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牧时亦刚醒就看到他坐起的画面，无奈地叹了口气：“别折腾了，好好休息。”
季寻巷皱眉道：“我怎么了？”
“车祸，好几个地方都骨折，伤的有点重。”牧时亦别开眼，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昨晚我刚把寻巷送到家就接到电话说是你出事了，我衣服都没换就来了，还好你没什么大事。”
他不接，只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我为什么车祸我心里有数，你觉得能瞒过我？”
“如果我不想说，那你觉得……我会就这么告诉你？”他也保持递水的姿势，不愿退让。
“我有权知道自己的情况。”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身体情况不好，你不想告诉我，怕我不配合治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长久的沉默过后，季寻陌冷静开口：“我可以问医生。”
“行啊，那你问去吧。”他不紧不慢地坐到床边。
“……”他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但此时的病态却让戾气淡了几分。
“别瞪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牧时亦又把水往前递了递，示意他喝点。
看他嘴唇毫无血色的样子，他不好跟他这个病人计较。
季寻陌把水接过来，妥协般地抿了一口，没再说什么。
“这次你需要在医院养很久。”
“嗯，”季寻陌习惯性地揉眉心，“就说我出差吧。”
牧时亦在电视上翻找有趣的节目，想给季寻陌解解闷：“叶衿和寻巷你亲自说吧。朋友要是约你，就说出差了。”
“嗯。”季寻陌摸出手机，给季寻巷发了个消息后，打开通讯录，在阿若的名字上停留，许久才拨出去。
季寻陌调整了一下呼吸，缓缓说道：“阿若。”
“季寻陌，你是感冒了吗……怎么有气无力的？”那边传来女孩甜美的嗓音，可以听出满满的担忧。
“嗯，有一点，没事。”他安抚道。
“哦……生病了照顾好自己，别像昨晚一样再喝酒了，记得多喝点水啊，你是不是昨晚受凉了？吃药了没？”
“嗯。”听着女孩絮絮叨叨，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
看到季寻陌的神情，牧时亦果断起身离开，不继续吃狗粮了。
叶衿细细叮嘱完，才把对话拉回主题：“对了，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阿若，我今天出国。”他的笑容收敛。
“……出国？这么突然啊。”那边停顿了好久，才又传来声音。
“嗯，突发情况，这次……可能会很久很久。”
电话那边沉默了，季寻陌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
“没事，工作要紧。也不知道你这个‘很久’会到什么时候……反正，记得想我啊！”叶衿反过来安慰他。
“阿若，等我回来。”他盯着手机，就像在看着她一般。
他想说，她比工作要紧。
浅笑传来：“当然，我等你。”
季寻陌抬头望着天花板，神情木然。
既然牧时亦不想告诉他，他也就不打算问了，知道或不知道，都不重要。
第一次，他感到这么无力。
挂断电话后，叶衿心里有些酸酸的。
她习惯了他的周到，这次一声不吭就已经走了，她很不开心，而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是哪儿的问题。
一连几天，她都有些闷闷不乐，虽然每天都有和季寻陌通电话，心里就是介意他的离开。叶衿自己也知道她是无理取闹，应该收敛一些，但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尤其是一说视频通话，季寻陌立刻以不方便为由拒绝，导致她更加不满了。
隔着手机，但季寻陌还是察觉到她心情的低落，低声诱哄：“阿若，过段时间我就跟你视频，再耐心等等好不好？”
“又在迷惑我。”叶衿薅了一把怀里的玩偶，嚅嗫道，“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人了？”
“……”季寻陌沉默了，他知道两三个月没见的缘故，她很不安，“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
“谁知道有没有。”
“阿若。”
“嗯……”叶衿也就是抱怨两句，心里还是非常信任季寻陌的，“你生日之前，能赶回来吗？”
“……”
季寻陌不太确定，他其他地方的伤无所谓，不容易被发觉，但腿部的骨折还没好利索，距离他生日也没几天了，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情况。
“我尽量。”
“……好吧。”
“阿若，我不太会说话，之前在商场，还是寻巷教我的。”季寻陌神情看似冷峻，实则耳朵微微透着红，“外人面前我是一丝不苟、井井有条的，但他们不知道，一碰到有关你的事，我的思绪就全乱了。”
