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心里挂着事情，松谷静晚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第二天毫不意外地起晚了。
她一脸困顿地洗漱完，下楼吃饭，妈妈看到她的脸色还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松谷静揉揉眼睛，“没事，就是睡得有点晚。”
她意思吃了几口早餐，本来胃口就小，精神状态不好就吃的更少了。正准备出门上学的时候，妈妈提醒她说别忘记带伞。
松谷静抬头一看，确实，天有些不明显的阴沉。
等到下午，仿佛掐点一般，在快到放学时间的时候，雨点开始落了下来，很快雨势变大，看情况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松谷静出来的时候，发现松田靠在教学楼出口附近，无聊地盯着连绵的雨丝，似乎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她打了声招呼，正打算从包里拿伞离开，但又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阵平，你带伞了吗？”
正盯着她动作的卷发少年一怔，很快，他罕见地踯躅起来，面色也有些不自然，“……没有。”
“欸？好粗心啊。”松谷静问道，“研二呢？”
“……谁知道呢，可能先回去了吧。”他含糊地回应，不知为何避开了松谷静的眼神。
松谷静心想也正常，自己和凉子也不是时刻都会黏在一起，比如说今天凉子就是被家里人接走的，她现在才会一个人。
但松谷静也不是经常见他这么窘迫的模样，觉得有点有趣，故意摆出一幅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大方地和他分享自己的伞，“那就一起撑伞回去吧？”
这场雨不算很大，但也不是能头顶书包冲刺回家的程度。
黑发少女撑开伞面，对他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可爱笑脸，“虽然小了点，不过总比淋雨好吧？”
“……嗯。”
松田接过伞，撑在两个人头顶。确实是有些小，原本只是给少女一个人用的，多出一个他来，伞面下的空间变得逼仄许多，为了不淋雨，只能被迫把距离拉的更近一些。
松田阵平有些局促，“多谢，还有，失礼了。”
“突然好客气啊。”
松谷静嘟囔了一句，眼看着松田阵平把伞往她这边倾斜，自己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连忙握住伞柄，强硬地想把伞挪回去。
结果推了两把，纹丝不动。
松谷静：“……”
吃什么长大的，力气真大。
她气呼呼的宣告，“那我这边也要失礼了。”
说着，拽过松田阵平的手，侧过身把他胳膊整个抱在怀里。
她看着变得宽裕一点的空间很是满意，“可以了，走吧。”
“……这哪里可以了啊！”
松田阵平脸都要烧起来了，他想把胳膊抽出来，一时又不敢动，“好歹要注意一下异性之间的距离啊！”
“事权从急嘛，阵平真是比我爸还古板。”
松谷静忍不住摇头，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反正我家离得近，你忍十分钟就到了。”
他不是……算了。
松田阵平有些僵硬地拿伞护住她。
虽然认识好几年了，关系也很要好，但毕竟也只是朋友，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
但被少女有些柔软的身体贴过来，松田紧张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离得这么近了才发现，黑发少女真的小小的一只，感觉可以轻松地把她拎起来。
而且真的好瘦，她平时真的有好好吃饭吗？吃得少也不喜欢运动，生活习惯这么不健康也难怪……
松谷静不清楚身边少年脑海里已经进展到担忧她身体健康情况了，她现在真的很冷。
早上走的匆忙，她穿着夏季衬衫就来上学了，现在下雨降温，加上和松田挤一把本就不大的伞，对方再怎么小心，小静身上也淋湿了一部分。
糟糕的是，今天还有风。
小静忍不住把松田抱得更紧了一些，运动系少年身上仿佛有汲取不完的活力和热度，从两个人贴在一起的皮肤那儿源源不断地传来，让在雨天冷风里瑟瑟发抖的松谷静好受了一些。
等路过一个路口时，不巧地转了红灯。小静停在原地，只觉得这等待的几十秒比泡面的三分钟还要漫长和难以忍受。
“我……我可能要再失礼一下了……”
她的声音有些打着颤，没等松田阵平疑惑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少女就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连着胳膊一起，把少年整个牢牢熊抱住，几乎都挂在了他身上，完全不浪漫，还有点滑稽。
但松田阵平还是直接傻在了原地。
突然袭击了松田阵平的松谷静长舒一口气，靠着少年的体温，多少缓过来一点。
她甚至有点享受这难得的气氛——因为是雨天，也还不到上班族的下班时间，附近没多少行人，除去雨声也只能听到飞速驶过的车鸣，伴随着轮胎碾过积水飞溅的声音。
在这样的背景音下，松谷静忽然奇异地听到了某个人心跳的声音。
一旦注意到就无法再忽视，一时甚至强势压过了雨滴拍打伞面的存在感。
松谷静不由自主地把手指搭在自己颈侧，默数着自己的心跳，但她耳边听到的要比自己的快的多。
……正常的心跳会有这么快吗？
她站直了身体，从松田阵平身边离开，那个心跳声也随即消失。
恰逢转绿灯，松田阵平也松了口气，把伞往小静那边推了推，“走吧。”
松谷静看了眼少年略显不自然的模样，迟疑地点了点头。
