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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事关重大,江可芙心头一震,几乎同时就去瞧沈妙书神色,别是诓她。

        禁宫之内,天子之女失了清白...简直荒谬。惊异疑惑,警惕惋惜,诸多情绪一时走马灯般在心头过了一遍,最后只化作一声复杂的“什么”。

        “谁也不成想的事,父皇因为这事,唉,气是不必说,病又要拖几日。况且,若无这档子事,沐凝的婚事今日原是要下旨定下。她身子本就弱,经了这么一折腾,身心俱伤,不知几时能缓过来。”

        “人呢?捉住了?”

        心底闪过一张苍白的面孔,江可芙瞥了一眼身侧被惊得脸色一下煞白的恒夭。沈妙书摇头,言语里带了几分恨恨。

        “捉住?便宜了他。禁军救人时当场被一矛刺穿了,都还嫌不够。他们一家子也别想择干净,满门抄斩逃不开的。就是可惜了,未来得及审,这人虽然也是内宫的禁军,但轮值之时怎生能不知不觉进了玉泽宫,也是疑点。经此一事,竟是连护内宫的禁军都信不得了...”

        听了个大体,却依然有些云里雾里,只事关女儿家清誉,她也不便再问详细,抬眼慎刑司也到了,沈妙书道里面脏污阴暗,她审几个人迫不得已,江可芙就不必随着,也快午膳时了,去凤栖宫拜见是正经。若得空再去玉泽宫看看,怎么开解人。至此,二人便分道扬镳。

        日头晒得人双目半眯,风也止了,飞絮歇了,江可芙拉着恒夭走在一侧宫道勉强能容人的阴影下,四下静悄悄的,也不见宫人,恒夭凑近了江可芙些许。

        “最近当真不太平。这宫里,如今也不是安生地方了。”

        “宫里就没安生过。”

        “唉,那王妃,那个盛姑娘的姐姐,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这节骨眼赶得巧,大概率是了。”

        “那咱们万万不能掺和了。奴婢还想着,街上当着众人眼多口杂,不便应了,暗地里替她探探就是,如今...”

        江可芙挑了挑眉,回首看向恒夭:“我可没应,你倒心里替我做主了?”

        “奴婢这是知晓,您这心肠热得很。嘴上不说,心里必是要帮衬一二的...不过那盛姑娘也是真不识抬举,说句无情的,这宫里每日没有了的人少么?若都如她这般寻根,是没个头的。没有株连都算万幸,她还要赶上来。”

        虽不在宫墙里,也不影响她发这般感慨,江可芙也叹口气,过一个拐角已瞅见了人影,便赶紧敛了情绪,轻咳一声,也提醒恒夭。

        “王妃。”

        远远的,待走进了才瞧清竟是凤栖宫的木灵,江可芙回一句姑姑,木灵三步两步上前,在二人身前站定。

        “王妃可是往凤栖宫请安?”

        “正是。”

        “这是不巧了,娘娘在刘贵妃处,这会儿恐也抽不出身,王妃也不大方便过去。昨夜宫里出了些事,不知王妃知晓了不知,若得了空可去玉泽宫瞧瞧八公主,旁的,奴婢是想劝王妃这几日怕是得少来几趟宫里,着实是不大安生。”

        不同木樨的和善,木灵不爱笑,一板一眼里总还带着点儿说教意味。习以为常,江可芙不在意的点点头。

        “我已知晓了,多谢姑姑提点,今日本是在清音寺求了个锁,来给小皇子的。”

        “王妃有心,圣上与娘娘必然宽慰。只是小皇子自那日产下就不曾挪动,还在墨林轩,身子弱不敢见风,就几个资历老的嬷嬷姑姑一块儿守着,恐怕近日是都见不成了。”

        “那...可否劳烦姑姑,替我交了这锁?”

        “王妃的心意,奴婢自然愿意。”

        得了准话,江可芙命恒夭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红漆镶银木匣,交到木灵手中。

        “劳烦姑姑了。”

        “不敢。奴婢还要去太医所替娘娘取药,就不耽误王妃时辰了。奴婢告退。”

        规矩的行了礼,江可芙谨慎的也微微福了一福,看木灵的身影过了拐角。

        “走吧,既然谁都见不得,咱们瞧瞧八公主就回去吧,也快到午膳的时候了,早去早回,总不好赖在了宫里,去哪宫蹭饭。”

        循着过来的路,日头渐高,宫墙的阴影逐渐遮不住人,至玉泽宫前叩了宫门,迎来的小宫女见着江可芙这不甚熟悉的面孔,还有些惊讶,在恒夭的提醒下才磕磕巴巴行了礼问了安。

        按理说才经了一场难以启齿,心中许有挥之不散的阴影,江可芙以为李沐凝大概是不会见她这实则只是个生人的皇嫂,本都做了被婉拒的打算,小宫女有些诚惶诚恐的大开宫门迎二人进院时,瞧满目海棠的嫩叶与含苞欲放的花枝,江可芙有一瞬恍惚。

        廊子下挂了一排银铃,坠下长长的穗子,东西两殿窗下的海棠枝丫上也挂了,因无风听不见声音。江可芙好奇发问,引路的宫女说是公主昨夜吩咐要挂的,说听着声音安心。

        “这东西这么多,风一过就铃铃不停,吵得很,安心怎么说法?”

        “奴婢也不知晓,公主说喜欢,听这个也睡得着,奴婢们就依着挂了。”

        小心翼翼的回话,避开昨夜的事不多说缘由,宫女掀了主殿的帘子,江可芙忽然想起去年生辰宴时,来此地在廊子里捡过一枚铜铃,李沐凝,喜欢铃铛?

