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夹子认主
墓碑后面的有个草坑，想到古城后脑勺后面似乎沾着一样的杂草，向小园提起灯笼凑近他脑袋。
待瞧仔细后不免笑出声，啧啧啧，今儿赵三叔的坟前可真热闹，不仅树上爬着一个，树下伏着一个，原来墓碑后还趴着一个。
古城被她突然靠近吓了一跳，叫道：“为什么笑的那么奇怪。”
向小园从他脑袋上抓下一颗杂草道：“我说你怎么瞧到我藏在树上，原来你也是偷偷跟来的，还藏在了墓碑后面，也不怎么光明正大。”
“我……我今天上午就来了，来得比你们都早。”古城气哼哼的把物证一把夺回来。
“你下面藏了什么东西？”草坑下面隐约漏出铁锹和铲子，向小园一股脑翻了出来，朝他晃晃这副装备，要不是来挖坟就是来修坟的了。张三叔的坟前有翻新过的痕迹，周围的草木也修剪整理过，应该是后者了。她有些赞许的说：“这是你弄好的？手艺不错。”
“你这人谁让你乱动我东西。”没有什么被夸的经验，古城用大声说话掩饰慌乱。前天山上下了一场刀子雨，他怕把张三叔的坟冲坏了，红秀姨看到会伤心，便想赶着日子先料理好。没想到破坏的比他预想的严重，红秀姨又提早到了，他不知道咋说，便先在后面躲了起来。
他的缘故向小园倒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是仍放心不下刀疤老四的举动，疑惑道：“祭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既然大家伙都是结拜兄弟，你四叔光明正大的和红秀姨一起来就是了，干嘛还像做贼一样悄悄的。”尤其是想到刀疤老四永远都是一副不苟言笑、板着个脸的样子，总觉得他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今天是赵三叔的忌日，每年的这个时候红秀姨都会来山上坐很久，四叔这些年一直都是怕她危险，所以才偷偷跟过来，然后再偷偷护她回寨子里。总之，四叔比你靠谱。”古城前些年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想要找四叔问个究竟，还没讲几个字就被袁宝儿截住话头然后拖出来把他骂了一顿，要他不要讲不要管不要问。他至今都瞧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觉得四叔这么一个豪爽的英雄好汉也变得扭扭捏捏的。
“而且你想啊，来了也没祭拜，远远看了眼又回去了。总之就是不寻常，绝对的有古怪”向小园还在认真分析。
古城本意是不让她再多嘴，却不想倒引出了更多问题，偏偏嘴笨说又说不过，只能简单粗暴道：“这是我丹凤山的家事，横竖和你没什么关系。”
“要不是关系到红秀姨，我懒得理你们一窝土匪的事。”向小园不甘示弱。
“反正你要晓得，千万不许跟红秀姨提到四叔跟着来山上的事情，红秀姨一向要强，今天的事情最好一个字都不要跟她提。”古城不放心的又强调一遍，这也是袁宝儿反复跟他叮嘱的。
向小园黑暗中朝他翻个白眼，嘴上懒得再吭声，心里却默默记住他的话。古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这里面一定有一段红秀姨的伤心事，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忌讳，自己也断不会向红秀姨提起。
过了一会，古城又开口道：“你们女孩子真是麻烦，我只是说不让你跟红秀姨提起，又没骂你，你哭什么？”
“我……我没哭啊，我一直都没出声。”向小园低声说。她刚刚似乎也听到了有人在哭，是断断续续、凄厉哀嚎的声音，她一直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风声。
在这样的夜里，背靠孤坟、凄厉的哭声、四下一片漆黑只有手中火折子映照出点点光亮，向小园再讨厌身边的这个人，身子也不由的朝古城靠近了一些。
古城咽了一下口水，他回头看了眼赵三叔的孤坟，莹莹的有些绿光。一阵寒风吹过，火折子腾的一下灭掉了，偏偏这时候，那个哭声再次响起，期期艾艾，比之前的更为清晰。
在向小园发出尖叫之前，古城抓住了她的手，大叫一声：“跑！”
密不透风的山林，像张着大嘴的怪兽，随时会把迷失在里面的人吞噬。古城不愧是在山里长大的，转了几个弯后向小园已经晕头转向了，每次觉得下个落脚点一定是泥淖或陷阱，古城仍能趟出一条新的路。到后面她干脆放弃了思考，由着被古城扯着跑。
到了一条相对开阔的道路，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争着呼吸新鲜空气。
向小园想起初学成语时，老学究给她讲过一个故事：山林里的老虎会吃人，许多迷路的人被老虎吃掉后，魂灵不散，又不能投胎，只能跟在老虎周围，一到夜晚就发出魅惑的声音，吸引更多活人过来，给老虎吃掉，来换取离开山林去投胎的机会。这些聚集在山林里的亡灵，唤作伥，这就是为虎作伥这个成语的来历。
“我们听到的哭声，会不会是伥啊……”向小园哆哆嗦嗦的说，从很小的时候，母亲为了让她远离父亲的练武场，给她讲了很多发生在深山老林的精怪故事，这个晚上全变成了她的噩梦。
