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三十七章京都象姑
穆映秋心态出了问题，又或许说，这个问题本来就在，只是“夏瑾”的死让它彻底爆发了。平日里除了更加沉稳，便看不出任何区别，可一旦家人受难…她分明一副快疯了的状态。
强行掰回来或劝慰是没有作用的，夏瑾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带在身边，默默给她安全感。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调整好她心态之前，先把她的三观给刷新了一遍。
那领头人前脚刚走，夏瑾和穆映秋后脚就报了官。天子脚下，官府不敢懈怠，按照她给的线索连夜搜捕领头人。那人虽身怀武功，但脸上带伤，倒容易找。
至于他幕后那人就交给官府也查了。
古代娱乐不多，八卦传地却快，一大清早，有人妒忌秋霞胭脂铺生意好，企图□□的消息就传遍了开封，至于那里的胭脂到底有多好？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把麻烦推出去的同时，夏瑾显然还趁机上了一下热度。
于是在店铺再次来人时，穆映秋放下手里的活下意识迎了上去。来人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裙，行走摇曳间尽显妩媚。穆映秋第一反应就是来了一位娇艳爱美的姑娘，习惯性挂上笑容，脑中已开始搜寻可能适用的药膏，结果一抬头——
穆映秋笑容裂了。
来人长发绾成复杂的发髻，以红花和珠宝点缀，眉眼被细细描绘，艳丽中带了点刚健之气，见她怔住，抬手捏袖，颤笑出声：“姐姐这是看傻了？”
跟在来人身后的各位“姑娘”也笑了：“定是被姐姐的貌美给惊呆了，正自愧不如呢~”
“妇人面生，莫非不是京都人士？”
进门的是四位穿着艳丽裙子的客人，但一开嗓…分明是矫揉做作的男子嗓音，再看脸…怎么瞧都是男子的容貌……
穆映秋开始颤抖，下意识后退一步，撞上了前来迎接的夏瑾。后者脸色不变，仿佛瞧见的不是四只人妖，而是四位浓妆艳抹的姑娘：“拙荆无状，我等皆是前些日子刚从乡下进京，不曾见过象姑，因此未能反应，还请各位象姑见谅。”
“怪不得~”红裙…姑娘？甩了甩手帕，掐着嗓音说话的音调听地怪渗人，可偏偏他不以为然，还细细打量着夏瑾，笑道，“公子长地这般俊朗，可曾寻过象姑？”
夏瑾抱紧了自家娘子：“不曾。”
对方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动作，长长一叹道：“甚是可惜，旱道别具风味，公——”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来，因为他发现他刚开了黄腔，对面的公子哥就毫不犹豫地捂住了自家娘子的耳朵，柔柔和和的眉眼间无一不带着警告。
他不允许有人言语间污了妻子的耳。
倒是个真心疼娘子的。
那象姑笑了一笑，不说了，再制止了身后几人的调侃，转而望向旁边陈列的药膏问道：“听闻你们家胭脂极好，能改善皮肤，最近奴家皮肤略显粗糙，店家可有推荐？”
夏瑾让穆映秋回去看书，自己绕到了僵硬在柜台后的荆天睿旁边，指了指药膏道：“看各位象姑姐姐想要何种效果，你皮肤保养极好，但皮下暗沉，像是……”劳累过度，“可试试这种，日日覆抹可去睑黡（黑眼圈）。”
“奴家就当你是在夸奴家生意好了~”红裙象姑又是掩唇一笑，一举一动皆像极了女子，“就要这个了~”
其他象姑见状纷纷围了过来，荆天睿趁机溜了出去招呼其他客人，同时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客人瞧他这幅没见识的模样倒是笑了：“掌柜初次见象姑？”
穆映秋赶紧竖起了耳朵，而荆天睿则拧着眉，愁眉苦脸道：“听过一二，却不曾想竟是真实存在的。”
“那你定然很少出门。”客人指向其中一个象姑，后者发现后也不恼，还朝这边抛了个媚眼，把那客人酥地心痒痒，“在这开封，象姑可是非常盛行的，比一般的秦楼楚馆还热闹。”
