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跪下！叫鹿姐！
“沈知希！”放学的时候，田鹿轩拦住了他，“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沈知希的背影一顿，弱弱地答：“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田鹿轩快走几步，挡在了他的面前：“那你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
沈知希的表情很纠结：“我倒是想说出来，可是之后呢？他们会拿我怎么样，你有想过吗？”
田鹿轩怒不可遏，几乎是吼着说：“可是那些帮助你的人会怎么样，你有想过吗？你这叫恩将仇报！以后谁还敢帮你啊？”
沈知希沉默了片刻，侧身绕过她，往外走。
田鹿轩赶忙追了上去，一路跟在他的身旁絮絮叨叨：“我知道，你怕那几个高中的回头报复你。要不这样，你偷偷去跟老师说呢？不被他们发现？”
“你当他们傻啊？一夜之间，说法全变了，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是我翻供了，我照样要倒霉！”
“你！！”田鹿轩对这个怂包又气又恨，“你不缺胳膊也不短腿，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把真相讲出来有那么难吗？”
“你不了解那些人。”
“他们会揍你？”
沈知希沉默了。
田鹿轩追问：“他们经常揍你？”
依然是沉默。
田鹿轩快崩溃了：“你光是害怕有什么用？你得去找老师，得告诉大家！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会啊，正好趁机管管他们！”
沈知希终于开口了：“我早就找过老师了。侯主任也知道那几个人不是好东西，还找过他们的家长呢。结果那几个家长说，男孩子就这样，谁不是打打闹闹着长大的？他们还怨我小题大做……”
田鹿轩愣住了。原来，沈知希不是没有反抗过、求助过。只不过，他的反抗，最后都被加倍地报复。他的求助，最后都石沉入海，没有回音。
田鹿轩不甘心：“学校也拿他们没办法？”
“学校没有证据，空口无凭的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之前都只能‘说服教育’，这次给了他们一个处分，已经算是很严厉了。”
“怎么会没有证据呢？”田鹿轩想不通。
“因为他们欺负人，都欺负出经验来了。”沈知希耐心解释，“他们会精心挑选时间和地点。就像这次，时间选在了放学之后，地点选在楼梯拐角。而结果呢，你也看到了，我挨了打，还被抢了钱，却拿不出证据。”
家里不管，学校抓不到把柄也没法管。难怪这么无法无天。
沈知希的眼眶红了：“你那两个哥哥被处分，我心里也不好受。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别再……为难我了。”
田鹿轩看着沈知希，又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高中楼，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刚刚说，他们的时间和地点，都是精挑细选的？时间选在放学之后，这个我理解，放学之后没什么人嘛！那么地点呢？他们为什么选在那里？”
“因为那里又黑又偏僻，还没有监控摄像头，他们干了什么，没人能知道。”
“监控摄像头？”田鹿轩灵机一动。
这年头，亲眼看到的，未必是事实，就像侯主任亲眼看到田振轩和林叹打了人，但事实上并不是那样。
所以，只有摄像头不会撒谎，被拍摄下来的画面，谁也否认不了！
说不定，侯主任在装修舞蹈教室的时候，顺手给那里安装了摄像头呢？
田鹿轩一想到这一层，扭头就向教务处跑去。
沈知希在身后喊她：“喂，你去哪儿？去干嘛？”
“去找证据！”
沈知希听她这样说，也忍不住好奇，跟着她一路跑去。
田鹿轩进了教务处的门，顾不上礼貌，张嘴就喊：“侯主任！侯主任！您有没有给舞蹈教室那边安装摄像头啊？”
“啊？没有啊……”侯主任一脸懵。
刚刚升起来的一丝希望，就这么破灭了。田鹿轩被气得跳脚：“我说侯主任，您也太抠了吧？您知不知道，那几个高中的，天天逮着我们初中的往那边带？要是再不安装摄像头，真要出人命了！”
侯主任问：“天天往那边带？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她是信口胡诌的，侯主任猛地一问，她一下就哑火了。
这时，她身后的沈知希开口了：“是真的！他们会把初中部的学生带过去，有时候会抢我们的零用钱，有时候什么东西也不抢，就只是拿我们取乐。如果我们有反抗的意思，就会被他们揍……”
田鹿轩惊讶地回头看他：咦？你这不是说得挺利索嘛！
侯主任也看向沈知希：“那么，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知希犹豫了：“侯主任，我……我不敢……”
侯主任严肃地问：“你怕他们？”
“……您不知道，上个学期，舞蹈教室那一片儿根本没人，连走廊都是黑的！您不知道那里有多可怕……”沈知希的声音有点儿颤。
侯主任又看向田鹿轩：“证人不敢作证，你说怎么办？”
…·…·…·…·…·…·…·
田鹿轩不甘心啊！
出了教务处的门，她径直走向了高中楼。
她这凛然的一走，把沈知希给吓坏了：“喂！你别去！你刚刚得罪了那群人，万一被他们逮到……”
田鹿轩没理他，大步流星冲进了那条出事的走廊。她一路走、一路仰着脖子找，还真是一个摄像头都没装！
她走到了走廊尽头，把手搭在窗户上，发愁地自言自语：“如果有其他证人就好了，或者有其他的摄像头……”
这时，她透过窗户，看到了马路对面，正是那家炸鸡店！她经常光顾的炸鸡店！
她猛地想起来，那家炸鸡店的门口，最近新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当时她亲眼看到，炸鸡店老板腆着圆圆的肚子，踩着薄薄的塑料凳子，费劲巴拉的安装摄像头。她还忍不住好奇，跑去问老板，为什么要把摄像头对着大街？
原来，炸鸡店的生意越来越火，老板新开了一个外卖橱窗，收钱之类的事都在室外。那个新装的摄像头，就是为了监控外卖橱窗的。
