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扇巴掌
一阵陌生的铃声响起，惊扰了宿醉中的王沐慕，她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坐起来环视一周，完全陌生的房间吓得她刹那间意识回笼。她赶紧低头，看见自己衣饰完整，提起来的心才稍稍放下。
外面的铃声还在继续响着，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她的鞋子被放在床的右边，随身的手提包却不翼而飞，顾不上多翻找，她穿上鞋就连忙摸索着离开房间，穿过饭厅和客厅，她才意识到，铃声的来源是门铃。
她警惕地站在门前，透过猫眼往外张望。
门外站着一个风姿绰绰的男人，他约莫三十岁左右，剑眉星目，一派贵公子模样。
这个人是谁？这里又是哪？该开门吗？众多的疑问在她脑中冒出。
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崔子扬一杯又一杯的递过来的酒上，后来发生的一切，她毫无记忆。
谨慎地扣好门上面的防盗链条，她试探地打开一条门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应该说什么，就先脱口而出了一句“你好”。
关祁刚从酒吧喝了一圈回来，看到陈景煜的房子还亮着灯，想起刚刚窝火的经历，以及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忍不住过来找陈景煜倾诉。他知道那个工作狂肯定没睡，说不准可能还在工作。
等了好一会儿，里面都毫无动静，他准备离开时，门终于被打开。开门的居然是一个娇小清秀的女人，关祁差点惊掉下巴，他后退一步，抬眸看了看门牌号码，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走错后，心头一乐。
认识三年多，他还从未见过陈景煜跟哪个女人亲近过。自己情场失意就算了，可不能坏了别人的好事，他识趣地笑道：“阿煜在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阿煜？说的是谁呢？陈景煜吗？
她茫然地关上门，回头就看到穿着睡衣从浴室中走出来的陈景煜。他的出现，让她大致猜出了自己的经历，安心不少之下，也不急着离开了。
“终于醒了？”他语气并不友善，她甚至听出来他满腔压抑住的怒火。
她轻轻的“嗯”了声，看到自己的手提包被放在餐桌上，赶紧走过去拎起包，急切地在包里面翻找出手机。果然，里面有好几个潘颖菲的未接来电，再打开微信，忧心关切的留言已有十几条之多。
当时想着要谈项目，她习惯性地就把电话调成静音。
将近凌晨，也不管潘颖菲睡了没，她直接就回拨过去报个平安。电话才刚拨通就被接起来，潘颖菲连恐吓带责骂地说了她一通，明明是鼓噪的责骂，听起来却叫人泛起通体暖意，半句反驳也不敢有。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也没有注意到潘颖菲格外严厉的语气，与往常有些差别。
挂了电话，她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望着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她挪到他身旁坐下，问出心中疑惑：“我是怎么来这的？”
她居然还有脸问他？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被她气得生疼，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这个愚蠢的女人今晚过后，只怕要追悔莫及！
“他们两个是合起来灌你酒的，你不知道？”他咬牙切齿地不答反问。
她故作轻松地答：“我就知道崔子扬没安好心，想报复我。”崔子扬会借机报复她，在她意料之中，所以才拉上杨梦佳作陪，至于说杨梦佳是他同伙，她是不曾想过的。
“那等你不省人事后呢？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事？”她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气急败坏得很。
“什么事？”她反应果然迟钝得可以，后知后觉地想到，让她醉酒失态或许不是最终目的。
“如果他们等你醉倒无力反抗，对你实施违法犯罪行为，我怎么办！”陈景煜再也压制不住冲天怒火，双手紧扣她的双肩，冲她低吼。
他高昂的暴怒情绪感染到她，她想起他们当年分开时的决然，想起他重遇时的故作疏离和暗中逗弄，不甘与委屈弥漫心头，赌气地高嚷：“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不劳你费心，前男友！”
这句话，无疑是点燃陈景煜最后一丝理智的导火索，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要爆发了。
他一手拖过她娇柔的身躯，重重地压在自己的胸膛上，箍在她腰间的手愈加收紧，企图挤压掉两人之间任何一丝的空隙，健壮的手臂带来的强势拥抱压得她胸口发疼，她的挣扎推搡毫无作用，反而激得他更加暴虐。
他另一只手捏住她秀气的下巴，无视她泛红的眼睛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强迫她的眼睛只能看着他。
她看到他的眼中看到残暴、狂怒、心痛和自嘲一一闪过，这些复杂浓烈的神色叫她害怕，这样的陈景煜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就这么怕我？”他说话时，她能感觉到他热热的鼻息就喷在她的项侧，惊起一身战栗。
这样的靠近叫她心惊胆颤，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余本能的反抗挣扎。
那些别有用心的男男女女她都不怕，居然怕他？怕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他？这样的认知，教他悲痛莫名。
看着她因用力反抗而发红发烫的身躯和哆嗦轻颤的樱唇，他下意识地一把将其攫住，柔软的唇一如记忆中甜美可人，让他情不自禁地辗转细品。