古城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成语，事实上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找寻下山的路上。这对于他这个山里出生、山里长大的山大王来说本来是不难的，只是手里还拖着一个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向小园，又要躲避密林里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实在是有些费劲。
没错，他冷静后已经快速分辨出来了，适才的哀嚎声当真是人发出的声音，而且听脚步声有十几个，很可能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正在四处找寻着他们。不论对方是什么人，深夜在丹凤山的后山出现，就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一束火光突然拦住去路，直辣辣的照在古城的脸上：“跑什么跑，还跑的挺快，说你们呢。”后面的几个人迅速围了上来，咔咔，子弹上膛的声音，是□□，向小园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乌黑的枪管正瞄准他们的脑袋。
后面慢悠悠的被两个人扶上来一个瘸了腿的人，哎呦哎呦的叫着。
“哟，还有个女的。”又有几个火把点起来，瘸腿的人向前一步，古城急忙把向小园护在后面。这倒更引起了他的兴趣，瞪着向小园道：“说，你们两个小崽子是干什么的？”一边不耐烦的示意把枪先收起来，杀鸡不用宰牛刀。
向小园听得真切，那个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原来就是这个人发出的，只是天黑心慌以为是鬼，倒把自己给吓了一跳。鬼可不会拿枪，拿枪的人却是比鬼还凶，谨慎措词道：“我们以为是鬼，才吓得逃命的，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
古城抢先道：“我们是……”
“爷爷没问你。”举火把的人粗暴的打断，火光映在向小园脸上：“让小姑娘来说……”不友善的眼神提醒着他们，如果说错一个字这个火把就会烧到他们身上。
“都怪……都怪你。”向小园有些委屈的推了推古城：“我就说不要在这个山头放羊，可是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少了一只，找到天黑了都找不到，回去肯定要被小娘扒掉一层皮。”一扁嘴就要委屈的哭起来。
“放羊的？”举火把的人阴测测一笑：“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山上有很多土匪。”
向小园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胡子？你们就是这个山上的胡子，是你们抢走了我们的羊，你们把羊全吃了？”
瘸腿那人暗暗使了个眼色，一个大汉突然抬脚朝古城肚子上踹了一脚。古城的身手不弱，躲过去不费什么力气。向小园心念不好，急速想着编什么瞎话能蒙混过去。却见古城竟一动不动，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仰在地上哎呦哎呦，这份疼可不是装的。
“二狗子。”向小园扑到地上去瞧他，撕心裂肺的喊：“你们把我弟弟打死了，他要吐血了他就要死了，我和你们这帮土匪拼命，二狗子啊，你看看姐姐啊……”
要不是被向小园晃的头晕脑胀，古城真不想睁开眼搭理他，一张口，吐出一口血，多半是被气的。
举火把的人倒对这个反应很满意，小丫头娇滴滴的，男娃子像个傻的，两个半大孩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恶狠狠道：“爷爷们就是胡子，猴屁股山刀疤四爷听说过没有，就是爷爷我。爷爷们饿了一天了，你们两个小娃娃如果敢乱动，爷爷先宰了你们当羊吃。”
古城听到这些人竟打着丹凤山的招牌，抬眼瞧过去。
举火把的被他的眼神惹恼，觉得浑身不自在，抬腿又朝他身上踹了一脚：“你奶奶的，看什么看，爷爷先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再踹可真要出人命了，她可不想给古城挖坑埋尸。向小园挡在前面道：“我弟弟还小不懂事，爷爷们你饶了他吧。”知道古城这个不服软的性子，摁着他的头道：“快说你错了，你下次不敢了。”
好在古城吃了这一脚终是没有再吭声，耷拉着低下头去，想到向小园拉自己出来表演服软倒是用的很溜，又吐出一口血，擦了擦嘴角还是又把向小园护在身后。
瘸腿的那个人疼的嘴里一直骂骂咧咧：“啊呸，跟他们这两个放羊的小崽子有什么试探的，赶快问问他们会不会弄开这破玩意，真他娘疼死老子了。”他腿上的夹子有点眼熟，正是古城下在后山猎活物的捕兽夹。
向小园条件反射的摇摇头，第一时间撇清和捕兽夹的关系。心中感叹古城这小子诚不欺我啊，这么快就有幸亲眼见到捕兽夹的威力当真血肉模糊、骨肉分离、夹夹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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