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风回云断雨初晴（5）

茫茫大山，路陡林密，众人走了一个时辰，便发现眼前已彻底没了路，脚下满是厚厚落叶，也不是积了多少年，昨日大雨之后，今日天气骤热，被水浸泡的落叶发出阵阵腐烂的气味，夹带着水汽阵阵的迎面扑来。

        这一带应该是人迹罕至的山中，前后茫茫不见人烟，各种树都长的又高又直，夏日浓密的树冠一层又一层，几乎完全挡住了阳光，林子也显得十分昏暗寂静，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兽叫声。

        东方不败有些觉得奇怪，这里已是塞外的山上，天气寒凉，只有到盛夏之时才会酷热难挡，可今日才刚进入五月，这塞外之地却也感受到了暑湿之气。更令她惊奇的时，这些树木叶冠浓密，生的如此高大，绝非寒凉之地能长的出来的。

        东方不败被教众称为文成武德，她也是博览群书的，百余年前神教曾有一前辈周游北方各地，写下了许多地方的风貌人情，那时候的记载中，这一带并没有红叶镇这样的大镇。她一点都不怀疑前辈的所见所闻，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的见闻和今天的发现，加上她幼年时听到的村里长辈的故事，让她有了一个想法。

        东方不败记得她不到十岁时的一个冬天，下了三天大雨后又接着下了很大的雪，是她当时见过的最大的一场，村里有个九十多岁的老人便跟着讲起再早几十年前中原地区冬天要冷的多，时常积雪封门甚至盖过屋檐，但晴天也多的多，一点不象现在的冬天经常是连绵的雨水，那时也时常发生旱灾，哪有如今这般年年丰收，那老人还责怪现在的人，不珍惜好日子，没有天灾吃饱了，却要自己争斗不休。

        东方不败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定论，那便是这一百年来，整个中原和塞外的天气都比过去变的更暖更湿，以至于很多本来只能在南方生长的草木生灵，纷纷出现在北方，而塞外许多原本是荒漠的地方，也长满了草变的生机盎然，难怪有这么人会迁居到这些原本人迹罕至的地方还建起了乡镇。这些年来朝廷基本没做什么事，民间却年年丰收，安居乐业。

        然后眼下正是夏日，好天气尽管带来了这几十年的繁荣，但对于东方不败一行人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草木长的过于茂盛，令他们寸步难行，暑湿之气也加剧了他们体力的消耗。不过这也不能完全说是坏事，因为在这茫茫森林之中，羯人要找到他们的机会也小了许多。

        平一指不仅仅是医术高明，而且学识也丰富，他根据当前的节气时辰和太阳的位置，准备的判断了方向，避免了多走弯路。到了中午时分，众人已向上登了两百多丈高的样子，天气变的凉爽，林子也变的稀疏起来。

        上天对东方不败等人不算差，这一整天都是晴朗无云，他们在傍晚时分就到了山顶，还找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可以露宿。这些红叶镇的镇民虽然没练过武，走起来不停的喘气，但这一整天也都跟的上来，无一人掉队，也无一人抱怨过一句，让东方不败心里颇为赞赏。

        这座山看起来是附近山岭中的最高峰，众人纷纷回望着昨日他们曾经大战过的那片原野，东方不败的眼力很好，尽管距离遥远，她依然能看到原野上一片黑压压的人，看起来好像已完全被羯人和日月神教的教众所占领，她心中闪过一丝伤感，不知那舍命救了她和令狐冲的花富现在到底怎么样，还有唐飞，莫大等人，也同样不知生死。

        北方则是连绵的群山，层峦叠嶂，看不见边，看来以他们的速度，要走出这群山，至少要五天的时间，只会多不会少。

        事实也是如此，接下来的七日内，在众人面前的都是山连着山，直到第八日的中午，东方不败等人又登上了一坐山峰，才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

        山下是一片广阔的草原，一条河流蜿蜒穿过这篇草原，形成几个大大小小的湖，在草原上星星点点，阳光下如同美人的眼眸一般，嵌在一片葱绿的草原之上，成群的鸟儿在湖片舞动着轻盈的羽毛，给这原野增加了十分灵动。几个小小的村落，零落的分布在河流两岸，此刻正值中午，缕缕炊烟，让人无限温馨。

        一行人幸苦了七日，风餐露宿，在密林中经常不见天日，此刻见过这般开阔的锦绣风光，都觉得精神一震，几日的疲劳一扫而尽，全身从骨头到五张六腑再到肌肤全都感到意气风发。令狐冲和田伯光这样性格跳脱的，都忍不住纵声一跃，运足内力纵声长啸。

        “东方，这就是你前几日说的荒漠。”令狐冲问道。

        “应该就是这里，荒漠是神教前辈的书中记载的，到现在已经一百年了。”东方不败道，她心里更加确实了之前的想法，如今的天气比过去要温暖湿润的多。

        “东方，这么说的话，这是上天在眷顾我们这些人喽，一百年前的荒漠如今变成了这样一个好地方。”令狐冲笑道。

        “算是吧，其实这几十年来，上天是十分眷顾天下人的。”东方不败突然长叹一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东方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令狐冲问道，向问天平一指，恒山众人和跟随的镇民都好奇的看着她。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们，我们还是先下山吧。”

        一行人下山后，更感觉到这一带的繁荣出人意料，这里的居民也都是汉人，当地人说，三十年前，便有汉人陆陆续续搬到这里，发展起了这些村庄。

        从这片草原向东而行，跨过黄河便进入河套地区，再往东行，还需要渡一次黄河，便能到达山西境内，到了山西，就意味着离恒山不远了。

        东方不败决定把红叶镇的镇民安置在山下的村庄，告诉他们必要时可以藏入山中。之后东方不败带着令狐冲仪琳等，决定先去恒山。

        一行人两日后便来到了一个关外小镇，终于探听到了一些中原江湖的消息，他们逃入山中，到今日刚好十二天。而这十二天中，整个中原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力的大事，黑木崖联合羯人造反了，听到这些消息后，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呆若木鸡，就连东方不败也愕然愣住。

        此时正值永嘉年间，这场叛乱只是一个开始，中原的血雨腥风就此揭开，后来还蔓延到了江南，这场劫难持续了十多年，到了十年后，繁荣的中原千里无人烟，白骨散荒原，后人都称这场浩劫为“永嘉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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