她想她一定是酒醉未醒，否则怎么会在他吻上她的时候浑身脱力，再也推不动他半分，甚至没有力气抵挡他强势又志在必得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拖着她的，缠绵细吮。
良久，他的唇舌才离开樱唇，流连到她粉嫩的脸颊和洁白的脖子。大概是猛烈的亲吻让她濒临缺氧，脑袋发昏，她已经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放开她的。
半夜三更，他想留她在这休息，她却坚持要回家，他拗不过，只能到隔壁跟关祁借车送她回住处。
从后视镜看着她像小白兔似的红彤彤眼眶，真是我见犹怜。他想起借车时，关祁不怀好意的打趣，又想起当他绅士地打开副驾车门，而她却一溜烟地爬上后座，不禁摇头苦笑。
愤怒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在适才唐突冒犯的亲吻后，他忽然不知要找什么样的由头与她说话。
这一路，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车才停稳，王沐慕就一溜烟地下车进了小区，一套动作下来干净利落，就像背后有猛虎在追逐着一样，完全不给他任何再接触的机会。
进门后，发现向来作息规律的潘颖菲居然还没睡，知道自己让她担心，王沐慕很是过意不去。
潘颖菲状似随口地问：“沐沐，刚刚谁送你回来的？”
她看到陈景煜了？但她跟陈景煜现在的关系应该怎么说呢？潜意识还是不忍心说出“前男友”三个字，于是只能敷衍回答：“就一朋友。”
潘颖菲没再多问，若有所思地跟她道过晚安后，就回了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王沐慕没看到潘颖菲自嘲的一笑。
其实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是吗？熟悉的车牌号码大刺刺地告诉她，几个小时前，她才从这台车上恶狠狠地摔门而去。
洗澡的时候，王沐慕幡然醒悟，为什么刚才潘颖菲看她的样子神情闪躲，欲言又止，脖子上明晃晃的吻痕如此扎眼，一切不言而喻。
哼！都怪那该死的陈景煜！
晨会过后，关祁笑着跟陈景煜回办公室。门甫关上，他就忍不住打趣道：“老实交代，昨晚那个小美女是谁？”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看他跟哪个异性走得亲近，关祁都快怀疑他是不是个gay了。
“关总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了？”陈景煜对此话题兴趣缺缺，少有的搬出上下级称谓。
“一个英明亲民的上司，当然应该关心下属的生活状况，再说，我可把你当朋友的。”关祁锲而不舍地打听八卦。
“前女友。”眼看躲不过，他认命地回答。
“藕断丝连？等待，你当初这么爽快就答应跟我一起来广州分公司，不会就是为了她吧。”他听从家族调令过来广州分公司，本来想着可能要一番软磨硬泡才能说服他，谁知他居然答应得很干脆。
见陈景煜不回答，他接连发问：“既然分了，怎么又勾搭上？”
“在橘猫推广项目上凑巧碰见的。”陈景煜警告地瞥他一眼，什么“勾搭”，说得这么难听。
“凑巧？呵呵。陈景煜啊陈景煜，你变了，居然学会假公济私了！我就说，我们跟橘猫就这么点距离，你整天窝在那边办公，是因为她吧。”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关祁兴奋地叫了起来。
陈景煜冷漠地看着自己老板，“跟着我进来办公室，就是为了关心这些无聊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调令，连你也有桃花。”还沉浸在八卦中的关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也？”他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
关祁的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尴尬，他昨晚因为偷香而被扇了一巴掌的左脸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隐隐有些发烫，只能打着哈哈敷衍过去，然后一脸正色地跟陈景煜讨论起工作。
关祁驾着车拐进小区，就看到一袭红裙的潘颖菲早已等在路旁，等她上车坐好，他细细地打量她，张扬浓烈的妆容与艳丽的红裙异常相配，衬得她愈发面若桃花。
他的眼神过于灼热，她想要忽视都难。早上那条邀请的信息发出后，她自己也是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邀请他呢？
是因为对方再三强调的携眷出席？还是因为前几次的约会氛围正好？又或是因为双方有袒露过往的信任？再者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尽管穷追不舍，却也进退有度？
思考到后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对他产生了好感，才会不假思索地给他发出“今晚有空陪我去参加个朋友的订婚宴吗”，这样的邀请。
察觉到草率的她，正打算撤回消息，手机却已经弹出他的回复，“好，几点？我来接你。”事已至此，她只能把时间、地点给他发过去。
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才找到这家叫星什的网红店，星什的外观采用传统岭南建筑的设计风格，每一处都充满简练、通透、淡雅的中式韵味。
穿过独具匠心的园林，在侍者的引领下来到宴会厅。偌大的宴会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ada是引她入模特这行的前辈，经过八年风风雨雨，终于要跟同是模特出身的男友订婚，收到邀请函的她当然要过来祝贺一番。
身着纯白落肩绸缎连衣裙的ada跟站在她旁边的高挑英俊男子，俨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看到潘颖菲，她赶紧迎上去，亲昵地勾起她的手臂，打量起她身旁的关祁，笑着说：“不错不错，不枉我千叮万嘱地让你携眷出席。”
