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亭外11
夜深人静的时候，方静身边的诗文睡得很熟。
方静推了推她，她也没有反应。
于是起身，看到凉亭里面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玩家，唯有花钰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地往火堆里丢树枝。
“睡不着？还是醒了？”花钰笑着询问。
方静往他旁边一坐，“没睡。”
花钰说：“要来点酒吗？”
方静拒绝：“我不喝酒。”
两人一时没有话说了。
但方静并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觉得和花钰在一起，有一种特殊的熟悉感。
这份感觉，越来越强烈。
方静好像要记起来他是谁了。
“啊！不要！不要杀我！”
诗文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蜷缩着身子又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呢喃把方静的思绪打断了。
方静不记得刚才想到了哪里，也不想了，“我去柳树林里方便一下。”
花钰轻咳两声，答应着：“好。”
方静走去了柳树林。
在里面又碰到了柳树精。
柳树精抱着方静不撒手，“我的两箱小龙虾，呜呜呜。”
方静说：“不是你故意丢的？”
柳树精哭哭啼啼，“我花了半个月工资买的，呜呜。我就是去找其他员工闲聊了会，我真的不是偷懒啊！静静大人，我们也有休息时间的，我就离开一小会，连调料包都没了！”
“所以呢？”方静说方便其实是个借口。
她还想从柳树精口中知道怎么走出去。
“所以静静大人你笔下留情，不要扣我绩效，也不要和我们部长报告这件事，好不好？”柳树精嘟着嘴，眨着长长柳树枝的睫毛，哭出的眼泪居然是柳叶。
“方静？是方静在那里吗？”
是短发女生的声音。
她没有得到方静的回应，继续喊了起来：“奇怪，花钰不是说过来方便了吗？”
方静回应了下：“是我。”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短发女生又喊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看到了柳树精。”
抱着方静大腿没松的柳树精，立刻在方静面前定住了，伸展着双手，在月色中俨然就是一棵柳树。
短发女生走到了方静的身旁，指了指一旁的柳树，“这棵柳树好矮，你怎么不找个大棵的遮挡？会让人看到的。”
方静说：“你来做什么？”
短发女生说：“我也来方便一下。”
两人方便完，离开了柳树林。
方静坐在火堆旁，和花钰说：“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来守着。”
花钰摇头：“不用，你去睡一会。”
“我睡不着。”
“我们一起守着，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你一个人也怕应付不来。”
方静“哦”了一声，也不打算多做解释。
过了会，花钰出声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方静回答：“办公室文员。”
“这份工作不错，是不是很清闲？”
“你从哪里得来的结论？”方静说着，“每天要比大boss早到办公室，随传随到的文员，我不觉得是清闲。”
花钰笑了笑，“这么一说，难道不觉得你深受boss器重很好吗？”
方静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被压榨，吐槽了一句：“当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不到一顿正常的饭，就知道有多好了。”
“你的boss苛待你？”
“那倒不是，只是工作忙，boss有很多事情需要我的帮助，我必须随传随到。”
花钰往火堆里丢了一根树枝，“你现在是在放假？”
方静摇头，她今天可能吃了太多酒焖的小龙虾了，被花钰提及boss，内心的压抑一下迸发出来，抱怨道：“他怎么会给我放假？我辞职了。”
花钰说：“我听你这么说，你的boss应该不会批准你的辞职，你也说了很多事情需要你的帮助，你一走，他或许就知道以前有多严厉了，兴许会改正呢？”
“嗯，他的温柔留给下一批员工吧。”
方静是铁了心要辞职，就不会回去。
即使boss不批，她也会在这段旅途中，寻找合适的员工替代她，让boss不用满世界地骂她。
月亮高高挂起，让诡异的柳树林更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借着月光，从凉亭通向小河边的小路，像是深渊的入口一般，阴森且透着一股寒意。
高飞醒了。
他扫了一眼火堆旁的方静和花钰，一个人朝着河边走去了。
方静刚巧回头，看到高飞的身影渐行渐远，喊了他一声。
