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杀死皮埃斯
凌晨零点。
全息时钟的指针转过一轮， 所有指针都合并为一根直线， 直直指向遥远的天际。
“闻朔，我可以进来吗” 宋谨深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屋门。
“进来吧。”闻朔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宋谨深推开屋门，走进了昏暗的屋子里。屋内的窗帘不知何时已经被拉上了， 外界的霓虹灯不再照进屋内， 只有门口透进来的光照亮了一方地板。宋谨深穿过黑暗，走到床边， 侧身坐在了床沿上。 闻朔从被子团中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黑发乱蓬蓬的遮在脸上， 仿佛一只揉乱了毛的黑猫。宋谨深伸手轻轻替他拨开了挡在眼前的、 略微有些汗湿的黑色发丝。
“你想好了吗”
“我不知道。”闻朔咬着唇，低声道。
“哪里不知道“
“我不知道闻朔从床上坐起身，抱着被子缩成一团， 情绪低落的说: 宋谨深把玩着他的头发，用手指当梳子， 耐心地替他梳理着乱翘的发丝。
“感情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原因， 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他磁性的嗓音如同大提琴的琴弦颤动， 低沉又浑厚，轻轻拨动着人的心弦 原本没有喜欢你，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后来我喜欢上了，那么你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
“即使，我是个坏人”闻朔低声问。
“我不会让你当坏人的，我会看好你。” 执法队长如此认真说道。 闻朔苦笑了一下，“其实我根本没得选择， 对吧。” 宋谨深没有说话。闻朔低下头，将额头轻轻靠在了宋谨深的肩膀上。
“谨深哥，给我一点时间吧。”他轻声说，
“多久”闻朔:
“好吧，我不逼你，我给你适应的时间。” 宋谨深停下梳理头发的动作， 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揽住他的后背， 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
“闻朔，人无完人，每个人心底都装着一头野兽， 而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就是
“你自己就是学古语言的，应该知道那句话，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而现代刑法学的基本原则中的几条同样是基于这个准则，一条无罪推定， 一条罪刑法定，一条罪责刑相适应。”
“如果你一辈子都在做好事， 那么即便你是伪装的又如何 你依然是一个好人。 而那些放纵了自己内心深处野兽的好人，法律也不会因为他出发点是好的，就判他无罪。”
“闻朔，你很聪明，你能听得懂我的意思，对吗 ” 宋谨深手指托在闻朔的下巴上， 轻轻抬起他的脸。 一片昏暗之中，闻朔抿着唇， 漆黑的眸子执着的看着宋谨深的眼睛。 宋谨深低声问:闻朔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拒绝。
于是宋谨深低下头， 蜻蜓点水般轻轻吻了他的唇，浅尝辄止， 一触即分。
“很晚了，睡吧。” 他又摸了摸闻朔的头顶。
闻朔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晚安。”宋谨深关门出去了， 闻朔神色慢慢冷淡了下来。他走下床， 从反锁的抽屉里取出耳麦，打开频道， 塞进耳朵。沉默许久，他闭了闭眼，缓缓开口道:
“金克斯，逐日暴露了， 收到留言后立即通知首领，尽快撤离。”
第二天，闻朔没有跟弗迪南德一起去取口供。说实话，这份工作实在有点枯燥， 他宁可待在家里看会儿昨晚宋谨深推荐的 《犯罪学》，也不愿意出门面对那些或愚昧、 或狡诈的普通人。需要一个身份加入执法部而已， 又不是真的打算做一个一心为公的犯罪分析员一一他的身份已经够多的了。
闻朔准备在家做一桌好菜。银光闪闪的剔骨厨刀在指间灵活的扭动， 轻而易举地将相连的筋骨拆分别除， 雪白的骨头从血色的肉块中掉落， 斩骨刀一刀劈断露出鲜红油黄的骨髓。
“咕嘟咕咕嘟锅里煮着高汤。
肉块和骨头如下雨般坠入汤锅， 血沫浮在沸腾的水面，被勺子撇去。
闻朔从水盆里捞出鲜活的鱼，按在案板上， 刀背敲晕，随即刀锋一转， 眨眼间鱼鳞被迅速刮除。刮完鳞，锋利的刀尖一划，开膛破肚。混合着水渍在案板上流淌， 内脏和苦胆被修长的手指捞出丢到一旁， 鱼身还在挣扎着，尾巴甩起水花。那双死不瞑目的鱼眼无神的望着他的脸。闻朔面无表情地一刀戳在脊柱上， 断了它的神经反射。 那是杀戮的本性，本能快过思考。
