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我会帮林致源重新拿回世界冠军的。”
眼前的季靖和脑海中的画面重叠, 林致源想起了那天的醉话，现在看来原来是真心的啊。
只是和那天迷迷糊糊的样子不同，现在的季靖沉着地望着自己, 好似全然接受他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气。
平时, 自己只要冷下来，调皮如胡迪都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 可季靖的眼神却毫无闪避。
不过她的话好像是在说，不让自己参赛的目的就是为了拿世界冠军。
但是不参加比赛即便练出了超过世界纪录的成绩，那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贺凡说的，自己正是处于黄金时期，不管是体能还是爆发力都处于最盛的阶段, 若缺少了比赛就很难维持状态了。
“为什么不让我比赛？”
林致源逼近, 几乎要把季靖抵在门上, 只是想到刚才秦教练无中生有的八卦，还是有意识地退了一步。
也是这一步, 让季靖缓了口气。
“我们制定了针对性训练。”季靖说得轻巧, 但只有她知道自己熬了多少个夜和医疗队、教练组开了多少次会才把具体方案定下来。
她很有自信, 只要林致源肯配合, 一定非常有成效。
原以为他会毫无埋冤地配合，毕竟他说过自己会听话，无条件遵从教练组的决定。
可眼下的状况, 并不乐观, 因为现在对于他来说这是“季靖的决定”, 而不是“教练组的决定”。
“即便身体恢复，也可能过了最佳竞技状态。”
林致源紧紧握着拳头, 尽量克制自己说出更激烈的话。
就像贺凡说的, 即便脚上有些伤但状态正在恢复, 一旦过去就很难找回来。又有多少人能从低谷重新爬上最高的顶峰？
“这不是你说的算的，至少弗朗切斯卡证明了状态是可以重新找回来的。”季靖沉下脸，完全不畏惧他的居高临下。
听了这话，林致源的双瞳颤动起来。
弗朗切斯卡沉寂了两年才回归，那自己呢？
况且，和林斯远的两年之约岂是自己随便能作废的，若到时家里的事情他真的甩手不管了，自己能做到视若无睹吗？
至少，林斯远真想逼自己退役，很有可能做个甩手掌柜。
“你的意思是，我要再花上两年？”林致源一拳砸在门上，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那还不如直接叫我退役！”
他的拳头咚的一声就砸在季靖的耳边，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头朝左边摆去。
这是第一次见林致源勃然大怒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但出于身份的限制，她并不能尽说安抚他的话语。
“三四年也是有可能。”
林致源睁大眼睛，显然更生气了。为了自己的小命，季靖决定还是应该给他点希望。
“当然，三四个月也有可能，最快可以赶上明年年后最后一场世界杯。”
也就是说，至少错过五次比赛机会，而且是极为珍贵的比赛机会。
这是新一轮奥运周期的开始，如果不跟上世界的脚步，4年后的奥运会怎么可能再有自己的名字？
林致源依旧不理解，退一万步说季靖单纯从他的身体状况做出判断无可厚非，可万万没想到教练组竟然会答应。
但即便自己能说动季靖能说动教练那又如何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身体的恢复没能达到最理想的状态，这又能怪谁呢？
其实他也知道，名单一旦确定会立刻上报滑冰协会和体育局，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林致源闭上眼睛，即便是在克制，握紧的拳头依旧是颤抖的。
他缓了缓，重又睁开双眼，语气相比刚才柔和了不少:“如果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会服从。”
然而他的眼中满是失望，也不知是对团队的失望，还是对他自己的失望呢？
季靖忽然有些难过，她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理智告诉她他必须缓下脚步来，可从感情上她也想看他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样子。
他喜欢那个自信、有冲劲、敢拼搏甚至极端冷漠的林致源，而不是陷入自我否定的林致源。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顾不得他对自己的想法，季靖举起双手，啪得一下就轻轻擒住了他的脸颊。
林致源明显一惊，并没有来得及挣脱。
季靖双手一用力，就扯过他的脑袋，紧紧顶在自己的额头上。
鼻尖几乎相撞，鼻息相互缠绕。
他们的距离近得连一根手指都容不下。
“林致源，相信我，相信你自己，一定可以重返巅峰的。”
季靖知道，眼下所有的解释都如同辩解，正如他说的他会服从一切安排，而她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汇集一切力量。
现在他不相信没关系，时间会证明的。
林致源恍惚起来，季靖微闭的眼睛近在咫尺，还是和那天一样的距离，一样的话语。
只是多了些许自信和坚定。
仔细想来，可能就是安慰自己的语句，可她说得如此坦然如此郑重，让他不由自主地就要去相信了。
林致源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季靖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她抿着唇，似乎有些紧张，或许是因为两人保持着近距离但谁都没有继续说话。
