兰憋出一股子浓痰,吐到门口,蹋了蹋浓痰,转身就走。

  骆清海、陆二兰两口子带手插兜的本家人前往赵圩子。

  李谣被陆二兰恶心的瞬间没了胃口,把剩饭倒进鸡盆、鸭鹅盆里。骆谦回到堂屋继续吃饭,呼啦呼啦扒完饭,撂下碗,找出手电筒:“咱村走了一大半年轻人,肯定要出事。”

  骆谦丢下这句话,“咻”的一下,窜了出去,很快没了人影。

  骆谦跑到骆言峰家,敲他家的门,骆言峰娘开的门,骆谦火速交待一句:“婶子,村里热心的年轻人被我大伯、大婶子喊走,你晚上睡觉惊醒一些,最好想办法通知言峰哥,叫言峰哥清楚村里的现状,让他晚上看菜多注意一点。”

  骆谦又窜到骆传军家,把骆传军喊出来,说:“骆家村到赵圩子,要经过不少村子,那些村子里的二流子看到他们,保不准动坏心思,你看紧你家小店。”

  骆谦又去通知骆清亮、骆清喜,骆清亮不放心骆清海、陆二兰两口子,跟两口子到赵圩子,只有骆清喜在家,他跟骆清喜说了自己的担心。骆清喜赶紧挨家挨户通知,交待他们晚上睡觉别睡的太死,又跑到菜地通知骆清亮儿子,叫骆清亮的儿子晚上别睡,注意地里的菜。

  骆谦则到坝坡上通知骆清川,让骆清川晚上多注意一些,又跑到大南头跟骆小龙、周小凤说了一下情况。

  办完这些事,骆谦回家。

  他躺到床上睡觉,五个孩子呼呼大睡,只有李谣盘腿坐在床上等他。                        

                            

  骆谦长臂一挥,揽住李谣。“咣当”,李谣跟骆谦一道儿倒在床上。

  李谣试图拿掉横在她锁骨上的胳膊,那条胳膊就像钉在她锁骨上一样,李谣反手抱住那条胳膊,脸上眯眯眼,脚丫子却在和骆谦的脚丫子打架的过程中,夹住骆谦的大腿,她使劲拧。

  “想了?”骆谦脸颊薄红。

  李谣:“……”

  骆谦移开胳膊。

  李谣抬起身子,她翘了翘大脚趾头,火速从他的大(/)腿(/)根撤离,侧身躺下,拉被子盖住头。

  骆谦连同被子,把人拽进怀里。

  隔着被子,李谣感受到骆谦的胸膛剧烈震动,她咬牙,这家伙一定在偷偷笑话她。

  李谣。

  有点心塞。

  李谣心里装着事,第一件事和骆谦的大伯大婶子有关,第二件事就是昨晚有没有人进村捣乱。

  她睡的浅,听到外边有人说话,她就起来了。

  李谣不睡,骆谦也睡不下去,跟着李谣一道儿起床,五个孩子横七竖八躺在大床上,睡得香甜。

  骆谦、李谣轻轻关上厢房的门,到大路上听人唠嗑。

  现在天麻麻亮,大路上聚集了好多人。

  “昨晚真的有人摸进咱家偷东西,我听到动静,马上拿放到床边的锄头冲出去,那个人听到动静,早早的翻院墙跑了,要不是后来我发现我家公鸡尾巴上的毛粘在院墙上,我还以为昨晚是我的错觉。”

  “我儿子不是被骆清海两口子喊走了嘛。我在家里睡的好好的,骆清喜把我喊起来,叫我多注意一些,我敲我儿媳妇的门,跟我儿媳妇睡一屋。我滴亲娘,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床前站了一个人,我睁开眼一看,真的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老娘拿起刀砍他,那人出溜一下跑了,气死个人,没有砍死那个龟孙子。”                        

                            

  “我恨我昨晚为什么睡的那么死,我家两口锅被人抗走了。”

  “我家没有丢东西。”

  “我家也没有。”……

  大伙儿凑在一起交流信息,只有几户进了小偷,两户丢了东西,他们认定了是外村的二流子干的好事,因为本村最坏的二流子正在蹲劳改,骆言强吧,白天黑夜在家嚎腿难受,头晕,一天吐十来回,他的小弟们最近老实的不了的,也只能是外村人干的。

  太阳没有露头,天边的白云却渲染上一层热烈的橘红色。

  本家人边走边交谈回来。

  “怎么样,找到骆小勇了吗?”大伙儿迎上前,急切问。

  本家一个没结婚的小青年说:“赵春娥娘家人根本就没有见着骆小勇。”

  其他人羞死了说:

  “骆清海两口子,左一个侉子,右一个不检点,赵春娥娘家那头听了能不生气吗?”

