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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觅心


任从安恍惚想起了白龙寺的那个下午,谢琅,周悟,任青瑜,温暖详和的日光倏忽一下在记忆中变得寒冷起来。

        那个挺拔的身影寒沉的双眸,两个人先后遇上,那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个亦正亦邪,一个深不可测。

        周悟的言行举止不得不让她深思后怕。

        她避之不及。

        也恍惚想到了临走前周悟那饱含深意的目光。

        他说给些时日她想清楚。

        她一言不发就走了,照着镜子看,难道只是因为这张脸?她努力从中找出一丝端倪,这张脸真长得像周悟母妃的脸?任从安眯起双眼,狐疑地看了几眼。

        终是有点泄气。

        太子哥哥,盼安好。

        她拿起手中的玉啸端详的看,微光闪闪的衣裙上那玉啸泛着微凉的光泽。

        她坐不下去了。

        她揉了揉眉心,一个人独坐闲余。她的心总会为不知生死的兄长和身陷囹圄的敏珩舟担忧,不能闲坐下去了,她也要出一份力,不能无所事事,只等人来救。

        这想法没多久之后,一件事就朝她递来机会。

        柳氏病情有所好转。

        设了屏风。

        任青瑜和任从安就在门外。

        “青愿那边没事,母亲放宽心些。”任青瑜说道,“宫中我使了人打点,仆婢不敢欺辱她的。”

        日光正盛,虽是明亮的日子,可也冷得没有温度。

        “你叫我怎能放宽心,你要知道愿姐的苦难不是仆婢给的,是皇帝给的。”

        …任青瑜久久不得回应,好半天后,他低声道:“母亲,病还未好全,要清静,儿子就不打扰母亲了。”

        任从安侧眸看着他,他清俊的眉眼落了下来,任家人就没一个丑的,此刻他身上沉默地好似身上承受了诸多重担。

        任从安不作声。

        来齐国半年有余,多少也摸清了些任国公府的关系网。大子年轻有为早早就独立门户,可也跟府中的关系略有矛盾。

        看来任青愿的事,柳氏跟任青英一样把事情都算在任青瑜头上了。至于为什么会算到任青瑜头上,任从安有所耳闻,皇帝是私访丞相府后开始对任青愿偏爱关注的,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任青愿回来后也闭口不提,全府人都陷了恐慌的心境中。

        送任青瑜出府的途上。

        空气有诡异的难堪,罩在两人心中,气似是一点一点往下降。

        “安安…”

        任从安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任青瑜在叫喊她。

        她略微茫然地抬起眼眸,该怎么靠近他呢?

        “母亲以后让你多加照看了。”良久,任青瑜幽幽地嘱托道。

        任从安的目光落到了任青瑜脸上,任从安看不清那高大的男人的神色,但是反应过来后,也没有多话,微微躬身道:“大哥放心,我就在府上,伯母的事我必仔细留意照看着。”

        任从安说完后,有瞬间的怔愣住。

        任青瑜久久地看着她,似是在看她身上有什特别之处,任从安抬眼,任青瑜就收回目光,点点头,客气地说道:“那你就送到这吧。”说着,慢慢地走了出去。

        任从安看着那道挺拔俊朗的身影渐去,心底不由地想起曾经在闵国的时候,她生在一个温暖受尽宠□□里,所以此刻她虽是感觉到了任青瑜身上的感觉,但是还说不出那种刻在身上孤寂的感觉。

        任青英从盆栽后绕出来,扯了任从安一把,咳嗽了几声用以证明存在感,“他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回魂啦,我跟你说你离他远一点,他满肚子坏水。”

        任从安回过神来,朝任青英看了一眼去,又移开目光,“真是难得看见你,怎么?不做你的幕僚梦了?”

        任青英:……

        任青英何常听不出任从安的挖苦,只是他对着任从安说道:“你可别挖苦我了。”他有些愁道。

        任从安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往前走。

        任青英跟着她,“安安。”

        “安安。”

        任青英连唤了两声。

        任从安才停步,抬眼看他。

        任青英又巴巴地说道:“你别生我气了。”

        任从安点头:“生你什么气?”

        任从安见他认定了死理,还猫着劲往一处地方钻,不由地说道,“你去当宫里的侍监吧。”

        任青英如梦初醒,又惊觉不妥,打断道:“不成不成。”

        任从安扫了他一眼。

        琢磨着让他怎么消停些。

        任青英给任从安的第一印象是外向,头脑简单,被家里养得太好了,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偶尔想起了之前任青英在外斗殴回来的模样,还感到心惊胆颤。她虽不是真正的任从安,但她也是个人,对待某些朝夕相处的人也是会有感情的,尤其是这种有赤子之心的人。

        有时候任从安又会因自己这样的情感而感到矛盾,一方面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对齐国的人或事动情有牵扯,一方面她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长久日聊下,她已经渐渐地控制自己不要管那么多,待在齐国安心等敏珩舟来接她就好了。

        “不过,说到宫里。”任青英沉吟,恍然大悟道,“安安多谢你,我有办法了。”

        任从安睁着眼,有办法?你又有什么办法?

