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番外九洲篇（十六）
顾南絮到达水月之神时那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儿那人的背影才踏着一地繁花缓缓走了过去。
托南宫宸的福，原本早已是一片废墟的水月之神如今一地的奇花异草，煞是好看。
“来了。”
对于顾南絮的到来南宫宸丝毫不惊讶，极其自然的问候了一句便不再说话，而顾南絮也早已习惯了南宫宸出现在这里。准确的说，自从夜时珠在这里后他便一直没有离开过。
顾南絮走到南宫宸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水池中央泛着微微光芒的夜时珠，随口说道，“我的小表妹刚从神变之境回来。”
听到神变之境几个字，顾南絮明显感觉到一旁的南宫宸身体微僵。
云岫衣和墨兮楼成亲的邀请名单中只有南宫宸并未出席，甚至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送到。
旁人或许不懂他，与他并不相熟的顾南絮却深谙他的心思，他是不想亲眼见到云岫衣嫁给墨兮楼，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见到云岫衣这个人。
“她说岫衣怀了身孕。”
神变之境与外界一向没有联系，若不是锦里此番回到无极大陆顾南絮根本无从得知云岫衣的近况。
“她怀孕了？”南宫宸喃喃了一句，听不出太大的情绪起伏，他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水池中的夜时珠，许久后才又说道，“既然已经成了亲，怀孕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你……”
“我和梨落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千多年前的那一场浩劫中。”顾南絮刚准备开口便被南宫宸抢先了一步。
他的话题突然从云岫衣跳到了梨落，“她原本是帝君身边的梨落仙子，帝君用元神封印仙、人、冥三界后，她也受了重伤。”
此时此刻南宫宸已完全将顾南絮当成了倾诉对象，语气平静到像是在讲他人的故事。
“我将奄奄一息的她带回了魔宫，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她救活，因为回不去仙界，那以后她便就留在了魔宫。”
“那时，我对她并无情谊，也未太过于重视她，甚至明知道我那妹妹欺负她却视而不见，后来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太不近人情，对她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梨落为了报我的救命之恩一直将自己当做侍女守在我身边，因为不在意我也就随她去了。”
许是当时相处的画面全都浮现在了脑中，南宫宸的眼神略显空洞，“后来，我便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去哪儿也总会将她带在身边，但是仅仅止步于此。”
“三千多年前的那一战我虽然救回了梨落的性命，她的身体却落下了病根，而我竟然一直不知情。”
南宫宸突然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顾南絮，神情十分悲伤。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我稍微在意她一些是不是就能发现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不至于让她就这样死在我面前。”
“都说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没想到这么荒唐的事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南宫宸又将视线转回到了夜时珠之上，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心中的悔恨依旧没有化解。
南宫宸没有继续说下去，水月之神突然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寂静，只能时不时听到风吹过古树，枝叶发出的“沙沙”声。
再后来的事顾南絮之前在逐浪楼时便就听说过。因为不能接受梨落的死亡，南宫宸强行将她的一缕魂魄寄存在一只神兽体内，而那只神兽又被墨兮楼斩杀。
现在细细想来，当初南宫宸不惜一切后果与墨兮楼决一死战，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了那只神兽。
更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痛恨，他既在怪墨兮楼也在怨他自己。
长时间的沉默后，顾南絮轻声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可有分清自己对梨落究竟是何感情？”
是爱？还是愧疚？亦或是都有。
因为顾南絮的这个问题南宫宸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等不到他的答案顾南絮又说，“你不必回答我。”其实犹豫和不确定便已经代表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与南宫宸相比他或许是幸运的吧！至少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也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动摇。
“你打算如何？”
说完了自己的事，南宫宸主动询问道，“明知道没有机会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即便是等完这一生也不会等来自己想要等的人，即便是没有一丝的希望。
“不是等。”
顾南絮不觉得自己是在等谁，只是将心给了一个人后再也收不回来罢了，没有了心的他自然不可能再同另一个人谈情说爱，“原先我并不打算在心中装下谁，她是个意外。”
很美好的意外。
他本以为自己很难爱上某个人，直到这个意外的出现打破了他对自己的认知，即便不能拥有她，仅仅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便已让他甘之如饴。
“她现在过得很好。”顾南絮突然笑了笑，“我希望的也不过是她过得好。”
若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南宫宸也许会觉得有几分虚伪，然而此刻听到顾南絮这样说，他竟也跟着笑起来。
“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你这样的人。”
这两人相视一笑，古树与遍地繁花，水池与夜时珠，阳光与两位容貌脱俗的男子，一切都很美好。
……
顾南絮刚回到扶篱宫，便听天枢说来了位客人找锦里，是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天枢还说锦里起初不愿意见那人，结果不等他向那名男子传达她的意思，她便又自己跑了出来，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说到坐轮椅的男子顾南絮立即便想到了公仪染墨，只是不解他为何会亲自来无极大陆寻锦里。
难道跟锦里突然离开神变之境有关？跟她的魂不守舍有关？
若是再细想些顾南絮定能想通其中的缘由，但因为对方是公仪染墨他并未深究，也不打算过问。
只对天枢说准备好客人的住处便去处理其他事了，至于公仪染墨，想必他处理好与锦里的事会主动来找他，到时候他自会知道他此次来无极大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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