林致源可以听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那或许也是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原本撑在门上的双手渐渐下移、下移，还差一点点就要碰上季靖的肩膀。
梦里，她委屈地落泪，梦里，醉醺醺的她又笑得很甜，梦里，他揽过她纤细的腰肢……然后季医生她……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身影又和季医生重叠了呢？
林致源倏地睁开半眯起的双眼，全身一个激灵，猛然退后一步挣脱了束缚。
季靖似乎受到了惊吓，愣愣地看向不停抓着头发的林致源，这是不耐烦的表现吗？
“抱歉。”她清了清嗓子，为自己不适宜的举动而道歉。
“不，是我的错。”
林致源并没有看向她，只是不断甩着头不知道在和自己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冷静的方式还挺奇怪的。
季靖不再看他，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脖子和耳朵上已然爬上一片红色。
她眼光暗淡下来，心里说不清什么感受，闷闷的。
不过至少他说他会服从教练组的安排，只要他愿意接受新的训练方案，自己做个恶人又何妨呢？
想通了这点，季靖不再避讳，径直走向了一个柜子，从最底下拿出来一叠厚厚的文件。
林致源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觉一阵眩晕。
就和季医生那篇新推送一样，晦涩难懂。
“这是……？”
“所有的研究过程、数据，还有每一次医疗队内部讨论以及教练组讨论的记录。”
季靖又抽出放在最后的一本本子:“这个是你接下来所有的训练内容、治疗方案。”
她希望他是在完全配合下一起度过接下来的日子，而不是以现在无可奈何接受的形式。
林致源愣了愣，他明白季靖的用意，但是那么难的内容自己怎么可能看得懂。
只是眼下，自己刚发泄了不少情绪，不想再麻烦季靖了。
“好，我会看。”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季靖以还有事要忙率先离开了诊疗室。
一开门，就见胡迪等一众人好奇地等在门口，见她出来假装路过和季靖打了声招呼。
“靖、靖靖姐姐，下午好啊，哈哈。”
季靖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进去吧。”
“好……”
看季靖无精打采的样子，胡迪心里又有了猜测，她和源不会吵架了吧？或者更严重，比如分手了？
因为自己赶到的时候，恰好听见咚的一声，然后就是源哥的一声质问。
刚才李小娇可急坏了，她差点就想冲进去，但被自己拦住了。
“快进去啊。”然而，当门真正打开的时候，她又怂了。
特别是看到季靖有些落寞地离开，更加不敢去看里面的林致源处于什么状态。
其实，不管源哥怎么发飙，他们都能理解，明明成绩有提升、身体也没什么大碍、状态也越来越好，突然被通知不能去比赛，任谁都受不了。
“你那么八卦，你先进呗。”明明门只是虚掩着，他就是不敢去推。
见到源哥自己该说什么呢，安慰他？
还在纠结之际，那门自己就打开了，随即传来了林致源的声音。
“你在这儿干嘛。”
“我……我……”我了半天，胡迪都没能说出句像样的话。
不过他发现，林致源似乎相当平静，不如说好像因为什么事情还有些情绪高涨，他脸色红润就和早上吃包子的样子差不多。
“源哥，我们是来关心你的心理健康的。”李小娇白了一眼说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的胡迪，直接把他推到了一边。
“我的……心理健康？”
“对啊，落差感，我很有研究的。”李小娇一插腰，就说起了自己面对落差感的经验。全然一副安慰林致源不要伤心难过的样子。顺便帮季靖正了名，说她为了做诊疗方案有多么多么辛苦。
胡迪赶忙附和起来:“是啊是啊，靖靖姐姐肯定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惹她生气。”
“源哥你要调整好心态，心态比一切都重要。”
“那名誉呢？”林致源一挑眉，话锋一转。
“也很重要啊……怎么突然问这些？”李小娇不解，疑惑的地看了看林致源又看了看胡迪。
“你说呢？”
李小娇忽然意识到什么，默默倒退了两步，讪笑起来:“源、源哥，不关我的事，都是胡迪说的。”
“我说什么了？”这下轮到胡迪疑惑起来，突然有种被甩锅的感觉，却不知道到底是铜锅还是铁锅。
“就是八卦呀。”李小娇一步跨到胡迪的声后轻声提醒。
可他们之间分享的八卦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胡迪一时间无法理解是哪一条。
李小娇无语，关键时刻那么迟钝，完全就是不合格的“共犯”。
“哎呀，光顾着担心你们了，我今天训练还没有完成。”李小娇决定当个壁虎弃尾而逃，“先走啦，拜拜！”
跑到一半还不忘回头喊一句:“胡迪，回头是岸，好好承认错误啊！”
胡迪感受到林致源越发凌厉的眼神，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你倒是说说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在和季靖谈恋爱的？”
“……”
胡迪心想，完了，现在源哥的表情分明就是在思考怎么惩罚自己。
看来靖靖姐姐不是他的网恋对象，自己得赶紧补救一下。
“源哥，对不起啊。万一你女朋友生气了，我一定负责到底！”
“胡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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