        忍不住说道:“你可别做什么傻事,姐姐可不希望你出事,你知道的。”

        “不,我想明白了,以我一个人的能力是很难撼动皇权的。”任青英补充道说:“我才不会做傻事,安安我要进宫,不当侍监,我要当宫中侍卫。”

        “只要看到姐姐安好,她一个人在吃人的皇宫里该有多害怕。”

        “我去那里盯着,不让别人欺负她。”

        任从安可算是听明白了。可即便如此,现在她看了几眼任青英,也没打断他天真的发言。

        左右,她又从他身上想到了自己,横竖他折腾不出个什么,也碍不着什么,索性就由他,不泼他冷水了。

        任从安转眸看了一眼任青英,暗想道:任青英啊任青英,有时候看不见未必不是一件幸事。你可知你姐姐的事…只怕你当了宫中侍卫后,见到一些不好的事,会深感到无能为力而狂怒。

        任从安仰起头,眼睛里也有过晶莹的光泽。那么她呢,她在这里就真的可以避之不理了吗?不,不可以。她相信太子哥哥一定还活着,只是现在要找到他,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任从安寻思着自己该奉献一份什么样的力量,运用好“任从安”的身份,该怎么把握好这个身份呢,这是一件让她好好考虑的事。

        那怕最后…做好客死异乡的准备。任从安由内而外燃起了股寒颤和兴奋,偏头问任青英:“任青英,若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与虎谋皮,能救出你姐姐,你愿意吗?”

        任青英眸光落到任从安,少年的音沉缓而有力量:“愿意!我当然愿意。”

        只是弹了任从安的脑门,“你两眼放光,在想些什么呢。”

        任青英虽头脑简单,但心细如发。

        任从安眨眨眼,垂下眼眸掩去锋寒。

        离国日久,有些话有些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宣于口,她大多数对人都是浅浅的微笑的,她有点想…闵国了,想…那里的人,那里的地…

        “没想什么,我就是知道了。”任从安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五官矜持端正,面部微笑。

        任青英“啊”了一声,跟在她后头。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都有各自想保佑的人。”

        次日一早,任从安被王嬷嬷唤起,丫鬟服侍,梳发,上妆,挑衣裳。

        隐隐约约听到廊下嬉笑的声音,任从安凝了神,用过早饭后,便去柳氏的院子了。

        柳氏今儿气色有血气了,也能下地了。

        陪着她走在国公府的院子里。

        满园的花生得花团锦簇、争奇斗艳,柳氏的面容淡淡的,说不出开心说不出落寞,总之就是淡淡的。

        深宅大院里,没有那俩的欢声笑语、斗嘴争宠,柳氏的眸光沉静地如一滩死水。

        荷塘前,柳氏偏眸久久地看着任从安。

        “安安,你来这里这么久,对这里的吃俗可还习惯?”

        任从安的目光从荷塘莲蓬中移开,落至柳氏的身上,淡淡的说道:“至少吃喝不愁,没有饥一顿饱一顿。”

        荷塘水面上落了一颗石子,“当”的一下入湖。

        “伯母不知道吧,在我未来齐国前,途上有段时间,我遭遇了流民,家仆们九死一生救我出来,也经历过一段饥饿的时候。”

        “对安安来说,这个世上,人的厄苦无非有三样,天灾,人祸,饥饿。”

        “刚好碰上兵荒马乱,路上尸殍万里,横尸遍野,我起初见到的时候还会害怕,到后面就熟视无睹了,我比他们更幸运的是我还活着。”

        “只要活下去就好了,只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可以谈其他的事。”

        “所以我才来到了齐国。”

        任从安盯着柳氏的双眼,缓缓地说道。说完后,任从安将帕子递给了柳氏。

        柳氏这会多看了任从安两眼,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那日愿姐的惨叫,嚎哭,惊惧历历在目。

        听说她那天拦住了皇帝,胸前还被踹青了好一块。

        柳氏眼神迷离,又似遥遥地看着她:“你受苦了。”

        只是回首时,宅院里也生出了几分冷落。

        阳光乍落下来,也平添了几分温意。

        任从安耳边听着柳氏絮絮叨叨的话语,她默然又虔诚专注。柳氏幽幽地说道:“你幼时和愿姐最亲,愿姐擅筝,你在国公府的时候没少受她熏陶。”

        “安安,你会弹筝吗?”

        任从安的笑容依旧在,只是仔细看上去没有多少笑意,面颊上泛着空洞和幽深清冷。

        任从安道:“会的…只是已经生疏了。”

        静默了一会儿后,柳氏收回目光。

        柳氏的目光沉静幽沉,唇边浅笑,咳嗽了几声,挥手拒绝了来相扶的下人。

        “弹一首怎么样?”

        任从安浅浅微笑:“只是有些生疏,恐杂音污了伯母的耳。”

        柳氏眸光落在她浅淡的笑靥边上,眸光隐晦:“听听罢。”

        “若是能让伯母绽颜那安安是愿意的。”

        侍女取来了筝,任从安手谈了一曲。

        柳氏透过她的曲音似是在看向远方,一曲终了后柳氏回神。

        “以前愿姐也是这样弹给我听的。”

        “愿姐打小处处就要拔尖…可怜我的孩,那般优秀的女子,怎有那种命。”

        任从安目光落到柳氏那张掩泪悲泣的面容上,叹道:“伯母。”

        “为何不换一个角度想呢?”

        “姐姐如今没有声讯,是一件好事,我也怕收到姐姐声讯时是一种打击。”

        “况且,青瑜哥不是也打点了宫中吗?”

        “只要姐姐立住了,姐姐就没事。”

        “姐姐没事,她肯定不希望你因为她出什么事啊。”

        柳氏闻言,心中多有悲,“可怜我女,要委身那暴…君。”

        任从安看她一眼:“宫中有耳目,小心这话传到宫中去,伯母若是心疼姐姐,就不要再说出此等话了。”

        柳氏只能说道:“连情绪都不能表达了吗?”

        任从安叹了一气。

        “安安,你太凉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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