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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射箭


与忙得天昏地暗的陈景煜比起来,作为老板的关祁清闲得招人恨,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绕着潘颖菲转。

        撇开有色眼镜的潘颖菲,总算能客观理智地审视关祁这个人。他出类拔萃又细心体贴,更重要的是,他能看透她的倔强与脆弱,已经好几年没谈恋爱的她想,或许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了。

        木兰秋狝射箭俱乐部位于城郊,与市内一般的室内射箭场馆不同,它是一个建在林场中的户外场地。下了车,满目都是苍翠的绿色,如茵的绿草地和枝丫繁茂的参天大树中,建了一排米白色的尖顶木屋。木屋前方正对着一大片平整的青青草地,草地上摆放着远近不同的三层箭靶,把自然风光与现代休闲融合得焕然一体。

        趋近,“木兰秋狝”四个半人高的大字,雕刻在连排木屋前的大石上,潇洒飘逸。

        场上已经有几人在练习射箭,乐融融的一家几口、穿着汉服摆造型的古典美人、心无旁骛的专业射手……

        关祁熟门熟路的选择了两把竞技反曲弓,将其中一把递了给她。这种弓轻便、易于上手,最适合初学者,但潘颖菲却硬是要选古朴的传统弓,说是拿在手上能感觉到古代女侠的豪气万丈。

        听完教练的讲解,学习了基础的弓箭知识,二人开始正式上手。“簌簌”两声,十五米的箭道,关祁射了个六环,潘颖菲的箭不仅没有射中自己的靶,竟然不偏不倚的射到关祁的靶上。

        关祁调笑道:“女侠,就这么喜欢我的箭靶?”

        潘颖菲偏过头去不理他的揶揄,接连又射了几发,成绩仍旧不理想,最好的成绩是堪堪蹭到最外环的边。

        反观关祁,已经找到了手感,基本箭箭上靶,而且环数看着越来越大。

        一旁的她把懊恼泄气写满了脸,关祁放下弓走到她身旁,浅笑问:“要不要试试我的弓?”

        潘颖菲见他玩的不亦乐乎,早就想换来试试,也不推辞,“好啊。”

        她拿起他的弓,兴致勃勃地试着射了一箭,还是没上靶,不禁有些兴味索然。正准备放下弓,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扶起她握弓的左臂,一个难以忽视的躯体在身后贴近她。

        他靠得极近,而后启口在她耳畔轻声说:“左肩抬高,对准靶位,身体微向前倾。”

        他的手从她的手臂游移到她的手指上,叠着她的指头轻轻引导,似教她握弓的标准指位,又似趁机挑逗,暧昧难明。

        关祁的右手自木质箭筒中,抽出一支雪白的羽箭递给她,她接过后把箭搭在箭台上,将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

        他没有移开身体,而是继续用行动无声地指引着她扣弦、预拉、开弓,两只手都被他握着,他暖暖的呼吸就这样喷在她的发上,她整个人都被他虚虚地圈在怀中,心跳也跟着急促起来。

        “看着准星,让它和靶上的点连成一线。”他说。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主动的亲近,内心甚至在渴求更多?她想,大概是他磁性的声音会蛊惑人心,才会让她不懂拒绝、甘之如饴。

        “簌”一声,箭离弦而出,是一个漂亮的九环。

        难以置信的潘颖菲红唇轻扬,展颜一笑,得意洋洋地回过头来看着关祁。

        阳光打在她光洁无暇的秀丽脸庞上,美艳得惊心动魄,飞扬的神采灵动万分,一幅美丽养眼的画面就这样直勾勾地撞进他眼中。鬼使神差般,他情难自禁地低下头,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白皙俏丽的脸颊上,一触即离,轻柔的触感像春日枝头掉下的桃花瓣。

        想起上次偷香后挨的巴掌,关祁赶紧松了手,并顺势后退一步,倒不是怕她恼羞成怒下又打他,而是怕在大庭广众之下挨打丢了脸面。

        谁知道,她却像无事发生一般,淡淡瞥了他一眼,又重新拿起一支箭练习,脸上没有欣喜娇羞,也没有生气恼怒。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担心又惹到她的他立刻不敢多言,也不敢再有任何过分的举动。

        玩了一个多小时,双方手臂都有些酸软,于是到服务台归还了弓箭和装备,转而进茶室点了一壶太平猴魁休息。

        关祁的茶艺应该不错,她看他在茶桌上颠来倒去好几轮,才给各自的杯子倒上一杯清茶,“下次过来打高尔夫怎么样?”此处占地位置很大,除了射箭俱乐部,高尔夫练习场、茶室、农庄、清吧等休闲娱乐场所一应俱全。

        潘颖菲的目光还停留在他握着茶杯的修长手指上,脑中浮现的是他手指刚才覆在她手上教她用弓的细腻触感,心不在焉地轻声应“好。”

        她懒得来回折腾,拒绝了关祁精心准备的浪漫高级餐厅,二人在茶室里用过简单的晚餐后,天色没黑透,她就让他送她回家。

        送她到家后,他没有急着离开,打开车的储物格拿出香烟,抽出一根,缓缓点上,吸了一口,试图让脑子更加清醒。

        到底要拿她怎样办呢?

