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死都是奢侈

从学校回来之后，我犹豫了很长时间，还是去了医院，只是一系列的前戏动作做完，站在了齐慕的病房门口，我忽然又怯了脚步了。那天，李文婷冰冷的目光，好像还就在眼前晃悠呢，说好了的不打扰，怎么好端端的又来打扰了呢？可是话是那么说的，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来。毕竟齐慕是在我怀里吐血的，那是一种痛的生疼发愧的记忆，我怎么都做不到将它从我的脑子里抹去。

        除非齐慕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否则，我如何安心呢？

        我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回应。我疑惑的推开门，李文婷不在，齐慕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我心里一阵钝痛，迈起脚步走进去。

        窗户是半开着的，纱窗能够挡住大部分的杂物，但惟独漏进来了轻风。风的轨迹，肉眼难以寻觅，它们顺着齐慕的碎发开始了旋舞。齐慕曾经也换过别的发色，但是无疑，我最喜欢看见的还是眼前这种纯粹的黑色。

        我一步步的走过去，可笑的发觉，自己竟然刻意的放轻了呼吸。我怕打扰到齐慕，也怕他忽然睁开眼睛看见我满脸的无所适从。我坐在床旁椅子上，每一次吸气都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处的一丝酸涩和阴霾。齐慕那么那么安静，他的脸色似乎有了几分的血色，不似那一天惨白的吓人了。发丝很疏松，我抓住自己的手指，控制自己想要去摸一摸的冲动。那头发的样子，让我想到了早上，我送齐墨上学的时候，那孩子的头发我摸在手心里的感觉。到底是父子，就连头发的感觉，都是极像的。

        看到齐慕这样躺着，眼眸闭着，松落落的感觉，我忽然心底就开始剧烈的后悔起来。早上，为什么没跟小墨说一声呢，就说他爸爸生病住院了，含糊一些也好啊。齐墨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爸爸了，一定很寂寞也一定很想他的，如果小墨来看齐慕的话，他也一定会很开心的。我知道齐慕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是真的将小墨当做宝贝的。我曾经站在边上看到过，齐慕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当初还是个小男孩的小墨玩耍的样子，他的眼睛里的那道光芒，是很多很多年之后，我都难以忘记的。

        我的心，忽然就很酸涩，眼泪开始蓄积。然后我站起身，看到了他就足够了，幸运的是这会儿李文婷也不在病房里，能够跟齐慕安静的，没有旁人在的，就这么待在同一个空间里这么长时间，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是一种恩赐和难得的美好时光了，我是知足的。

        我起身转向门口，擦去眼泪再抬头，就听到背后一道声音，带着几分的脆弱和沙哑：“这么快就走了吗？”

        我脚步立时顿在原地，有一丝心慌泛起来，但还是回头了。齐慕在那里，眼神有着淡淡的脆弱和迷离，我的心，骤然发愧。

        “我以为你睡着。”说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舌头发苦。

        齐慕淡淡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那个，你现在身体，好点吗？”

        说完，我都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都在说些什么话，没有营养又没有意义。听起来，一点都不是真心的关心，完全就是客套的问候，习以为常的套路罢了。我有些不安的看向齐慕，果然从他的嘴角看出了淡淡嘲讽的笑意，我越发觉得自己难堪，再加上担心李文婷很快就回来，心理上颇有一种担心被人家老婆捉奸在床的代入感。

        “你是真的，担心我吗？”齐慕忽然问我。

        我惊讶的看向他，多少心里有点受伤，我对他的心思，我以为齐慕是很清楚的。就算我们不会在一起，但是我以为，我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了他，我是如何的爱着他了。可是齐慕竟然这么问我，我有种被人误会不解和侮辱的感觉。

        我没说话，齐慕轻笑了一声，因为病房里除了淡淡的风声沙沙，非常的安静，所以那声明明是极为轻微的笑声，就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悄悄钻出来的声音，还是被我听见了，很清晰的撞在我的心口上。

        “我就是忽然，有些不自信了，大概是觉得，时间过的久了，即使是曾经爱的人，也会变成爱过了吧。”齐慕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叹气一般的感受。

        我闭上眼睛，隐忍了几秒钟就要夺眶而出的某种液体，然后努力的让自己笑了笑：“齐慕，李文婷她，去哪儿了？”

        齐慕看我一眼，淡淡的说道：“她出去买点东西了，医生说要住院，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过来。”

        我摸摸鼻子，哦了一声，既然是这样，估计不会回来的太早，忽然又觉得自己可耻，竟然在计算李文婷会不会立刻回来这种事情。

        “那，那我先…….”我没说出口，再次顿住了。

        齐慕又笑了：“这么急着要走的话，我再留你是不是也不合适？是不是安清泽在等着你。”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安清泽在公司，他没有等我。”说完我立刻又住了嘴，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意这种事情是否还有什么意义。就算我跟齐慕解释一千遍一万遍，也改变不了我现在是安太太的身份，来的真实。

        “齐慕，你打算怎么办？”我叹口气说，不想跟他继续试探来试探去的了，我们之间，本就不需要这些试探。

        齐慕的眼神又是暗淡了几分，嘴角的笑容也悄悄的苍白了几分：“还能怎么办，对于齐宇来说，我连死都是奢侈的，我不知道我选择了死，他会怎么对待你，当他已经没有了我这个发泄的端口之后。”齐慕说着看向我，眼神深沉的吓人。

        我的心，骤然的绞痛起来：“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辛苦的，我不想让你一直这么，牺牲掉一切来成全我。我，安清泽，我们已经开始决定反抗了，我们可以跟林氏合作，我们不会轻易的被齐宇摆弄的。”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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