        “王妃稍等片刻,奴婢替您通传一声。”

        主殿有些昏暗,与院落里欣欣向荣极不和谐,瞧不见什么生气的东西,也无新鲜些的颜色,当日因主殿坐了许多人,并未有如此明显的察觉,今日自己坐在椅子上等着,环顾四下,殿里昏沉的跟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女一般,无端压抑。

        轻轻端起宫女手脚利落的承上的茶,江可芙不渴,还是抿了一口,心道是不是进了殿再说不见,给人一个面子,小宫女已出来了。

        “王妃来得巧,公主这时候精神好,刚刚用过药,愿意见人说说话。”

        “那再好不过。”

        “是呢。王妃这边请。”

        绕过纱屏一扇,还有一道帘拢,小宫女轻轻挑开在两侧,迎来一阵药香,立在两侧侍奉的宫女福身行礼,对着屏风的床榻的纱帘后,少女朦胧的身形似乎缓缓坐直了。

        “七皇嫂。”

        内殿更暗,床前还掌了灯,怯怯的一声,还未见面,就无端让人怜爱。江可芙缓步上前,宫女过去挂起了纱帘。一张清秀苍白的脸,映入视线。

        “八...妹妹。”

        一袭素白亵衣,身上锦被也是青色的极其素淡。少女巴掌大的小脸上有一对圆且大的杏眼,只是此时没什么神采。唇无血色,发丝凌乱,身后一个软垫撑在后背,竟是一副缠绵病榻许久般的模样。

        “我本是进宫来瞧小皇子的,母后身边的姑姑说你身子又不好了,咱俩未正式面见过,就来瞧瞧你。”

        少女尖削的下颏肯定不为这一夜变故,江可芙也不便明说为昨夜的事,恐刺激了人,含糊说她身子不好也不算错。下意识就轻轻握住少女的手,冰凉的骇人。

        “可是冷么?”

        “我体寒,向来这般。皇嫂不必忧心。七哥哥可说了何时回来么?”

        “他,估计也就近十来日,毕竟也走五十三日了。”

        “嗯。皇嫂日子记得清楚,这般感情,我们瞧着都欢喜。”

        昨日晚间无聊细细算过的,此时道出,李沐凝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可眸子深处,却叫江可芙读出了哀戚,极快的想到了少女是不是由此联系到了自己的婚事,记忆里也又到了昨夜的惊恐,欲出言安慰,“吧嗒”,一滴滚烫已落在手背。

        “沐凝...”

        垂首又抬眸间泪眼盈盈,江可芙慌了,从袖口里掏帕子半天掏不到,怀中突然一软,肩头一沉,少女已扑进了怀里,呜咽起来。

        “我这辈子不知还能怎生活。母妃父皇忧心...呜呜呜...我叫天家,蒙羞了啊..”

        两条柔若无骨的手臂环过江可芙脖颈,泪水滚落在左肩肩头,这等事未曾经历,什么劝人的话,所谓感同身受,都是胡扯,江可芙怔了半晌,缓缓抬手轻拍少女的背,放柔了声音。

        “这不是蒙羞,不是你的错。”

        “父皇因为此事病更重了,母妃身子也不好了。”

        “他们担心你的身子,所以你得快点儿好起来,他们就宽心了。”

        “可我就是拖累他们...旁人,又怎生看我...”

        还未出阁的姑娘,又素来柔弱,这等许百人里也碰不见一个的事,被她遇上,不说能否缓过来,这条命能否安稳度过余生,都尚是未知。江可芙轻声宽慰着,越发觉得无力,最后只能默默不言。

        一向温婉和顺的太子妃言语里都带了恨意,她此时真正去感受少女的悲痛戚哀,也想,再将犯案之人,杀死一次。

        内殿安静,无人再劝,呜咽声也渐渐低下去,直至低不可闻,少女面色苍白的道谢,说自己倦了。江可芙说几句无力却不能不言的叮嘱,由内殿侍奉的大宫女花昔送出去。

        “你们平日里需多关注公主的情绪举止一些,也多想点法子,叫人宽心一点。”

        “是,奴婢知晓。王妃能来,其实奴婢瞧着,公主见了您精神是比之前好的。毕竟昱王殿下与公主亲厚,见您一面,也是亲切的。”

        “是么。”

        “奴婢不敢诓人,公主见了您才多说了几句,各宫娘娘也来瞧过,公主问过安,就不言不语的躺下望着顶子。刚才便是哭了,奴婢都觉的,算是好事。”

        “我们现今除了陪着她,也做不成什么了,贼人已死,这种事,许是半辈子去愈合的。”

        “原是都怪我们,怎的不多几个人留在殿里守着。”

        有些自责的垂了头,花昔沮丧起来,江可芙下意识回问:“内殿没留人么?”

        “一个,点了安神香竟迷糊着了,公主也因这香燃多了,这几日精神又不好,睡得沉,不然怎会后半夜都有些时候了,我们轮值才察觉。”

        恨恨的,似是极怨当夜内殿的宫女,江可芙蹙了蹙眉。

        “那宫女呢?”

        “慎刑司,昨晚似就没了。虽是我们一同进宫,有些情谊,但她如此疏忽,倒要叫声死有余辜。”

        默默转了头,江可芙思忖着,止了搭话,被送至宫门,看花昔将回去了,却又想起一些旁的事,现今看来已无要紧,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圣上今日是不是本要赐婚?”

        “好像是有传言?”

        花昔有些莫名,以为江可芙又起了感慨。

        “姓沈么?哪个沈家?”

        “大启除了太子妃母家,朝中并无沈姓大员,传言里圣上定的,好像是徐太傅的那个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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