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大哥的这只鸟甚是记仇。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对我不理不睬。”
清朗恣意的话音于座屏后响起，随后脚步声逐渐明朗，停驻在被云雾包裹的人影旁。
“即使天意，命数既定，大哥也还是不忍心对吧？不然大哥也不会在此时出了苍梧山。”
“烜儿。”
清浅空灵的悲天悯人声音带了一抹无奈的叹息，他话音微转，使得身旁的异域青年讶异吃惊。
“勿要添乱。他们二人自有天意决策，由不得外人插手。”
异域青年那双浅棕色的眼眸猛地睁大，盛着满满的惊奇。
“会者定离。一切……皆有缘法。”
缥缈话音落下，天边青鸟仰颈长鸣，清脆的鸣叫响彻天际，而后青色尾羽滑过一道虹线，向远方群山振翅飞去。
木栏后瞬间只剩下异域青年一人，只见他双手抱臂，拇指摩挲着下唇，眼睛却是看向东南方向，眸光浮沉，瞧不出深浅。
“可好些了？”
秦宁柠将祁澄允扶坐在床榻边，替其轻轻拍背，以缓解刚才低咳引起的不畅呼吸。
看着祁澄允气息逐渐平缓，秦宁柠垂眼看了眼被他紧紧攥住的手指，眼睛微眯。余光中不经意看向窗外，眼底深处浮现出深深的疑惑，随后被掩藏。
“要不要喝杯水？都咳了这么长时间了，怕是嗓子有些疼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秦宁柠将要抽手时，没料想到祁澄允力道不松，反倒更重了几分。她想要抬手拂去的想法在看到祁澄允抬眼看来的潋滟眼神时，顿时烟消云散。
“别走。”
听着这句微哑的清浅声，秦宁柠眉头紧蹙，她还未说出一字一句时，只听得祁澄允再一次强调。
“别走。”
暗暗叹了一口气，秦宁柠将祁澄允扶靠在自己肩上，目光却是不知道看向哪里，只愣愣的盯着祁澄允握着自己的如玉手指。
“好。我不走。我陪着夫君。”
话音刚落，紧攥着的手指微松，垂落腿上。
秦宁柠抬手抚上祁澄允昏睡过去的面容，她眼睛轻闭间眸光晦暗不明，终是化作一片坚定。
“薛棋。”
不一会儿，门外檐上落下身影，薛棋急步进了房门，在秦宁柠授意下绕过座屏。
“夫人？公子他？”
薛棋看着昏睡在秦宁柠肩头的祁澄允，有些讶异的看向秦宁柠。
“他无事。你放心便是。”
秦宁柠将祁澄允的手指握在手中把玩，眼睛却是一直看向门外，平静目光就像是屋外毫无波澜的池水。
“我知道你们公子怕是刚刚交代了你一些事。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问。就请那位饮宴乐糖铺的东家，不，应该说是珈蓝国小王子。请他择日一见吧。”
“夫人？”薛棋有些意料之外。
然而秦宁柠并不打算向薛棋解释原因，她收回了目光，直接看向了薛棋，目光有些恍惚又有些漠然。
“传信给端，梁二王和你家公子的旧部。言其，贤王身子有恙，贤王妃不欲让朝臣，政务累及贤王之身。但，柴桑秦氏可以借端王，梁王之力助皇帝重登帝位。只唯有一点，太后须得……愿随先帝而去，侍奉在旁。”
“夫人？”
薛棋眸光凌厉的看向秦宁柠，他抱拳行礼，“敢问夫人，何时知晓自己乃是柴桑秦氏之人的？”
此话引得秦宁柠轻笑出声，她看着薛棋此刻反应，竟毫不吃惊，摩挲着手下修长手指的动作未停。
“我还以为薛大人会问为何不直接扶持你家公子登上帝位？为何要让太后跟随先帝而去？”
“名不正言不顺。且，皇帝此时并未殡天。至于太后……想必是公子将那件事告知了夫人，遂以，属下并不感到奇怪。”
“薛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不枉夫君将你视作左右手。”秦宁柠赞赏的看了一眼薛棋，而后她垂眼从枕边抽出一个黑色锦囊，缓缓打开。
“上禀：柴桑秦氏异动。家主之位动荡，嫡系嫡脉子弟竟遭人出卖，陷害。新任家主暗中寻访，数次无功而返。柴桑秦氏三房，竟无一人苟活。”
锦囊信笺上的内容一字不落的被秦宁柠读了出来，薛棋连忙躬身，他掩于抱拳之后的目光有刹那震惊和错愕，随即恢复如常。
“怕是我当初说出我的名姓时，你们就已经有所猜测了。之后襄阳王一事又牵扯出柴桑秦氏。再到这个刚才被夫君有意无意指引我看到的锦囊。而这些，以至于我实在想象不出别的理由来回避这件事。”
“夫人果然明察秋毫。属下钦佩。”
薛棋躬身恭敬的抱拳行礼。
秦宁柠看着薛棋从里到内的由衷服从，她只是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将信笺重新折起，放回锦囊中。
“端王之人，你家公子应该熟知于他。既然如此，根据你家公子的命令，就请那位软肋之人一同前来吧。”
薛棋闻言，脊背有一霎那的紧绷，他迟疑回道，“是。谨遵夫人之命。”
看着薛棋绕过座屏离去的背影，秦宁柠缓缓闭眼，沉沉叹了一口气，她将锦囊扔向一旁，环手抱住了祁澄允，轻轻蹭了蹭他的额际。
“夫君的这个法子不太好。只是……我终究还是随波逐流了。但愿将来我能利用我手中所有一切，竭力护住你。而你定要能长命百岁，平安康顺。”
而无人注意到洞开的窗户外面滑过一缕幽紫色光点，在清风中犹如出现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远处高耸地将要入云的楼阁中，蒙面黑衣人出现在落日薄绢座屏后，抱拳行礼。
“王子，我们公子邀您择日一见。”
“见我？”清朗的笑音忽然而起。
只见异域青年微微转头，右耳垂上的绿松石耳坠折射着太阳的光，“阿卿同我见面才不会这般劳师动众。怕不是他，而是她吧。”
蒙面黑衣人低垂的头越发压低了几分，他不言不语的态度使得异域青年轻轻咂嘴。
“算了。我应了。告诉她，两日后的午时，就这间酒楼，不见不散。去吧。”
“拜别王子。”
蒙面黑衣人再次行礼后几个跳跃就已不见了身影。
只见兰花叶从指尖落下，从木栏前掉落，异域青年背手走进雅室，留下被清风吹的恣意不羁的散漫话语。
“也真是的。倒是连我这个故人都忘的一干二净，怕别说是红柳了，只怕连珈蓝都不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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