潘颖菲尴尬一笑，指着ada给关祁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前辈ada。”
她不理会ada嘟起嘴抱怨她把自己叫老了，接着介绍道：“我朋友，关祁。”
到来的宾客越来越多，ada把他们带到座位后，就继续忙着去接待其他来宾。或许是因为主人家都是模特的原因，到场的多半是模特圈子的人，骤眼望去都是俊男美女，衣香鬓影。
西式的订婚宴上，来宾们分别坐在铺着米白色桌布的长桌两侧，长桌两旁装饰着香槟金和香芋紫色的氢气球，梦幻又唯美。
还没到入席时间，关祁提议四处走走，她闲来无事也就点头应允了。此处景致极佳，蜿蜒的小桥和淙淙流水相映成趣，夜幕降临后，沿着桥边搭建的橙黄色灯带倒映在水中，勾勒出若隐若现的园林全貌。
走在小桥上，他状似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她头一次恍若未知的没有推开。他顺势靠近，再靠近，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搂住她的腰，停留在她耳畔的唇微微张开，如魔鬼般引诱道：“给我一次机会？菲菲。”
突如其来贴近的男性气息让她很不习惯，她巧妙地后退一步，脱离他的怀抱，急切地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答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看她慌神的表情，他能笃定，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关祁跟着她回到宴会厅后，两人相邻而坐，订婚宴的流程不外如是，他并不在意，专心致志地转过头逗着她聊天。她越是爱答不理，他就越是铆足了劲，自然就没注意到远处有人对着他们二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临近散席时，关祁被一个认识多年的设计师缠着脱不开身，刚才他满眼都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居然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在场。
此刻，潘颖菲正巧独自一人端着香槟过去给主角们送祝福，她浅笑嫣然地碰了碰ada的酒杯，祝他们喜结连理，永浴爱河。
ada虽然笑着应下，眉头却难掩顾虑和忧心，她转身往回走时，ada拉住了她，把她带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开口，“thorns，今天跟你来的，是你男朋友？”
“就一普通朋友。”潘颖菲还没准备那么快接受关祁。
精明的ada清楚，能带到朋友聚会的，又怎么会只是普通朋友，想起刚才听到的流言，ada觉得还是该如实告诉她，让她自己去分辨。
“你的朋友，在模特圈很有名，你知道吗？”ada旁敲侧击地问，以免枉做小人，
看她迷惑地摇头，ada就知道这个迷糊的姑娘，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她叹着气徐徐道出，“几年前，他跟友人打赌，说一个月内要泡到当时模特圈内颇负盛名的冰山美人bella，所以，凡是bella走秀，他都带着鲜花珠宝到现场堵她，攻势相当铺张奢侈。几番下来，bella招架不住答应了，谁知，没过几天，有人却拍到他跟bella的闺蜜carol在车内激吻。bella受不了两人的无耻背叛，在一次大型时装秀前夕，忽然泼了carol硫酸，毁容后carol自此在模特圈销声匿迹，bella被逮捕后也被验出了精神问题，据说现在都还在精神病院里面关着，一对好好的闺蜜，结局令人唏嘘。”
这消息太震惊，潘颖菲一下子消化不过来。
ada见惯这行的藏污纳垢，担忧地规劝道：“我也是刚听同行说起，才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关三少。你是我带入行的，我怕你着了别人这玩弄感情恶趣味的道。”
关祁看着副驾上神不守舍的她，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拥抱耿耿于怀，正沾沾自喜，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她列入了交往黑名单，准备跟他这种道德败坏的人老死不相往来。
银褐色的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后，俯身过去帮她打开。轻轻“嗒”的一声，断开的除了安全带，还有她的心弦。
他居然趁帮她解安全带扣之际，低头偷吻上她的唇！
潘颖菲顷刻间火冒三丈，一手把他推开，然后扬起手掌狠狠地扇在他英俊的脸上，一言不发地拿起自己的包就夺门而出。
离开时，还泄愤般用力关上车门，制造出震耳的关门声。
回到家，她越想越生气，居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吻给唬住了，刚刚应该要再骂上几句才对！
快十点了，王沐慕居然还没回来，想起她下午的担忧，潘颖菲赶紧给她打电话，连续拨打了好几次就是没人接听，她也慌张了起来，开始给她微信留言。
等王沐慕回消息的间隙，她打开平板，搜索起ada跟她说的事。
她只是好奇想看看，并不是相信他，想为他平反，她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
逛了论坛、贴吧、新闻网站，事实却让她失望，ada说的就是真相，bella疯了，carol毁容，只有他还一如既往地招蜂引蝶，继续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凌晨的夜色里，寂静无声。汽车引擎的声响比平常更明显，晚归的好友叫她担心，她走出阳台低头望去，看见好友自熟悉的银褐色汽车中走出。
她当时的心情该是庆幸的吧，庆幸自己还未泥足深陷。
王沐慕脖子上新鲜又清晰的吻痕，提醒着她，她做了个万分正确的决定，只是不知为何，隐隐的感到一下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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