        以前面对感兴趣的对象,鲜花、礼物、餐馆、酒店……一切都交给助理安排就好,他不需要,也不想耗费心神。但她不一样,对于她,他就是想事事躬亲。

        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看不上他的女人,他总是能适时的知难而退,而面对潘颖菲的再三拒绝,他对她的兴趣不但没有因此逐渐消退,反而与日俱增。他从来没有试过那么认真的去追求一个女人,但她好像永远滴水不进,渐渐的他都迷茫了。

        口袋中的手机轻抖一下,他摸出来一看,是她的信息,“吸烟有害健康”。他抬头望了眼她住的单元,发现她正站在阳台上遥望着他,扔掉烟头,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无声一笑。

        看来她对他,也并非无情。

        路骋相约的地方是一家网红的酸菜鱼连锁饭店,陈景煜到的时候,店门口的候餐区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等位置。他根据路骋的信息,顺着服务生的指引,轻而易举的找到路骋的位置。

        路骋看到他,热情地站起来向他招手,看到昔日的好友,他不禁发愣。眼前这个头发稀疏,腆着一个小肚子的人,跟他记忆中的样子相去甚远。路骋比他还小一岁不是吗?怎么成了一副油腻中年男人模样?

        他很快藏起眼中的诧异,回之以微笑,快步走到他们的卡座。到达卡座后,他又是一愣,原来在高高的沙发背遮挡下,还坐着一个干瘦如柴的女人和一个一岁多的男婴。

        路骋结婚生子的消息他是知晓的,当时路骋在朋友圈发了结婚证的照片,他还积极的点赞祝贺。后来,由于工作忙碌的缘故,联系就渐渐少了,只是偶尔在朋友圈中刷到他晒娃的图文,至于其他的生活状态,几乎绝迹。

        这是陈景煜第一次真正见到路骋的妻子——钱蕙,他无法将面前这个,哪怕笑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愁容满面的妇女,与结婚证照片上巧笑倩兮的女人对应起来。他不知道该感叹照片修图技术的强大,还是岁月的无情摧残。

        他刚到广州不久就跟路骋联系过,无奈工作太忙,一直凑不到时间一叙,所以这顿重逢的小叙就拖到了现在。

        闲聊中,陈景煜得知二人是奉子成婚,意外怀孕后,年轻气盛的路骋决定负起男人的责任,想都没想就决定要跟钱蕙结婚。

        从前的路骋是个信奉及时行乐的享乐主义者,尽管工资不高,但是最新款的手机、游戏机一样不落,毕业几年,积蓄为零。他跟钱蕙的婚姻没有浪漫的婚纱照,没有璀璨夺目的钻戒,没有高朋满座的酒席,只有一本不需要花钱的红色结婚证。

        “你小子去了深圳以后高薪厚职的,交了不少女朋友吧。”路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陈景煜呵呵一笑:“哪有时间,天天忙得恨不得把人掰开两半来用。”

        “你不会是还没忘记她吧。”陈景煜和王沐慕二人的往事,路骋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是知道几分的。

        “确实没忘,我们最近复合了。”提起王沐慕,陈景煜脸上泛起了柔情。

        “不是吧,她当初在你一穷二白的时候甩了你,你能原谅?”路骋瞠目结舌地问。

        陈景煜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微微摇摇头,过去他确实未能忘怀,但是他能清楚的知道,比起困于过往,开豁的未来更值得他们探寻。

        “这该不会是你报复的复合游戏吧?”路骋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他显得油腻猥琐。

        “别瞎说!”听到这话,陈景煜纵然心有不悦,但顾及是难得的久别重逢,低喝一声后,不再多言。

        “你现在就该无忧无虑的多玩玩,我就后悔当初没有多玩几年再结婚。”路骋没有注意到陈景煜面含愠色,脱口而出道。

        陈景煜留意到,路骋眼中的不甘与懊悔刺痛了一旁安静喂孩子吃饭的钱蕙,她眼眶微红,捧着米糊的手紧紧地攥着碗,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撇过头去,不发一言。

        气氛有些尴尬,小男孩突然抱着肚子,奶声奶气地对着钱蕙说:“粑粑,拉粑粑。”

        钱蕙抱起儿子,不耐烦地说:“臭小子,就是事多。”

