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秦宁柠说出这两个字后，抬手抱紧了祁澄允，手指相互紧紧攥住，埋头在他的肩颈处。
“你不是瞒着我，你是在逼我问你。问你为何对我不设防，问你为何会身中奇毒，问你为何身为皇帝的儿子，却对皇帝那般冷情冷心。你更是在逼我使你能够放手这些事。”秦宁柠心念。
“祁澄允，我会陪你一起。无论是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
缓缓退出祁澄允的怀抱，秦宁柠手指轻抚着他的面容，眼睫颤动间缓缓露出一个温软的笑，“不管是身处世外桃源也好，还是处在风波诡谲，阴诡算计的权利中心，我都会在你身边。而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相信你，支持你。”
“那要是我想要这个天下生灵涂炭，战乱四起呢？”祁澄允轻问。
“你不会。”秦宁柠摇头浅笑。
她手指指尖摩挲着祁澄允的眼角，眸光是那样的明亮，就像是朝阳初升时的海平面，澄澈纯真。
“因为我知道，我的夫君其实是个心系天下，心系百姓的好人。这个好人到现在都还在保护着百姓，守护着百姓。哪怕自己千疮百孔，流血不止。能有这样的夫君，当是我之幸。此生……大幸。”
“宁柠。”
祁澄允抬手覆上秦宁柠的手背，他抬眼看向她，望进她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清亮眸子中，微微凑近些许，“我若是不得不在有些事上欺瞒于夫人，夫人是否会怀疑我别有用心？”
秦宁柠轻摇了摇头，“我知道夫君之意，正如夫君知我之意。既然如此，夫君可否顺我之意？”
额头相贴，鸦羽般的长睫颤动间，使得另双长睫低垂，缓缓遮住那双明亮的双眸。
微凉覆上温热，只见桃夭之色染上耳尖，探见三月春／色。
片刻后，祁澄允放开秦宁柠，他手指摩挲着她的唇角，眸色深深犹如不可见底的沧海。
“夫人对我再别无所求，可我却对夫人别有所求。命数，天意，于我而言，都抵不过夫人一人。”
秦宁柠抬眼望进祁澄允那双独属于自己的温柔宠溺眼眸中，微微抿唇点头，她的眼睫轻颤，眸光是那般温软明亮。
“我信夫君。”
心中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话，秦宁柠心想：我终究还是选择了沉溺。沉溺在这片温柔里，沉溺于这个人。
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不由自主。
清风袭来，吹起廊柱前的帐幔和流苏，亦吹起了祁澄允额前散落的发丝。
于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程咬金”突然从檐上而落，看着桌旁四目相对，柔情蜜意的二人，踏向廊下台阶的脚半天都没有落下。
秦宁柠余光中瞧见了台阶上的崔铎，她拽了拽祁澄允的手指，示意门外有人。
祁澄允反而垂头浅笑，他其实早就看到了门外的崔铎，只是在看到崔铎不似之前几次那般莽撞，一时之间有些欣慰，没想到却被秦宁柠误会。
“进来吧。”
祁澄允顺秦宁柠的意，放开了她的手，只是待秦宁柠走向内间时，抬手拿过了那张沾了血渍的帕子。
“怎么了？”
秦宁柠有些纳闷祁澄允拿过自己手中早就团成团的帕子，回转身看向祁澄允。
“这帕子沾了血，待会儿换张帕子给夫人。”
“哦。”秦宁柠没有多想的应了声。
她在崔铎进来门抬手抱拳行礼中，点头示礼后径直绕过座屏，进了内间。
帐幔因为系带流苏被秦宁柠抽去而散开，遮挡住了外间的阳光，亦滑过座屏，荡出涟漪。
“公子。这是襄阳王的行踪。”
崔铎垂头从袖中掏出一封卷轴，双手奉上递给祁澄允，“我们的人探不到襄阳王的下一步计划，却意外得知他私下与柴桑秦氏和昌黎柏氏暗中联系。只是，出乎意料，其中竟有周王身影。”
“周王……”
祁澄允合起手中卷轴，他眼睫低垂遮挡住了眼中的漠然冰冷和轻嘲讽刺。
“假借王叔之名联系端王。告知他周王欲借魏王之事暗中行事，梁王在京中孤立无援，让他抉择。”
“公子？”崔铎出声。
还未等崔铎将后半句的疑虑说出口，祁澄允就已抬眼看向他，清冷无情的目光犹如阳光下的黑曜石。
“众人皆知贤王于宫中大乱之际，被乱军一箭致昏迷。又因为魏王私军闯入宫闱四处搜寻时，以乱党之名羁押于宫中暗巷。此时，宫中已是一滩浑水，众人纷纷窥间伺隙，静待时机，端看谁能成为最后那个猎人。既然他们都不希望我此时出现，那就顺了他们的意。”
“珈蓝国小王子此人该当如何？”崔铎听闻祁澄允这般解释，也就放下了疑虑。
“你们以礼相待即可。至于，他会不会当真如我之前预料一般去往安京浑水摸鱼，当看王叔之意。”
“是。谨遵公子之令。”崔铎抱拳行礼离去。
看着崔铎消失于檐角时的身影，祁澄允敛目轻捻着指尖，眸中快速滑过一抹思量的冷漠。
然而在身后脚步声渐起时，他眼睛轻闭间已收起了眼中神色。
“这身衣裳极为衬夫人。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不外如是。”
秦宁柠嗔了眼走到自己跟前，自然的握住自己手的祁澄允。
手指相扣，脚步不停，进了内间。
“夫君也换身衣裳吧。之后我们去找找兰大夫，再让他给你看看脉。再这么下去，怕是于身体和寿数有碍。”
“夫人难道就不怕我同兰大夫再一次一同瞒了你？或是不忍你担心，而骗你？”
祁澄允停步看向秦宁柠，向来如画的眉目此时隐现一抹浅淡到忽略不计的不忍。
秦宁柠并未接住祁澄允的话语，她只是抚了抚他无意间沾着些许血渍的里衣袖口，眉眼清淡且温软。
“兰蕙荇。饮宴乐糖铺。珈蓝国小王子。这些信息足以让我了解到夫君给我透露的东西。再加上梁，周，端三王。我若是猜的不错，那位珈蓝国小王子应当是个很重要的人。而兰蕙荇，兰大夫就是你与他联系的中间人。”
“夫人猜的不错。”
祁澄允注视着秦宁柠抬眼看过来的眼睛，他眸光平静淡然，没有一丝一毫被揭开之前隐瞒真相的诧异，反而是极为赞同的欣喜和出乎意料的惊喜。
“珈蓝国国主的王后是天下人景仰的‘上通天下连地’的天山奚兰族圣女。而圣女曾为……皇帝之妃。”
秦宁柠听闻此话，眼睛微睁，她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到不敢置信。
“这样的话……那位珈蓝国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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