“等等等等！”荆天睿发现穆映秋在偷听，赶紧扯着那客人躲去了一边角落，确定她听不清才小声道，“您偷偷给我说，这事儿若被店家夫人听见，我可是要被店家打的。”
客人一怔：“店家这般凶？我瞧着很随和呀？”
荆天睿苦脸：“你不惹他娘子，他便懒得与你计较，你若是招惹了……”他露出你懂得的表情。
另一头，夏瑾将几位象姑送走，刚回到穆映秋身边就听到她很纯洁无辜地问了句：“阿瑾，何为旱道？象姑为何能与秦楼楚馆相比拟？”
夏瑾：“……”
他默默转头，朝着荆天睿温和一笑。
荆天睿抱头惨叫：“我冤枉啊啊啊啊啊————————”
穆映秋到最后还是没能知道什么叫旱道，不过夏瑾倒是解释了何为象姑。说白了，象姑就是一群闲着没事干喜欢找刺激的人，让男子装扮成姑娘，唱歌跳舞表演给客人看的。结果还真有一些男子打扮起来比女子还好看，还混夹着一股刚阳之气。
这不男不女的模样别具风味，于是…流行起来了。
穆映秋：“男子也会唱歌跳舞？”
夏瑾：“自是会。”
穆映秋：“阿瑾也会吗？”
夏瑾：“……”
穆映秋：“我没让你穿裙子的意思，就是好奇……”
夏瑾：“我给你跳个剑舞。”
跳舞不会，但舞剑他会。
那一夜，穆映秋初次瞧见了雄姿英发的夏瑾。平时的他是温和的、内敛的，带了点拘束的。可拿起剑的他，一扫所有的平和，锐利地犹如火山烈阳。
剑锋如火，气势如雷。
一招一式，尽显风华。
她仿佛看到了在天地间挥舞长剑的天神，听见了高昂的歌声。他分明已无力量，却强大的仿若神袛。他分明被贬入尘埃，却明亮如大阳。
炙热、果断、风姿飒爽。
子车玉书、无相书院的怀风，被众人敬仰、敬佩的天才。
嗡嗡嗡……
长剑划破天际，剑指圆月。
风促停，声稍歇。
月光下的神袛垂首望向她，分明还是那张脸，却已陌生。
风悄悄拂过，神袛踏月而来，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锐利全部褪去，他嘴角含笑，低哑的嗓音犹如魔鬼的诱惑：“娘子觉得夫君跳的可好？”
穆映秋：“……好。”
“那~”他眼眸浮上一丝狡黠，“娘子不奖励一个亲亲吗？”
神袛选择了自己跳入凡尘，让一尘不染的自己粘上污溃。他微笑，目中全是心心念念的爱人。
穆映秋沉默两秒，噗地一声笑了：“好~”
她拥抱住自己的神袛，用最虔诚的姿态将自己的礼物送上。
他不是子车玉书，也不是怀风。
他只是……
她的阿瑾。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在深夜依旧非常热闹，他们通宵达旦，寻欢作乐，但寻的不是寻常路，乐也不是一般的乐子。
这条小巷子原本没有名字，但因为店铺开多了，逐渐便有了名字，叫象姑巷，因为住在里面的，全都是象姑。
今夜的热闹却有些与众不同。
有妇人带着一群家丁闯进了其中一间屋子，没一会儿便拖出来一位衣衫凌乱的柔弱男子。他被家丁七手八脚地摁着，只能狼狈地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那妇人。
妇人显然不是善茬，上前二话不说先甩了他两巴掌：“不男不女的妖物！勾人都勾到老娘头上来了？找死！”
不知是怕的还是疼的，男子竟是哭出了泪：“奴家打开门做生意，官人要来，奴家也不能拦呐~”
“低贱的废物！”妇人一脚揣在了他肚子上，恶狠狠地吼道，“不管是何理由，你敢碰老娘的夫，就得承当这个后果！来人！把他给本夫人阉了！既然选择了做象姑，还留着那无用玩意儿作甚！”
男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惊恐地把目光投向躲在一旁提着裤腰带的大汉喊道：“不！不！官人救我！官人！”
可他口中的官人是来寻乐的，并不想得罪他那位掌家的妻子，因此扭过了头没说话。
“这时候还想勾引老娘的相公？”妇人上前又是一巴掌，“还愣着作甚！动手！”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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