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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走大运了


“白哥,咱走大运了!”

        “嘛?”贺子白甩手将货扔进集装箱,用手背抹去腮边的汗,留下四道黑手印。伏天里集装箱至少得四十度,他跑上跑下地还卸了四吨的货,一时累得头晕眼花。

        韩幸递他一听冰可乐,贺子白一口气闷了大半瓶,眼前才清晰起来:“走嘛运了?”

        韩幸是他发小,平时就跟他操持货运站,两年来凭一张巧嘴帮贺子白拉到不少单子。这胖子长得讨喜,一乐就像村里上坟摆的贡品猪头,就得了个“猪头”的绰号。

        贺子白瞧他这兴奋劲,估摸着是揽个大活。

        韩幸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合同,炫耀地弹了两下纸角:“给中岗食品厂专送包装,一吨五百,签约两年。”

        “??”贺子白瞪大了双眼,货运站这么多年,巅峰时刻才一吨三百,这活要是真拿下来,年收入得多二十来万。

        能少挨多少打。

        贺子白双眼冒光,夺过合同放在阳光下仔仔细细地查看,厂家公章鲜红地印在尾页,只要他在乙方签上名字,这天上掉的大馅饼就炫自己嘴里了。

        “哥,要签咱得赶快,好几家货站都盯着这块肥肉呢。我跟他们厂长谈好了,今天晚上蹿个局,把这事定下来。”韩幸怼怼贺子白肩膀,“我知道你不爱去这种局,但他们老总点名你必须去。能不能拿下就看咱晚上表现了。”

        贺子白将合同小心还给韩幸,右手搭着他肩头,神情严肃:“猪哥放心,只要人家大老板给我钱,别说一顿酒,就让我喝他洗脚水,我也能一口闷。”

        “别别别……”韩幸被他郑重其事的玩笑吓出一身冷汗,洗脚水的阴影还笼罩在他头上:听说几年前他白哥还是太子爷的时候,为了从九号商会赎个小sigma,真干了他们少东家的洗脚水,那画面光想想就够毛骨悚然的。

        说实话,韩幸根本不理解贺子白。

        自从人类基因分化出delta,sigma,gamma三种后,社会就已经分出了三六九等。delta是科学认证最优越的基因,而与之对立的sigma基因因为案例稀少,对sigma群体的研究也少之甚少。

        但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强大的delta掌握主宰权力,日复一日稀少的sigma社会地位越来越低。

        只有最强大的d级sigma,才能成为反叛delta统治的角色。

        若不是法律规定人权平等,sigma们恐怕举步维艰。

        贺子白作为基因极其优秀的delta,当初居然自降身份去救一个籍籍无名的sigma,为此还得罪了九号商会的大公子。

        韩幸越想越替他白哥不值。

        “开个玩笑你怕嘛!”贺子白揽揽胖子的肩膀,“一会时间地点发给我,我先回去安顿老太太。”

        贺子白锁好仓库,三步一跃跳上卡车,抬指拧开电台调频fm99,欢快的歌声传来,他扶方向盘的手轻轻地打节拍——太爽了。他将车停在马路尽头,甩着毛巾拐进城中村。

        房间里充斥着潮湿的味道,墙角的蜘蛛拉长丝,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妈!”贺子白跑到病床前,摇动扳手使床翘起半边让妈坐起来,顺手往茶缸子里兑了半罐热水喂给她,“今天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陈月泠低头喝了一口,瞧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嘿嘿,我还真捡着了。”贺子白趴在扶手上,“揽个大活,等赚了钱咱就换个新房子。”

        陈月泠迟缓地摇摇头:“换什么房子,先把债还上。子墨还得上大学,咱娘俩就委屈委屈……”

        这套话术贺子白听得头大:“又来了,要是一直还不上,咱还住一辈子土坯房?行了行了,我给子墨说过了,晚上我有事,让他来陪您。”

