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两个小时前。
远斯年醒了。
他揉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昨晚喝的实在太多了，现在脑子还是晕的，低头看看自己光着的膀子，他想不起来是怎么回来的。
揉捏脖子间远斯年扫到桌子上的保温盒，外面还贴了张便利贴，“醒酒汤。”
远斯年一眼就认出那是柯乔的字，唇角微微上扬，拿起手机就给柯乔打视频，那边没人接。
想了一会儿他又给宋独打电话。
“喂斯年，有事？”
远斯年：“昨天乔乔送我回来的？”
宋独：“不然呢！你一口一个‘乔乔’，闹着让人家过去接你，作为好兄弟，我可不得帮帮你。”
远斯年轻笑一声：“哦，没事了，挂了。”
“哎哎哎我靠，不是吧！”宋独像是意识到什么，夸张地叫出声，“你不会现在才醒吧？”
“嗯……不然呢！”
“我操，远哥你可以啊！”电话那边贱里贱气地笑，“昨晚上没少折腾人家吧？”
“关你屁事！”远斯年眼里止不住的笑意，懒洋洋躺在床上，“人家给男朋友煮了醒酒汤，已经走了。”
“啧！远斯年你也太没良心了吧，人家姑娘那么晚受着伤去接你，还给你煮汤，你还让人家走？”
“我还没醒她就走了。”一秒后，远斯年捕捉到关键词，“受伤？”
“对啊！昨天柯乔过去的时候我见她手臂是包扎着的，不是受伤了吗？”
远斯年仔细回想，昨天中午分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昨晚……
他捶捶头，实在想不起来了。
“斯年，你不知道这事？”
“不跟你说了。”
没等那边出声，远斯年挂了电话，然后他就看到昨晚的未接来电里，备注为“乔乔”的未接来电，整整五十个。
远斯年心里一咯噔，掀开被子就去穿衣服，然后他傻眼了。
浅灰色床单上，暗红色印记一片接着一片，有大片晕染的，还有星星点点，甚至还有摩擦拖拽过的痕迹。
自己身上没伤，那这些……都是柯乔的？
他一下子乱了，着急忙慌去穿衣服洗漱，洗手间的垃圾桶里，他又发现了一些衣服碎片，应该是柯乔急着走漏下来的，个别布片上有泥渍和血迹。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那边都没人接，远斯年直接开车去了柯乔家里，路上他给宋独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昨天中午到晚上柯乔的行踪。
宋独擅长破译和电脑技术，到柯乔家楼下时，已经找到了一段视频。
远斯年坐在车里看完了柯乔被跟踪，被摔在地上，被捂着嘴拖到死角又拼命跑出去的过程。
胡同里面的内容他看不到，但一想到那男人摸了柯乔，远斯年额头青筋暴起，睚眦欲裂，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他当即打通了宋独的电话，咬着后槽牙问：“那男的呢？”
“……”
“把人找到！”
挂断电话，远斯年内心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和愧疚。
昨晚柯乔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喝酒，还让她来接自己，说不定……还欺负了她。
……
柯乔开门后两人目光相融几秒，她猜到些什么，看眼钟表，离柯言下自习还有段时间，打开门，嗓子哑得不像话：“进来吧。”
远斯年刚一进门就拉住了她的手，与她正面相对，眼神从柯乔又青又肿的额头扫过，面露愧色，“乔乔对不起。”
柯乔没反应。
远斯年把人抱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作出保证：“我已经在找人了，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淡淡的声音从怀里响起，“没必要了。”
“有必要！”远斯年捧着她的脸，双眼发红，像头即将爆发的野兽，“所有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没被他欺负到。”
“那也不行！”
“那你呢？”
脸侧的手指瞬间有些湿，柯乔感受到他细微的变化，往后退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实话实说：“远斯年，昨天晚上到你家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我真的……我都不怪你，你确实没义务一直待在我身边，你有自己的事情我理解，可之后的事，讲真的，我有点生气。”
“我不记得……”
“你又不记得了对吗？”
柯乔知道他爱喝酒，而且一喝醉就断片，清醒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是因为这个，远良才对他喝酒这事管得严，怕他喝完之后做什么过分的事。
“……”
柯乔点点头，“行。”
然后去解睡衣扣子，解到第二颗的时候，已经露出几道即将出血的吻痕。
远斯年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伸手去拦她，“乔乔别这样，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柯乔后退着继续解扣子，头发拢到一边，转过身把衣服褪下。
凉意涌入后背的伤口，柯乔背对着远斯年微微皱眉。
那原本细腻如羊脂白玉般的皮肤青黑与紫红交杂，个别地方已经洇出血迹，肩膀，脊背乃至腰间还有齿痕，血珠像是刚凝固不久，鲜红一片，连带着手臂还存留着他的指印，目光所及之处完肤不剩。
触目惊心的吻痕和牙印昭示着她昨天经历了怎样疯狂的一夜。
