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清晨，狂风消退，清亮的鸟鸣盖过各种响声，树林里喧闹起来。露水沿山壁滑下，滴滴答答落在岩石上，仿佛自然界的乐曲。

        洞内几人逐渐转醒。

        叶瑰活动活动脚腕，走到洞口边的阳光地里。一只白肚蓝尾的鸟儿跳下枝头，恰好落在她脚边。这是此处林中罕见的名鸟，名唤“不夜天”，砍柴人常年都难见一只，这回叫她恰巧遇上。一时之间，她喜极惊叫：“卫朝，卫朝，你快看，这只鸟！”

        “这鸟来得好，叶姑娘你终于笑一笑了。”卫朝说。

        戚芍泪推了推秋饮风的身子，叫道：“师叔，你醒醒。”

        秋饮风早已醒了，却默不吭声地闭着眼。他耳边传来女儿的笑声，恍惚回到当年洪泽湖边初遇妻子的情景，妻子跟几个女伴乘船游玩，唱一首江南小调，那安宁的笑颜让他永世难忘。在这一天，他脑海里产生想法的第一个瞬间，似乎放下了往日种种，恩怨是非，愿带女儿去到洪泽湖边，祭奠她早逝的母亲。

        转瞬间，他彻底清醒过来，恩怨重上心头，口中闷闷哼了一声。

        “师叔……”

        “不要叫了，我已醒了。”他坐起身，握住草席边的竹棍。心想等拿到遥云十记的内功心法，自己的心事了结，将来天上地下再也没人能奈何他，到时候再带瑰儿去便是了。“姓戚的小子，你瞧我作什么？我虽不时刻盯着你，可你若敢逃跑，不出五步，我就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戚芍泪嗔嗔地吐了下舌。“师叔你虽然还恼恨我们，但你心里如此念着我师父，又怎么会伤我？”

        秋饮风狠瞪了她一眼，骂道：“好一张利嘴！”却见戚芍泪的脾气颇得师兄教诲，再加上做晚洞内相处一夜，已经恨不起她。“但我抓住你的本事还是有的。”

        叶瑰听见他醒来，登时浑身一颤。

        秋饮风道：“卫朝，把昨晚剩下的兔肉拿出来。”

        卫朝道：“哎呀！秋先生，昨晚我本来留了三个人的份，这下早就不够分了……”

        秋饮风道：“那就再去打，再烤来吃。”

        卫朝道：“叶姑娘说不想吃兔肉，要吃别的。”

        秋饮风一怔：“是么？”

        叶瑰浑身又一颤，看见卫朝眉心紧起，向自己直打眼色，连声道：“本小姐吃不惯这东西。我不吃了……”

        半晌，秋饮风声音温和下来，又低又柔地道：“丫头，你想要吃什么？”

        叶瑰紧闭双唇，不言语。

        卫朝道：“叶姑娘许是想吃面了，上回我家少爷请你吃东风坡那家面馆，你后来就一直还要吃。东风坡离镇上远，平时吃不到，这回离得近，总算能过去吃了。”

        叶瑰心想蒋少昆何时请自己吃过面馆？她不知卫朝怀里卖的什么葫芦，仍是盯着秋饮风不作声。

        秋饮风叹口气，道：“好吧，就去东风坡吃面。”

        卫朝轻推了叶瑰一把。叶瑰开口道：“我要请戚少侠一起吃面。”

        秋饮风又叹口气，道：“咱们四个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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