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会不会也是去方便？”花钰猜测道。
“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不和我们打声招呼？”方静发出疑问。
两人察觉不对，急忙追了上去。
“高飞！”
高飞不停地往前走，任凭他们在身后呼喊，愣是没有回应。
“傍晚的幻觉又来了？”方静不由得想起高飞一人中的幻觉。
“不是没有可能。”
方静啧啧两声，“真可怜，逮到高飞一个人，不停地让他回忆起伤心事。”
花钰说：“真觉得他可怜，就救下他。”
方静点头：“我会对得起他喊我几声妈。”
两人越跟越近。
高飞直到河边停了下来，伸着一只手，像是旁边站了一个人似的，但对于不远处的两人来说，只有高飞一个人。
“长亭外……”高飞唱起了歌。
动听的歌声响起，在这万籁俱寂的柳树林中，显得格外恐怖诡异。
紧接着，一段婉转悠扬的笛声传来，仿佛在给高飞的歌声伴奏，很快歌声笛声融入在了一起，悦耳且感人。
花钰听着听着，说道：“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助理。”
方静“哦”了一声，对花钰的助理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惊讶原来花钰也有想念的人，那为什么一进来的时候，花钰没有像高飞一样进入幻觉中呢？
“她是个聪明又勤快的员工。”花钰低声说着，“我很欣赏她的工作能力。”
方静问道：“你的助理死了？”
花钰笑道：“严格来说，她和你一样辞职了，我没有批准。”
“对不起，我听你说的有点伤感，冒昧了。”
“没关系。”
两人静静地躲在一棵柳树旁。
方静高挑的身形站在花钰旁，仍旧显得娇小了些。
她像是紧紧贴着柳树，被花钰整个圈在怀里一般。
这种感觉，比npc抱着脑袋朝着她跑过来还要诡异。
方静双手扒拉着柳树皮，贴得更紧了些。
花钰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了半步。
气氛僵持了半分钟。
高飞终于唱完了。
只见他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听不清在说什么。
方静指了指河边，“要不要再离近一点？”
花钰点头同意：“好，小心一点。”
两人蹑手蹑脚地朝着河边走去。
这时高飞磕完了头，站起身就要往河里走。
方静见状，大声喊道：“儿啊！你对得起让你活下去竭尽全力的人吗？”
高飞迈出去的脚又退了回来，转个身，看到了月色下的方静。
“妈？”高飞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方静，犹豫了会，朝着方静跑了过来，“妈！”
方静被高飞抱住，她拍了拍高飞的后背，“乖儿子，是不是有妖怪变成了妈的模样蛊惑你下河？”
高飞狂点头，带着哭腔说：“妈，我就知道你和爸不会不管我的。”
原来是看到了站在旁边的花钰。
一边只有妈，一边有爸妈，高飞选择了有爸妈这边。
“乖，你要好好活着，我和你爸才能一直守着你。”
高飞很不舍得放开方静，“妈，你们别走了好吗？我一个人好孤单。”
方静这可答应不了，只得说道：“只要你活着，我们就不走。”
“好，我会好好活着的。”
方静朝着花钰使眼色，“还等什么？找东西把酒倒他身上，让他清醒。”
花钰说：“这样你也会一身酒味。”
“没事，出去之后让我的好大儿给我在商城买一件新衣服。”
花钰这才去找容器，从河里拎了酒出来，倒在高飞身上。
连同方静也是全身湿透，一身酒味。
过了会，高飞恢复了神志。
他的下巴抵在方静的肩膀上，双手抱得特别紧，紧到让他感受到了女生的柔软。
他匆忙松开方静，“对不起。”
好在天热，衣服即使湿答答的，也不会很冷。
只是粘腻腻的，很不舒服。
方静扯着衣服，“你没死就好，不用客气。”
高飞主动提出：“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会赔你一件衣服。”
方静顺势说道：“我能在游戏商城自己挑吗？”
“游戏商城？”
高飞惊讶地问道：“不是现实吗？”
怎么？打算烧给我？
方静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我不想在现实交朋友。”
高飞答应下来：“好，只要我的积分够，我一定赔你。”
花钰站在一旁提醒他们，“我们该回去了，先用火烤一烤，穿着湿答答的衣服，容易让其他人误会。”
三人这才回到凉亭附近。
他们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高飞解释着：“本来醒了的，刚起身想和你们说话，意识到了不对，身体又比脑袋抢先了一步，往河边走去了。”
方静离火堆最近，前面烤完烤后面，“你别太伤心，人要往前看。”
“嗯。”
直到天微微亮，再也没有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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