        钱蕙和孩子的离开,让气氛缓了下来,路骋恢复无所谓的态度开始东扯西扯:“我跟你说,你没养过孩子,真不知道养孩子有多烧钱,奶粉、纸尿裤这些看似小数目,一天天用下来,要顶我每月小半的工资,而他妈为了带他,根本没法出去工作……”

        当日意气风发的好友,再会时居然像个怨妇一样跟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起生活,这跟他想象的重逢场景大相径庭,他原以为他们会互诉衷肠、不醉不归。

        “两个刚在一起时,买个菜、做个饭都是温馨浪漫,但真正结婚以后才知道,安贫乐道都是美好假象,现实是房租、工作、养娃、家务一样样的,把人压得喘不过气。女人真会欺骗人,阿蕙以前多温顺懂事,现在变得泼辣又计较,我们有时连晚饭买猪肉还是牛肉都都能吵上一架。我现在下班回去看到她就晦气、惹人嫌,碰都不想碰她,只想抱抱我儿子。”

        说着说着,路骋有些面露难色,“阿煜,说了这么多,你懂我的难处的,对吧。”

        陈景煜明面上点点头,但是心底却是不认同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结果吗?

        “我最近经济上有些困难,认识这么多年了,能帮帮我吗?”路骋眼神飘忽,神情难堪得有些不自然。

        “需要多少?”陈景煜不复刚才的热情,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三……啊,不,一万吧,应该够应急的。”他原本想提三万的,但看陈景煜脸上明显的不悦,他不敢赌他们之间的交情还值不值这个价,于是立马改口。

        陈景煜冷冰冰地点点头,拿出手机把钱转给他后,意味不明地说:“希望真能够帮到你。”

        这顿饭他吃得很不是滋味,早早地就借故付账离开。他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沉的,心烦意乱的情愫不知道是为了那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好友,还是为了他自己。

        回去以后,他满脑子都在想,要是五年前,他们没有分手,会不会就是今天的路骋和钱蕙?

        屈服于当下,失去了梦想,缺少了爱好,彼此再也不是激励对方前进的动力,而是包袱与负累。整日只会为生活而发愁,没有了热爱与激情,开始相互指责、相互迁怒、相互厌倦。

        没有了爱的两人,因为孩子的羁绊而勉强捆绑在一起,这样的家庭会不会是三个人的悲剧?他不得而知。

        忽然,他很想给王沐慕打个电话,哪怕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他都觉得安心。

        电话响了好几下才被接起来,她的声音很轻柔:“喂?”

        “喂,你在干嘛?”听到电话那端的声音,他忽然觉得沿路的夜色仿佛都温柔了起来。

        “啊?还能干嘛,加班呀。”他问的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近为了周年庆典,忙得就差要睡在公司了。

        “在卓然?都快九点了,你还要忙到什么时候?”不知为何,今晚他就是很想见她一面。

        “每次办大型活动都是这样的,我们大半个策划部都还在加班。”对于这种情况,王沐慕习以为常。她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问:“有事?”

        “没事,就是想见下你。”自从上次会议后,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呃……可我这阵子还在忙。”她无奈地开口。虽然她也很想见他,但是积压的工作让她抽不开身。

        “那好吧,我再想想,不打扰你了。”他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王沐慕拿着手机苦涩一笑,想: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半小时后,张露走进策划部,拍了两下手掌吸引大家注意,宽慰地说:“凯睿知道我们还在连夜奋斗,带了宵夜过来慰劳大家,来两个男同事跟我下去拿一下,大家都精神点哈。”

        凯睿来的人会是陈景煜吗?王沐慕的心砰砰直跳,紧张又期待的偷偷盯着门口。不消一会儿,跟张露一同走进办公室的挺拔男子,不是陈景煜还能是谁?

        他一进门就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她,他回之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眉毛一挑,仿佛在说:我说了想见你,就要见到你。

        看她眉开眼笑,旁边的梁思怡转过办公椅,好奇的问:“沐沐,你是刚才没吃饱,听到有宵夜,笑得那么开心?”

        王沐慕嘻嘻一笑,搪塞敷衍过去。他并没有逗留很久,官方又客套地说了几句加油打气的话,鼓励大家要继续保持干劲后就回去了。

        他走后,她才给他发微信。

        “你是特意过来见我的?”塑料碗里的红豆沙还没吃到嘴里,就感到有甜丝丝的东西在心头盛开。

        “查岗。”他只发来两个字,却间接承认了就是专门过来看她的。

        “太破费了吧。”不怪她心疼,毕竟那是十几人的宵夜呢。

        “没事,我会找关总报销。”对滥用职权见心上人的行为,陈景煜说得理直气壮,并且做得越来越驾轻就熟。

        与此同时,坐在书桌上看报表的关祁蓦地感到一股凉意,他抬手拿过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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