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茶花
顾萧的脾气不算好，他只是待人接物都很客气，难听点，就是疏远。
我观察过他，大多的时候他嘴角都带着笑，哪怕是不爽的时候，他也会笑着，只不过在我看来，很虚伪。
千人千面，有时候也会碰到一些奇葩，我就看着他，憋着笑，然后等到两个人的时候，我就会夸他，说：“专业。”
当然，等到我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也会来一句：“菜。”
然后又凑到我耳边，笑的我耳朵酥酥麻麻的，对我说：“没关系，男朋友免费教。”
我一般顶不住，让他离我远些。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他玩心大起，我越是远离他，他就越是靠近我。
四月七号左右，他的情绪会莫名其妙的浮动很大，那几天，我也是找不到他人的。
我们的第一年里，我没有去找他，我给苏醒打了电话，苏醒只说了他也不清楚，后来我跑遍了东大，最后找到了东大寝室楼，那是为数不多的和徐静怡的见面，看到徐静怡的那一刻我却没有松一口气。
我问徐静怡：“你知道顾萧去哪里了吗？”
徐静怡抬起漂亮又英气的眼睛看着我，而我只想知道顾萧在哪里。
在以前，我总是知道顾萧在哪里，无论怎么样，他消失一天之后，第二天总会给我带早饭，第一次失联三天，我没办法多么冷静，因为这次我是完全找不到他人。
“你知道吗？”我在徐静怡面前第一次失了态，和我第一次见她的样子一样，她漂亮的背挺立的笔直。
良久，徐静怡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用担心，他没有事情的，如果今天是第三天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他已经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在顾萧这方面，徐静怡比我厉害很多。
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缓解我的心焦。
这份保证，比什么都来得踏实，我向她说了声谢谢。
走之前，她突然说：“再聊一下吧。”
她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停下脚步，好似旧友聊天的语气，却说了一些让我摸不着头脑的却又让我到最后都没有忘记的话。
“我并不喜欢你。”
我愣住了，她那么坦荡，反而显得我畏畏缩缩。
“我知道。”
“你也不喜欢我吧。”
“我怎么喜欢你？”我笑了。
“我也喜欢他。”
“所以呢？”
“我很羡慕你。”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喝酒了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对啊，一箱呢”她笑着，戏耍人。
我觉得没趣极了。
“那你醒酒吧，我先走了。”
“我以为我们就这样了，然后你就出现了。”
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很淡很淡，山茶花一样。
“我以前以为你不喜欢他，很抱歉这么说，但是你看上去，好像真的不喜欢他。”
“喜欢是很浅薄的，不是吗？所以很多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像原来那些女孩一样。但你不是这样的。”
我心里浮出慌乱。
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出来，特别是徐静怡。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是要这么克制的。”
她一句一句，一字一字，破了无所谓的虚像。
我路过花店的时候，买了三朵山茶花，薄荷叶点缀。
我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来来往往，我不知道他离开时候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不知道他有没有戴帽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公交车下车还是打得滴回来，甚至也不知道我今天能不能看到他。
这个时候，我竟然开始庆幸我多么熟悉他背影。
四点十六分，我看见了顾萧。
隔着车流，我和他对视。明明很短，但是却觉得那么漫长。
他向我走过来。他的走一步，我的心一响。
尚且有一丝清醒的理智，我没有冲进马路中央去紧紧的拥抱他。我只是看到他向我走过来的时候，眼眶一热。
最后一步的距离，我没有忍住，拥抱没有缺席。
他就乖乖站在那里，半晌，回抱了我。
一直起起伏伏的心落到了原处，我回到了真实的踏实。
我的眼睛更加酸涩。
“给，三天的花，不缺。”
他沉默片刻，没有接过花，却用指腹轻轻的抹去了我眼泪，然后揉揉我的头发和耳垂，似乎是温柔的安慰。
“哎，别哭了。”
事到如今也嘴硬不了，但不回一句又很难受。只好用着不成器的哭腔说道：“男朋友，好久不见啊！”
真的挺委屈的，比以前所有的委屈都要委屈。
“别哭了，下次，我我会每天给你发消息的，手机不关机，女朋友，不哭了，好不好呀？”
他甚至再一次抱着我，凑在我的耳边一直哄着“好不好呀”
我窝在他的怀里猛点头，但是眼泪却更加猛烈的流。
“哎呀，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我听到笑声，不禁有点恼，离开了他的抱。
“我控制不住！！”比刚刚更不成器了。
顾萧笑着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向前一步，用手握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拉，似乎正好在心脏的位置，因为我听到了心跳。
“那就哭好了。”
“在男朋友怀里，谁也看不见。”他慢悠悠的加了下一句。
我曾经听人说过，蒙娜丽莎的微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笑着的。
人不可能永远微笑，但画可以定格暂停。
绘画是件神圣又奇妙的事情，它能够让瞬间延续成永恒，美好易逝的结局，被绘画改写。
但在悲观主义的世界里，逝去的美好成为遗憾，它才是美好的新生。
换句话来说，通过指尖缝隙流动下去的细沙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留不住的始终留不住。强留反而失去美感。
但是遇到顾萧之后，我就是一个不合格的悲观主义。
我无法否认，从哪个角度，我都无法否认。
我的原则在一点一点的崩塌。
从来没有比这一天更清楚了。
我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喜欢他。
哪怕在徐静怡的面前，我都可以因为喜欢他而充满了勇气。
似乎以前逃避的人，不是我一样。
原来，与其说我不喜欢徐静怡，还不如说我怕徐静怡。
喜欢一个人，非神赐予我勇气，而是我自己所诞生的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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