男人手掌紧握，指节泛白也没忍住颤抖，“这都是我……”
他不敢说下去了。
柯乔回头看他一眼，穿上衣服平静开口：“而且你昨晚没做措施。”
远斯年终于能接上话，“有孩子我会养。”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她一直没波动，“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喝……”
“别说你喝多了，这不是理由，远斯年，你不是没喝多过，可你醉的时候从来没对我这样过。”
这话不假，两人大一时在一起，这期间远斯年在她面前醉过酒，但无论多不清醒，他也是哄着她的。
外面突起一阵风，窗帘瞬间扬起，远斯年站在那里没解释。
柯乔等了一会儿，又说：“那我替你解释，你在发泄，你爸爸，你的工作，你的兄弟，还有我，都是你生气的源头，可前几者你没办法，所以你找到了我。”
远斯年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他们……”
柯乔心脏一疼，“真的是这样。”
“不是这样，”远斯年心跳加速，“你给我时间，我能给你解释…”
“可是远斯年……”柯乔不听，一颗豆大的泪珠蓦地砸到地板上，“我也不是你发泄的工具，你不能这样对我。”
一滴眼泪引出的是按压不住的情绪，柯乔站在原地捂着脸，纵使不停擦泪，地板上还是湿了一片，喉咙阵痛，憋得发不出声，胸腔连续起伏，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
远斯年第一时间搂着她，满脸心疼，“我承认昨天事情多，有些动气，可我没想到会伤害到你，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柯乔身子半软埋在他怀里，牟足劲捶他胸口，给他带去的疼痛不及昨晚她的十分之一。
“打我吧。”远斯年下巴贴在她头顶，“我都受着。”
柯乔抽噎着，“混蛋！”
“我是。”
“你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以后把你放心尖上。”
“我独立一点没有错。”
“是我狭隘。”
“……”
连着骂了远斯年几十分钟，柯乔冷静一些，把眼泪鼻涕往远斯年身上一擦，然后把人赶走了。
远斯年知道她不想见自己，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还有事要做。
到家时，远良给他配的助理许同正等在门口，他边开门边问：“你来干什么？”
“远董让我给您送一份项目书，他刚竞拍下一片地皮，准备建为高档公寓，这个项目计划让您来做。”
远斯年把车钥匙扔桌子上，靠着沙发翻看文件。
许同在一旁继续介绍：“那块地皮位于正在开发地区，地形交通都较好，许多董事长都抢着要，远董也极其重视，能买下这块地，费了不少心思，当然这中间也有困难，比如拆迁问题，远董说您能解决……”
许同说着说着突然停了，远斯年抬头扫他一眼，不耐道：“有话就说。”
“远董还说您之前搞砸了几个合同，这次一定不要让他失望。”
“知道了。”
文件还没看完，远斯年手机响了，他看眼屏幕立刻接通。
宋独：“斯年，人找到了。”
“位置发我。”
许同见他要走，也准备离开，远斯年用手机敲敲他的肩，“跟我一起去。”
“？”
……
两人到达一个仓库，刚下车就见到宋独和一个保镖模样的人在外面等着，远斯年径直往里面走，许同跟在后面。
宋独在一旁解释：“查过了，人没什么背景，喝酒赌博经常碰，进去过几次。”
“确定是他吗？”
“确定。”
远斯年不说话了，脚步没停，顺手捞了一根木棍向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壮汉走去。
许同有些不明所以，也不敢说话，远斯年今天是少年气的穿搭，蓝色无帽卫衣，浅色牛仔裤，白球鞋，卫衣甚至还印了些卡通图片。
明显就是一个乖学生，但不知道为什么，许同觉得这小少爷一进来，整个仓库温度都低了。
离地上的人还有几步时，远斯年摸了下鼻子，接着一棍甩在那人身上。
棍子瞬间断成两截，壮汉手脚都被绑着，眼睛和嘴巴也上了封条，那一棍猝不及防，他只觉得肋骨都要折了，无奈发不出声音，嗓子里呜呜作响，脸憋得通红，手掌用力拍着地面。
余下三人也没料到，棍棒落下那一刻，许同连忙往后退几步，宋独偏了偏头，那个保镖也不动声色皱了下眉。
远斯年踩着壮汉的手蹲下，整个人的重心都在那只手上，拽着男人的头发轻笑，“碰我女人？”
壮汉身子发抖，呜呜声不断，手还没抽出来，“咚”地一声，头就撞在地上，鲜血瞬间涌出。
接着他脸庞，腹部，腿上……全身上下都接二连三一阵痛击，整个身子都是麻的。
远斯年牙都要咬碎了，每一下都用尽全力，还伴随着低吼。
“你他妈敢碰我女人！”
“她只能是老子的！”
“你连给她舔鞋都他妈不配！”
“……”
助理和保镖在一旁不敢拦，宋独也是伸出手又缩回去，最后看壮汉没了动静，赶忙上前拖住他。
远斯年似乎打红了眼，宋独一个人拖不住，保镖和助理赶紧帮忙。
“行了行了斯年，别把人打死了！”
“对对对小少爷，打死人可是个麻烦事。”
远斯年还要往前冲，控制不住情绪一样吼，“我他妈今天弄死他！”
“斯年斯年！想想柯乔，柯乔不希望你有事！”
远斯年像被拿捏了命门，慢慢停下来，盯着昏迷不醒的人喘气，“没打到要害，晕了。”
许同小心翼翼递给他纸巾，远斯年接过，擦着手背和脸上的血，然后目光落到这人身上。
许同心里瞬间发毛，“小……少爷。”
远斯年冲他使眼色，“送局子里去，别再放出来了。”
许同总算知道为什么让自己来了，这事也不是不行，无奈道：“那理由……”
远斯年已经走远了，“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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