叶衿轻咬下唇：“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我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不用患得患失，这次突然离开你这么久，你的情绪我也没法帮你缓解，你做了什么、心情如何，我也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本就都是我的过失。”他看着聊天信息里叶衿发来的图片，指尖竟然有些颤抖，“你不用自责，就算我的生日你不在我身边，那也是我的问题。”
叶衿没说话。
的确，季寻陌说得都对。几个月没见，她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曾经被抛弃过的缘故，所以害怕被丢下，不安和忧虑的同时，更为浓烈的，是想他。
另一方面，她确实是很自责，季寻陌公司面临困难，她却没有办法帮忙，无法替他分担。居然还要对方花费精力来安抚开导自己，她很过意不去。
其实叶衿并非扭扭捏捏的性格，只是认识他之后，总是控制不住的患得患失。
“季寻陌。”叶衿鼻尖发酸，但她拼命忍住了，“谢谢你。”
谢谢你一如既往的包容安慰我，谢谢你亘古不变的耐心，更谢谢你爱我。
“好了，不准说谢谢……也不准哭鼻子。”那边的声音不复刚才的温柔和绻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多想。”
“嗯，我知道了。”叶衿几天来的坏情绪一扫而光，眉眼间恢复了原本的笑容，“你也是。”
两人的电话煲腻歪，直到牧时亦不耐烦地来催，季寻陌才不情愿地挂断。
牧时亦一进屋，季寻陌就闻到了他身上呛人的烟味，忍不住微微蹙眉：“你不是戒了？”
牧时亦懒洋洋地看着医生给他换药：“只是偶尔。”
以前也没见他再抽啊。
“抽完别进病房。”
“……”牧时亦知道他讨厌烟味，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季寻陌也不再搭理他，转头问谢医生：“我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谢医生迟疑：“……你指的是完全与正常人无异？”
“嗯。”
“怎么着也得半个月吧。你要是不想以后腿残废了，现在就好好养着，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年轻人，有的是时间。”
“……嗯。”
“那就静养吧，忌生冷辛辣，受伤的地方别用力。”看他听进去了，谢医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牧时亦使了个眼色，然后出去了。
“行了，你老实呆着，我去抽支烟。”说完也不等季寻陌回答，自顾自地离开了。
牧时亦出了病房，谢医生正在门外等他：“去我的办公室聊。”
牧时亦点头跟上。
进屋上锁，谢医生开门见山：“治疗的效果并不好。”
牧时亦神色凝重：“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好转吗？”
“脑癌哪有这么好治？”谢医生叹了口气，仔细查看新的脑部ct，无奈摇头。
牧时亦不耐地坐下，整个人极具压迫感：“别告诉我治不了。”
“虽然发现的早，但一次手术并不能完全……专业术语我也不多说，总之，病人需要尽快安排二次手术。还有，病人的情绪不宜起伏过大，好好沟通，争取下个月手术。”
牧时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谢谢医生，我知道了，就安排在下个月吧，他那边我会通知的。”
填完手术预约的表格，牧时亦没回病房，而是去抽了几根，心情烦闷。
季寻陌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猜不到呢？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牧时亦有点拿不准他的态度，思索过后，决定过几天再告诉他。
季寻陌为了早日见到叶衿，这两天都非常配合，积极治疗，但他明显感觉到，医生把重心放在了他的脑部。
他“委婉”表达了一下能尽早恢复正常起居的想法，顺便提了一嘴，如果只听牧时亦的会如何如何，可能会被罚款啊革职啊等等。
在他暗戳戳的威胁下，医生不得不给他好好治腿。
牧时亦知道后也没再言语，默许了他的行径。
其实也无所谓。
只要季寻陌愿意配合脑部的治疗，不会到处乱跑，腿上的伤给他治好倒没什么。
叶衿自从心结解开，整个人好不快活，连带着看季寻巷都更顺眼了。
不过说起来，她最近都没怎么见季寻巷，这丫头整天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也没个人影。
叶衿自然乐得清闲，趁着季寻陌不在北羌，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得赶紧处理一下，不然等他回来，很多地方她又不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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