等到了小静家，松田站在玄关处不打算进去，小静劝不动，也不勉强了。
她从浴室带了干毛巾给他，看着少年胡乱擦着身上的雨水，又去拿了把伞。
递伞的时候，松谷静有意揶揄他，“不用还也没关系，下次别忘带了啊。”
正擦着头发的松田略有些不爽地轻哼一声，把毛巾从头上一把拽下来，本来就卷的头发被他暴力擦拭后更乱了。
松谷静憋笑，刚想提醒他一下，就看到少年的手撩起额发，随意往脑后捋了两把。
半湿的头发因他的动作贴在一边，只堪堪垂下几缕，露出少年大半光洁的额头。大方展示出的眉眼锋锐，露出正位于成熟和稚气交线的，属于少年蓬勃的朝气来。
松谷静看的懵了一瞬。
松田阵平撑起伞和她道别，“走了。”
“啊、嗯，拜拜。”
直到目送松田的身影消失，小静才关上门，靠在墙边发了会儿呆。
……阵平，确实是长大了啊。
直到打了个喷嚏，小静才回神，赶忙慌慌张张地去换衣服。
但第二天，她还是生病了。
病怏怏脚步虚浮的样子把家里两个大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请了假，让她好好休息。
松谷静中午吃过药，一觉睡到凉子来看她。
朋友来探望本该是好事，可她看看被凉子特意带回来的功课，只觉得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提不起劲了。
……还是睡觉吧。
而在楼下，松谷妈妈眼尖地发现了在自家门外焦虑徘徊的少年。
她直接推开门，热情招呼对方，“你不是小静的朋友吗？以前送过她回家的，是叫阵平对吧，怎么不敲门呀？”
松田阵平吓一跳，他虽然来过小静家几次，但算上昨天也就是在玄关呆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家长，当时就有些紧张起来，“阿姨好！”
“是来看望小静的吧？来都来了，就进来吧。”松谷妈妈对他印象很好，这会儿也和颜悦色的，“小静这孩子麻烦你照顾了啊。”
松田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垂下头，不好意思道，“我才是……受她很多照顾。”
松谷妈妈没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态度，直接给他指路说，“二楼左手边第二个房间是小静的卧室，门上挂着她的名字，很好认的，直接过去就行了。”
松田阵平有些懵，迟疑道，“会不会太随意了？”
“没事没事。”松谷妈妈和自家孩子一般心大，“她现在估计睡下了，你不用敲门，直接进去就行。”
她又想到什么，“等下我再送点水果上去吧，阵平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直到站到小静门口，松田阵平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他都做好今天没办法探望小静的准备了，结果意外的顺利啊。
松田这是不知道，作为小静的好友，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他的事情早被小静当饭桌上的闲聊话题和家长讲过许多次了。
松谷妈妈可能都比松田自己还要记得清楚他小学时候的糗事……很难说究竟算喜剧还是悲剧。
不清楚其中细节的松田同学，踌躇地站在门外，终归还是没像松谷妈妈说的那样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先轻轻地敲了敲门。
等了会儿，里面确实没什么反应，他才小声道了句失礼了，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
小静睡了一下午，其实不怎么困了，只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头脑还昏昏沉沉的。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碰了下自己的额头，本就不多的睡意被驱散大半，她勉强睁开眼睛，“……谁？”
床边的人是熟悉的卷发少年，看到小静醒来，他好像做错事一样一下子收回手，摁住想直起身的松谷静，“你继续睡吧。”
松谷静就没有勉强自己，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但很快又睁开，转头看他一眼。
松田沉默地和她对视。
“怎么这副表情？”
“？”
松谷静揉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说不出来，但是不太好。”
她困顿地说，“好歹要笑一笑嘛，我比较喜欢你笑着的样子。”
松田却还是没有笑，只是低头向她道歉，“……对不起。”
他坦率地把自己隐瞒的事情告诉松谷静，“是我害你生病的，其实昨天我带伞了。”
但松田以为多少会有些生气的少女只是哦了一声，反应极其平淡，“那你可真奇怪。”
小静声音逐渐变轻，“有伞为什么还不用啊，笨蛋……”
她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松田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因为病气，总是元气可爱的脸变得虚弱苍白起来。
愧疚从得知少女生病的那一刻起，就折磨他到现在。即使道了歉，也没有被她责怪，依然淤积在他的胸腔无法散去。
明知对方听不到，松田还是轻声地做了回答。
“……因为喜欢你。”
却害你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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