  “赵春娥娘家打两口子,我们都不好意思伸手拦。”

  “反正就是我们找了一夜,没有找到骆小勇,骆清海两口子被赵春娥娘家打了一顿,两口子不愿意回来,说赵春娥娘家把骆小勇藏起来了,非要赵春娥娘家把人交出来,如果赵春娥娘家不交人,他们到医院找赵春娥,问赵春娥干了丢人的事,为什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在赵春娥娘家门口撒泼打滚,什么脏话都往外骂,我们骆家村的脸被两口子丢完了,实在没脸待下去,跟两口子说了一声,自己回来了。”……

  留在村里的人和跟骆清海两口子到赵圩子的人交流信息,李谣听到一半,拉骆谦回家。

  他俩做饭,兄妹仨出溜下床,哒哒哒跑到锅屋,挤进灶台下,爬到骆谦的腿上,骆谦一边注意着兄妹仨,一边往灶膛里添柴。                        

                            

  李谣淘了黏米倒进锅里,在锅里放一个溜笆,往溜笆上拾六个馒头,她盖上锅盖,出门喂三十张嘴。

  徐小玉蹬蹬蹬跑进来,拽着李谣到屋里。

  李谣盯手里的鸡食,又抬眼看徐小玉。

  “骆小勤昨儿跟青青妈提亲事,我回娘家跟我堂叔通通气,你猜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徐小玉神秘问。

  李谣摇头。

  “赵春娥的爹和赵春娥的一个长辈吧,跟骆小勇在南边沟翻说话。”徐小玉刚刚听回来的人说赵春娥娘家人没有见到骆小勇,她琢磨不对劲啊,赵春娥的爹还有赵春娥的另一个长辈见过骆小勇呀。

  “你的意思是赵春娥娘家知道骆小勇的下落?”李谣问。

  徐小玉挠头:“我也不确定。我就想问问你,你说我要不要把我见到的事跟大伙儿说一下?”

  李谣看了一下窗户外边的天色,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你。”徐小玉信不过其他人,她信李谣嘴巴严。

  “你再等等,等到晌午骆小勇还没有回来,你在说。”李谣思忖说。

  徐小玉点头,走之前跟李谣说:“我家小店遭贼光顾了,传军和我公公睡在小店里,没让贼得逞。”

  “传军有手电筒,他追了出去,跟到你老婶家,人没了。”徐小玉说完就走。

  李谣跑到锅屋跟骆谦说这事:“徐小玉怀疑你老婶家出了贼?”

  “也有可能贼就是村里人,故意跑到我老婶家。”骆谦补充说,“徐小玉家的小店每天卖出去不少东西,她店里卖的都是大家用得着的,有人想随便偷一点,够他们家用上一年半载,就起了偷东西的心思。”

  李谣低头沉思:“咱家赶紧搬到余郢,这一天天的,糟心事真多。”                        

                            

  “我明天去余郢看看地基有没有下好。”骆谦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端饭回堂屋吃饭。

  饭后,骆谦、李谣带孩子到坝坡上看洋白菜,回来的时候遇到喝的烂醉的骆小勇。

  “大庆啊,不是我要找你们麻烦,是赵春娥爹、大伯逼我的,我没有办法,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让赵春娥跟我离婚,他们还让我和我爹娘分家,还让我到医院给赵春娥下跪,”骆小勇扶着小路埂坐了下来,“嗝,来,喝,兄弟,你们说得对,赵春娥离了我,她能跟谁,赵春娥爹吓唬我呢,老子是吓大的,不怕她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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