        陈月泠拿食指戳了戳贺子白脑门:“三十岁的人了还少爷脾气,你妈能害你吗……”

        “女士,我二十六。”

        贺子白无语归无语,还是老老实实给他们做晚饭,炒好两个素菜,往弟弟的饭盒里塞一只鸡蛋与两片午餐肉,就拈着干毛巾去院子里洗澡。

        凉水冲过他肤色不均的身体,手臂晒得脱皮,水冲过暗暗生疼。他审视自己“丑陋”的小臂,叹息地扭过头用水泼了两把脸。身上的汗味消退不少,贺子白套上洗的发白的衬衣西裤,就往韩幸给他发的地址走。

        韩幸先一步到达酒店,在门口两人碰头。见惯了贺子白破衣啰嗦的模样,今天突然穿得人模狗样,这长腿这细腰,韩幸直呼爷青回,掏出手机赶紧咔嚓几下。

        贺子白指着他鼻子:“拍嘛呢你?”

        韩幸:“我靠,我以为吴彦祖呢。”

        这马屁拍的震天响,贺子白爽道:“下次注意!”

        韩幸收起手机正经道:“白哥你终于来了,人家大老板都到了。”

        “没错啊,我掐点提前半小时到的。”贺子白看了眼手机调成静音,“假老板吧,闲的等我吃饭。”

        “哎呦我的少爷,玩笑你跟我开开就得了啊,进去可别满嘴跑火车。这局是食品厂上面董事做东,就他一个sigma,姓俞,你进去必须先跟他打招呼。再是把毛儿染得黢黑的鹰钩鼻老厂长,你点个头就行。”韩幸苦口婆心道,他真怕贺子白一个血脉觉醒在老板面前发疯,多半年的房贷就靠今天这顿了。

        “于总?”贺子白点点头,“放心老猪,我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孩子,见sigma就要跟人掐架。鄙人封心锁爱断情绝欲,没有比我更遵纪守法的delta了。”

        看他肯定的模样,韩幸喜笑颜开:“哥,兄弟的幸福全靠你了!”

        两人自信满满地走进这家五星级大酒店,大有男明星走红毯的气势。他们走到一间守着观景台的包厢前,贺子白心道有鬼啊,这哪是谈运货合同的地界,最低消费都够抵他一个半月工资了。

        韩幸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音:“进。”

        韩幸先一步推门,贺子白低着头紧随其后。突然一股暗香袭来,吸引他往那边看。头顶中央空调呼呼地喷冷气,但那股吸引力越来越强,逼得贺子白后颈滑落一滴冷汗。

        d级sigma?

        几乎万里不挑一个,是贺子白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的稀有物种。怪不得这么吸引人,这要是放在delta里,简直就是狼入羊群——管你是级别多高的delta,都得任君采撷。

        贺子白咽了口唾沫,他头一次如此羡慕韩幸是个普普通通的gamma,感受不到与自己八字不合的核酸,delta对sigma就有暗流涌动,真的难捱。

        尽管屋里凉飕飕,贺子白还是出了一身汗。直到韩幸狂戳他后腰,贺子白才慌慌张张地挤出一句:“于总好!”

        他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厂长的鹰钩鼻,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于总”,刚要开口就被韩幸打断。

        “哥……”韩幸朝身后方向疯狂给贺子白使眼色,唇语道,“那个才是俞总。”

        贺子白顺着他眼神的方向……唯一的sigma……

        撞上一双小鹿般的眼睛,贺子白心里咯噔一下,心脏被人猛地一击。悄无声息间,山海万川瞬时崩塌:尽管那人换上精致的西装,个头蹿得比自己还高,整个人几乎脱胎换骨,贺子白还是通过那双眼睛认出了他。