田鹿轩想到这里，扭头就向外跑，心中默默祈祷：苍天啊，你可一定得长点儿眼！
“你去哪儿？等等我！”沈知希也跟了上来。
田鹿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炸鸡店，求老板给她看看昨天的监控录像。
果不其然，被老板拒绝了。
田鹿轩恳求：“叔叔，您一定记得我的。我有两个哥哥，我们仨经常一起来的！现在他俩被冤枉了，我必须找到昨天的录像！”
“小姑娘，这不关我的事啊！”
“叔叔，这事儿很重要！关系到两个人的清白啊！”田鹿轩很急切。
“你没看到我在忙吗？”
“我可以等！您家不是晚上9点关门嘛，我可以等到关门之后再查！”
“你又不是警察，我没义务配合你！”
“您是怕泄露隐私吧？我不看那么多，只看昨天的！不，只看傍晚那十分钟的！”
“不行！你快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田鹿轩心中暗骂：靠，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在乎？原来你最害怕的是影响生意啊？
那只能影响你做生意了。
她一屁股坐在店门口，挥舞着胳膊蹬着腿儿，大声哭嚎：“叔叔，您帮帮我吧！我可是经常来您家吃炸鸡啊，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老板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招呼店员说：“快把这个捣乱的小孩儿轰走！”
沈知希的脸皮薄，怕丢人，还不等店员过来，他先走上来了，一个劲儿的拉扯田鹿轩：“走吧……”
田鹿轩的心里早已经烦透了这个小子：这会儿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你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蹦出来拆台？
反正尊严已经掉地上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张脸，不要也罢。
想到这里，田鹿轩扑通一声跪下了，哭天抹泪地嚎叫：“叔叔！您不能轰我走啊！您得对我的人生负责啊！您今天要是把我赶走了，我可活不下去了！这可关系到做人的清白啊！”
老板的脸都绿了：“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沈知希也看傻了。
店里有几个客人，纷纷拿起了手机，也不知是要拍照还是要拨110报警。
老板一看情况不妙，态度软下来了：“行吧行吧，给你看一眼。但是我可不能保证录到了啊！”
田鹿轩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我就看一眼，不管录到没录到，看一眼就走！”
老板打开了电脑，输入了要查询的时间段，调出了昨天傍晚的监控录像。
苍！天！有！眼！
还真被他给录到了！
因为相隔距离比较远，学校走廊里的画面，只占了很偏的一个角儿，而且画质非常渣，人脸都是模糊的，只能根据高矮胖瘦来推断身份。
人高马大的，是高中部那几人。沈知希身材瘦小，被他们围在中间。
只见他们抢过沈知希的钱包，从里面翻出了几张粉色的大钞，又一把将他推倒在地，还恶狠狠地踹了几脚。
不一会儿，田振轩和林叹过来了，果然是好好说话的。很快，高中部领头的那个人举起了拳头，凶巴巴地挥了过去——是他先动的手！
够用了，完全够用了！
田鹿轩兴奋地掏出u盘，让老板把这段录像导出来。
连沈知希都跟着兴奋起来，跟她击掌庆祝。
第二天，侯主任把田振轩、林叹和高中部那几个人都叫到了办公室，把这段录像放给他们看。高中部的混混们一下子没话说了。
当然，为了防止小鹿被报复，侯主任一口咬定，这段录像是他亲自去找的。
到了周一，主席台上，校长亲自颁布了对那几个混混的处分决定：抢劫同学财物，对低年级学生动用暴力，按照校规，理应开除。但是念在初犯，暂时留校观察，如果再犯，立即开除！
至于田振轩和林叹，见义勇为，帮助同学，获得了校长特别嘉奖。校长亲自为他们颁发奖状，还号召同学们向他俩学习。
大逆转啊！
本以为要挨处分、做检讨，结果真相大白，一举成了救人的英雄！
虽然全程没人提到小鹿，但是，田振轩和林叹是知道来龙去脉的。升旗仪式结束后，他俩立刻跑来找她。
田振轩把妹妹高高抱起来，开心地转了好几圈。
“你看，我早就说吧，这丫头人小鬼大！”
林叹听了，突然半跪在地上，用手指头在虚空中比划着什么。
小鹿奇怪地问：“你干嘛呢？画符啊？”
“哇塞！这你都能看出来？真神！我就是在画‘服’。”
“啥玩意儿？”
“服！服气的服！我送你一个大写的服！”
“有病吧你！”田鹿轩翻了个白眼儿，心中暗想：林叹的颜值和智商简直成反比！
…·…·…·…·…·…·…·
对于那三个小伙伴来说，这件事已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但是对于沈知希来说，却刚刚开了一个头。
侯主任通过这次风波汲取了教训，很快就在那条走廊里安装了摄像头。不久，沈知希通过谈话间的只言片语，察觉到那几个混混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于是，沈知希故意呛声，惹毛了那个领头的混混。混混们按照以前的习惯，把他带到了“老地方”。
所以这一次，霸凌的过程被原原本本地录下来了。
校方有了证据，果断祭出校规，把那几个混混开除了。
在他们被开除的那一天，沈知希跑到炸鸡店，买了一大盒孜然鸡腿，送给田鹿轩。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炸鸡？”
“为了谢谢你。”
“谢我？”田鹿轩茫然了片刻，醒悟过来，“噢，是因为我们三个之前救过你吧？”
沈知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心里想：谢谢你，教会了我如何利用规则，教会了我，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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