他沉默敛眸，将鱼剁成块，扔进盆里腌制。洗了洗手，重新擦了一下厨房台面上的污渍， 他解下围裙， 回到客厅沙发前坐下喝了一口柠檬水，继续看书。并不是每个世界都有机会学习新知识的。
这里难得学习条件宽裕， 他自然是抓紧时间汲取知识。
他并非一开始就是出类拔萃的那类人， 但愈是穿梭世界， 愈是感觉到自己的不足和渺小， 他便愈发渴求学习新知识。人类只是地球上， 而太阳系也不过是银河系其中一支旋臂上的一个小点，距离银河系中心约有26万光年;银河系属于本星系群， 本星系群又属于范围更大的室女座超星系团。 室女座超新星系团 上方是更大的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它包含1 0万多个星系,跨度为521亿光年。宇宙浩瀚，时光荏苒。那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踏足的领域。越是感觉自己渺小，就愈发渴望活下去， 渴望亲眼看一看，亲手摸一摸， 见识那些不一样的世界风景。
他昨晚跟宋谨深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没有一句欺骗他。
他冷酷无情，功利化，自私自利， 善于利用身边任何事物伪装自己， 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爱上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闻朔仰头躺倒在沙发上，书页摊开盖住脸， 胸口微微起伏着。 然后，他慢慢睡着了。
梦境里没有宋谨深，也没有金克斯。
他的梦境是一片漆黑的海洋， 而他本人就沉溺在深海之中，孤独，寂静， 冰冷，黑暗这片黑海里没有任何生物， 只有他独自一人，永远，永远的长眠。
嘀检测到宿主有新任务:杀死皮埃斯。 是否接取是/否]
闻朔猛然睁眼。
“打开任务解说。“
[当前任务解说: 不断自杀的远航生物机械公司员工带给了 周边群体极大恐慌。 执法部已经开展了对远航生物机械公司上层的 周 查，但根据调查结果， 即便成功找到死亡的相关证据链， 因为皮埃斯先生没有亲自动手杀人， 所以法律依旧无法对他宣判罪行。作为一个嫉恶如仇的不死鸟， 你无法容忍这种人渣继续活在世上， 你是否想要替天行道，杀死皮埃斯]闻朔:“我什么时候嫉恶如仇了 拜托你不要随便给我加设定。而且， 我不是卧底进不死鸟组织的假鸟么 干嘛那么真情实
"感”
[唯为一个嫉恶如仇的不死鸟， 你无法容忍这种人渣继续活在世上， 你是否想要替天行道，杀死皮埃斯是/否]闻朔:“
闻朔放下书，咬着指关节思索片刻， 随后叹了口气。
“我选择:是。我确实看那个幕后黑手不顺眼， 正好也好久没活动身体了。"
[任务已接受，倒计时:15:59:59。] 912439826
闻朔愣了一下，问:“居然是倒计时任务 倒计时结束会如何“
[限时任务失败，灵魂汲取能量进度减缓5， 持续100天。]
“这样啊。”闻朔敛眸，舌尖舔了舔牙齿， 看来还必须得尽快完成了。”
他走进厨房，给炉灶设定了煲汤时间， 随后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临走前，他忽然想起来，又问了系统一句。
“系统，我目前收集到的能量有多少了”
当前灵魂汲取能量进度:35， 预计65天后完成进度。]
“知道了。”垂眸说了一声，推开门走出屋子， 乘坐公交车前往城西区。
;=====宋谨深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前几天的案 青报告，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定。
他上班时惯常板着一副扑克脸，拧着眉时， 周身一米内气压都跟会着降低。 办公室的其他队员们路过此地全都从他身边绕着走， 只有罗伯特坐他对面的办公桌， 不得不天天面对他的冰山气场。
“喂，你今天干嘛一直皱着眉大姨妈来了啊” 罗伯特咬着能量棒问。 宋谨深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忍耐道:“罗伯特， 我们前两天才去训练场打过一次， 你不会又想去了吧”
罗伯特两三口啃完了能量棒， 又从抽屉里拆了一包压缩饼干，“拜托， 我就随口问一句而已。你这么暴躁， 肯定有问题，出啥事了”
“没出事。”宋谨深闭上嘴。
罗伯特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有事， 顿时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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