        不是于,是俞。

        贺子白手心出了一层汗,他条件反射地开始战栗,心虚地错开目光。经年的恐惧在此刻到达峰值,结痂的伤口被那人狠狠撕开,还撒上了一把盐。

        在那人探究的目光下贺子白无所遁形,韩幸急的差点当面给他来一拳,止不住地怼他腰侧。

        任韩幸怎么努力,遇上那人,贺子白就丧失了语言能力。

        韩幸气得鼻子冒火,心道一会不抡贺子白一顿就随他姓。赶紧赔笑道:“俞总啊,实在是不好意思。贺师傅昨天得了重感冒,今天嗓子哑了说不出话。那个……合同的事,您跟我谈也一样。”

        “没事,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俞总主动与韩幸贺子白握手,韩幸感动得两手攥着他。不过俞总只是浅浅地关照一下,就朝贺子白伸手。作为sigma俞总只能握陌生delta的半个手掌,但他很违规地捏了捏贺子白的中指,修长白皙的手指饶有兴味地描摹他手指的轮廓,垂眸打量他的眼睛,得逞后嗤笑一声。

        俞总眨巴小鹿眼,温温柔柔的:“贺总还好吧,要不要我叫个救护车?”

        贺子白像个断了发条的娃娃,任你怎么拧,他都僵在那一动不动,韩幸恨不得大嘴巴子抡圆了直接重拳出击——您那长袖善舞的劲呢?!

        “不用不用。”韩幸赶紧打圆场。知道delta与sigma天性不对付,那也不至于尴尬到行动能力吧!丢死个人了。

        贺子白触电似的抽手,藏在背后的手指不自然地搅成一团。他怔怔地盯着俞总脚下的地毯,结巴道:“俞,俞总,你,您好。”

        韩幸连带鹰钩鼻厂长都大松一口气,招呼他们赶紧落座。贺子白的位置刚好被安排在俞总旁边,紧张得他一直揪着桌布不撒手。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贺子白默背梦游天姥,这是他高中时发掘的镇定咒。果不其然,在背了十多遍之后,他的心绪才稍稍镇定。

        贺子白微微侧目,瞥见俞总的左手无名指有一处戒指状的纹身,俞歌似是无心,将那处突兀的纹身正对贺子白。

        他定了定神:是那个俞歌没错,但他怎么都想不起为什么会有这处纹身。

        不过都六年过去了,俞歌肯定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高中生了,都长成了万里挑一的d级sigma,在社会上摸打滚爬这么多年,说不定都不记得有“贺子白”这个人。

        人家风平浪静的,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咸吃萝卜淡操心。贺子白心安下来,刚见面时的拘谨稍稍缓解。

        “咳,这杯我先敬,敬俞总给我们货站这个机会。俞总眼光真不错,贺师傅开车五年零事故,这在别的家都少有啊。我们荣幸之至,能跟年轻有为的俞总合作。”韩幸豪爽得一杯见底,在桌下踩了贺子白一脚。

        俞歌举着红酒杯微微颔首,他确是年轻有为。二十五岁掌握俞家的nh投行,名下互联网公司市值百亿。

        收购中岗食品公司其实只是他帝国版图的小小一角,给食品厂找货运站的提案更不配摆上他俞歌的办公桌,其实他没理由参加这场饭局。

        但俞歌还是来了,将一张价值不超过五十万的合同顿时抬高了几个档次。因为在他看来,有些人,比苍蝇大的肉有趣多了。

        俞歌抿了一口红酒,眼睛一直透过杯子的缝隙观察贺子白:“贺总觉得呢?如果价格不合适,我现在就可以改。”

        “合适。”贺子白忐忑道。他躲闪俞歌的目光,心里一揪一揪的,刚才他那个眼神,是不是话里有话?

        想到这,他感觉如鲠在喉。

        俞歌扯了扯嘴角,亲自给贺子白斟酒,顺便给自己续上。他主动与之碰杯,笑容里满是修养与礼貌:“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哦……”贺子白颤抖地举起酒杯,他愣愣地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喉头紧得喘不上气。

        这酒,怎么看,都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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